小倩在小櫻家里玩兒得很開心,人家家里條件比較富足,給幾個小女孩兒每人還分發(fā)了一把瓜子!孩子們“磕巴磕巴”地吃著瓜子又香又脆!
女孩子在一起玩耍得開心更是嬉笑不斷,游戲自然不能缺少,丟沙包跳皮筋兒也是她們的首選。
小英的小姑十一二歲的樣子,儼然成了一幫小女孩的頭頭兒,皮筋兒不停地上下抖動蹦踏著:
小皮球用腳踢,
馬蘭開花二十一。
二五六,二五七,
二八二九三十一。
三五六,三五七,
三八三九四十一。
莊子西頭幾米寬的坑洼路面,往年雨季來臨以后總是泥濘不堪,如今,整整一年都不見雨水的光顧,陣風(fēng)盤旋而過,塵土裹夾著一些干草葉兒,飛舞在空中不斷搖曳盤旋。
大男孩兒率領(lǐng)著眾多小男孩兒東顛顛,西搖搖,就像炸了窩的麻雀:時而分散,時而聚集。眾多鳥蟲似乎提前進入了冬眠,都藏起了身影。大人們偶爾去到莊稼地照顧一下那些剩余不多的苞米和高粱,小孩兒們總會偷懶,聚到一起玩耍。
平平獨自蹲在路邊兒,目不轉(zhuǎn)睛地盯著正在搬運食物的螞蟻,整齊的隊伍時而出現(xiàn)幾個偷懶的小家伙逃出隊伍不知去向何方,有的則是繞到隊伍的后面,繼續(xù)撕咬那些搬不動的食物,那些濫竽充數(shù)的嘴上并沒有叼著食物的,也跟隨自己的大部隊昂首挺胸的就像打了勝仗歸來的士兵,隨后有秩序地從四面八方匯集而來進入蟻穴。
“唉呀!要是這河灘里有水就好了,咱們比賽打水漂,我打得可遠了。”胖墩有些失落地說道。
雖然大家都叫他胖墩,其實此時的他身體一點都不胖,吃不飽穿不暖,幾個月足以讓一個小胖子變成一個小瘦子。
“快點啊,快看前面。”二虎向前跑去,小伙伴兒們隨后跟上,也不知二虎發(fā)現(xiàn)了什么好東西。
“快看,好大一坨牛糞,哈哈哈乖乖,還是新鮮的,還是剛拉出來的?!?p> 許多人心里已經(jīng)立刻想到,爆仗插在牛糞里遍地開花的情景。炸牛糞、打尖、泥響子,這都是小男孩兒們最喜歡的游戲,小剛以前也是很喜歡的,不過最近似乎對這些已經(jīng)失去了興趣。
今天娘特地開恩讓孩子們都出去玩耍,小剛也隨后帶著兩個小弟撒開了腳丫,天性釋然,和小伙伴兒們待在一起總是一件開心的事情。
兩個小弟就像兩條小尾巴,跟在一幫大男孩兒的身后,學(xué)習(xí)他們?nèi)绾伟岩路境赡嗪镒尤绾稳瞿蚝湍啵『竺孢€有兩個跟平平和圓圓同齡的小男孩兒,全身上下就像剛從泥土里面扒出來的樣子,臉上五彩斑斕,要是晚上見了根本認不出這是哪一家的淘氣鬼。
二虎子從懷里掏出了一個炮仗,把引芯故意掐去了一半兒,這樣炮仗點燃后爆炸的速度就會快一些,如果牛糞炸得滿天開花,沒有人被崩得滿身牛屎,總覺得有些不過癮。
“剛子你來吧?!倍膽阎刑统隽嘶鹫圩?,“吧唧吧唧”幾下就在火紙上點燃后準備交給小剛,這活計以前可是小剛的最愛!上次他點燃后跑得最快而身邊一個小伙伴摔倒在地,被崩了一身的牛屎,哭得稀里嘩啦,把臉上的牛屎、眼淚、鼻涕全都在臉上和得非常勻稱。
可是二虎沒想到小剛竟然不接:“我不點,弄臟了衣服回家會挨揍的。”衣裳弄臟并不可怕,可怕的是被娘打一頓屁股就慘了!奶奶舍不得打自己,娘就只有親自動手,這也是多次的經(jīng)驗教訓(xùn),說完后還下意識地撓了撓屁股。
“哼!膽小鬼,大家都過來:要跑一起跑,要來一起來?!?p> 誰都不是傻子,反應(yīng)慢跑得慢的人就應(yīng)該吃虧,不然哪有笑話可言!大男孩兒們都聚集了過來,平平咧著大嘴高興地往前湊,被圓圓拉著躲到了一個較遠的地方躲起來。向來機靈的圓圓既然這么做,他相信那些大男孩兒,應(yīng)該不會因為他們躲藏反而責怪他們這些小孩子。
“噗噗”二胡吹了兩口氣,火紙開始燃燒得越來越旺,對他來說,做這些事早已輕車熟路,“滋滋”的引芯開始蹦出火花:“跑??!”剎那間小伙伴們猶如炸了鍋的螞蚱四散而逃,畢竟都是十幾歲的半大孩子,他們腿腳靈活的瞬間跑個精光。
“崩”的一聲,滿天開花,就像帶著臭味的煙花,頓時就崩得老高,隔得很遠都能聞到臭氣迎面而來,“啪嘰啪嘰”落在地上。
屎是臭的,但在孩子們眼中它卻成了“香”的,不為別的只是因為好玩,大家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四處打量,看看有誰變成了屎人。
似乎沒有人被牛糞濺到身上,二虎子蹦出來大喊大叫:“哈哈哈,好玩,過癮!”抬起手來擦了擦額頭上的一點牛屎。對他來說這是小事,掃興的是沒有看到別人的笑話。
“快看,前面還有一坨,我還有更大的爆仗?!闭f罷,二虎從懷里掏出一個大拇指粗的鞭炮,真不知去年過年的時候他爺給他買了多少這玩意兒。
“嗷嗷嗷”又是一陣地興高采烈,孩子們興致高昂地繼續(xù)奔向下一坨牛糞。
天氣溫度舒適,興致高昂的孩子們早就已經(jīng)是滿頭大汗,有幾個已經(jīng)脫掉衣衫,黑乎乎的身上不知多久沒有洗澡,穿著灰褐色的皮膚摔倒在地上,身體都不會受傷,有身上的灰泥擋著呢!
二虎脫掉衣服后身上倒是干干凈凈,家中本身比較富足,他家里人還是有些講究的,而且二虎還讀過幾年私塾,可是小孩子的頑皮本性卻無法更改。
“哎呦,”后面?zhèn)鱽硪宦暯泻?,小剛聽出是平平的聲音,馬上跑過去把他扶起來。
“嗚嗚嗚”平平立刻淚眼婆娑地低頭看著自己身上的衣服,胸前一大塊兒已經(jīng)被地上的牛糞污染。
“回家娘會打屁股的?!逼狡揭贿吙抟贿呉呀?jīng)想好了回家后一定要首先跑去奶奶屋里,因為有了奶奶的保護,娘就不敢打自己了。
小剛本不想帶他們出來玩兒,可是這兩條小尾巴甩都甩不掉,他已經(jīng)面色難看,為什么是自己的弟弟呢!好東西平平從來搶不到,搶屎他第一!小剛好生無奈:“好了好了,不哭,打就打唄,反正你的屁股早就練出來了?!?p> 早先時候老百姓打孩子都有:棍棒之下出孝子,不打不成才的講法!這段話已經(jīng)傳承幾百年,自有它的道理;可是葉正信家很少打孩子,有時候沈大花氣急了眼,也只是象征性地給他們屁股上來幾下,以當作懲罰,被老太太知道了沈大花也要跟著被臭罵一頓。
小剛這幾句話沒有讓平平感覺好受,反倒是哭得更加傷心了,他害怕這次躲不過去了。
“好啦好啦,回家后哥給你說一說好話,總可以了吧。”平平哭得傷心,小剛感覺很難堪,回頭看向周圍的小伙伴們,果然,大家都在笑呵呵地瞧著這個唯一吃屎的平平。
“我也幫你,反正娘打人也不疼的?!眻A圓也好心勸說。腳步卻不聽使喚地緩緩后退,距離平平也是越來越遠,沒辦法,實在是太臭了。
一個身材看起來很結(jié)實的男人,和一個婦女打此經(jīng)過,二人各自背著一個巨大的背簍,背簍里都是剛剛從山上砍伐下來的榆樹皮!不管是古代還是今日,榆樹皮都是好東西;榆樹開的花更好吃,老百姓都叫它“榆錢樹”,榆錢花兒加白面和在一起做的饃饃香甜可口。
可如今不要說榆錢花,就連樹葉兒都早就已經(jīng)難以見到,為數(shù)不多的榆樹皮大家也已經(jīng)開始逐步割取,畢竟是經(jīng)過一場蝗災(zāi)的洗禮,許多樹木已經(jīng)殘破不堪。
“紅叔,紅嬸兒?!毙傄谎劬驼J出來人,立刻親切地叫人。
還有莊子里的幾個小孩兒也跟著叫人。雖然紅叔他們兩口子不是土生土長的本地人,時間久了大家也就都認識了。
紅叔親切地摸著小剛的頭:“剛子,不要走遠了,省得讓你爺擔心?!?p> “嗯,”小剛努力地點了點頭。
紅叔他們離開后,二虎子趕忙拉過身邊的胖墩兒說道:“我也認識,他們是蠟梅家的仆人,那天我嬸嬸還被蠟梅打了呢!我嬸嬸也沒還手,哼!這個賤貨,不知好歹?!?p> 其實二虎子根本不知道什么叫做“賤貨”,他理解應(yīng)該就是很便宜的意思,他見到嬸嬸經(jīng)常這樣罵人的,反正他覺得這個詞兒不是什么好話。
似乎還覺得不夠解恨,二虎子又接著說:“仗著自己有些破錢,就欺負人,等我改天一把火把她房子給點了?!毙『⒆诱f話不知分寸,不知他這些恨意是如何來的,應(yīng)該是嬸嬸的言傳身教吧,他的嬸嬸就是大羅嫂。
大羅嫂整天東家長李家短,這個懶惰,那個不要臉,可是從來看不到自己的缺點。別人拼死拼活忙著賺錢養(yǎng)家糊口,她心里嫉妒就給人家編瞎話!而那些好吃懶惰打磕?;斓娜藚s成了她的好姐妹,這就是人以群分物以類聚的道理。
大羅嫂的大伯哥也就是二虎的父親,上次大羅嫂從大伯哥家里借了一把鋤頭,后來又借了一把鐮刀,到現(xiàn)在還沒還給人家,二虎娘失去了趁手的農(nóng)具就親自上門索要,大羅嫂卻把二虎娘說得滿臉通紅丟盔棄甲地哭著回了家,鐮刀鋤頭也不要了,說是送給她了。大羅一張不講理的嘴吧,總是沒理也能說出個天兒來。
去年,大羅嫂的男人餓得慌,跟她說:天不早了該做飯了!她居然跑去別人家里,要飯似的要上了幾個白面饅頭和幾根咸菜回來,還得意洋洋地夸獎自己:不會要飯的女人就不是好女人。
二虎卻把嬸嬸這些能耐全都記在了心里,佩服得五體投地。
小剛聽到剛才二虎子是在罵他的小梅姐!雙拳緊握,臉上漸漸生出一股怒意。
小梅姐的做事能力小剛總算也學(xué)了個一二,笑臉相迎便高高在上,怒目相對就落了下乘,既然已經(jīng)掃興索性拉著兩個弟弟就要離去,這種人,以后再也不想跟他玩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