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為大多數(shù)新生都沒有接觸過口琴,自然也不會有口琴這種裝備,今天就開始教學是不可能的了。
裂簧琴組織新生們填寫了自己要購買的口琴型號信息,由社團統(tǒng)一購買是可以比市場價低一些的。
盡管如此,有幾個新生看到動輒兩三百元,多則一兩千元的口琴價格,臉色一陣變換,直接灰溜溜地離開了教室,看來他們是不打算留在這個社團了。
林啟凡對此感到有些鄙夷,原來真的有人以為加入口琴社就可以不用買琴來吹啊?
“林啟凡,你覺得哪把半音階口琴比較適合我這種新手呢?”
樊潔面對裂簧琴列出的口琴陷入苦苦思索,突然明白了她自己一點都不了解口琴,但是旁邊有人了解這一事實。
“我覺得……這把嘉德瑞半音階口琴就很不錯,才三百多,我現(xiàn)在也在用著這把,保養(yǎng)好的話能用挺久的?!?p> “誒——你帶著嗎?我想看一下!”
樊潔用亮閃閃的大眼睛期盼地盯著他,他直接就敗下陣來,眼神飄過一邊。
“帶著,你等一會。”
林啟凡從書包里掏出一個小盒子,打開之后,里面靜靜地躺著一把口琴,上面還平整地蓋著一塊清潔布。
他并不是時時都把口琴裝在口袋里,口琴相較于大多數(shù)樂器來說是很小,但是同時它相較于大多數(shù)口袋來說也是很大的,放在口袋多少會有些不舒服,他只會在不想背書包的時候才會直接把口琴放在口袋里。
樊潔的眼睛里似乎蹦出了火花,這也難怪,他們坐在后排,自然無法自習觀察裂簧琴展示的口琴。
她小心翼翼地拿出口琴,左手輕輕地握住琴身,卻連吹孔都堵住了。
“這個……要怎么拿琴?”
林啟凡無奈地從她手上拿回口琴,不過是一會兒,已經(jīng)能感到溫熱了。他做了個標準的持琴動作。
“就像這樣,左手虎口卡著這邊,右手自然地握住琴身,食指的第二節(jié)抵在推鍵上兩只手臂成九十度架著?!?p> “哦哦!”
樊潔左右看明白了,迫不及待地奪過口琴,依葫蘆畫瓢擺著姿勢。
“是這樣嗎?”
眼前人擺出了標準的姿勢后,閉上雙眼,收起嬉笑的表情,周遭散發(fā)出圣潔的氣息,林啟凡看著這幅表情,想到了遠方的口琴知己。
再然后……
“嘶——”
樊潔猛吸一口氣,張開嘴,看架勢就要向手上的口琴咬去。
眼看那一抹紅唇就要印到他的口琴上,林啟凡于此千鈞一發(fā)之際,伸手從她口中奪回了自己的口琴。
“你干嘛?”
林啟凡的聲音似乎是太大了,周圍人都轉(zhuǎn)過頭來看著他們。
“對……對不起,我只是……”
樊潔被這么一吼嚇得低下頭,聲音都斷斷續(xù)續(xù)了。
“這是我的口琴!口琴是不能隨便給別人吹的!這樣既不禮貌也不衛(wèi)生!”
林啟凡壓低聲音,他感覺心中涌上來一股怒火,自己也被嚇到了,他已經(jīng)很久沒有發(fā)過火了。
“我只是想試試吹口琴的感覺……而且我看你的口琴很干凈……”
“我上次吹完只是用布擦了一下,你直接吹那不就是……”
林啟凡突然意識到自己說了什么,不好意思地把頭轉(zhuǎn)開。
樊潔先是一愣,腦補出了他沒說出的詞語,俏臉慢慢紅了起來,耳朵也是,耳垂紅得像是要滴出水來。
……間接接吻……雖然不知道自己的初吻有沒有在幼年時期被鄰居小姐姐奪走,他決定要把自己記憶中的初吻獻給自己的口琴知己。
“對……對不起,我真不是故意的……不過……”
雖然一副羞怯的樣子,樊潔還是盯著他的口琴。
還沒放棄嗎?這幅楚楚可憐的樣子他可遭不住。
“……你真想試試也不是不行,待會結(jié)束了,我們出去做下清潔再給你?!?p> “好!”
樊潔一掃委屈,眼中一下子煥發(fā)了光彩。
裂簧琴真是一名風度翩翩、能說會道的社長,今晚一晚林啟凡已經(jīng)看出了他確實是在為社團招新盡心盡力,除了自稱“學姐”之外幾乎沒有什么缺點了。
“我可以吹了嗎?”
裂簧琴一宣布這次社團課程結(jié)束,樊潔就又投來激動的目光。
林啟凡也懂這種感覺,就像自己小時候期盼地想玩生日時父母送的變形金剛時,肉體和心靈都會無比向往著,但是樊潔為什么會對口琴有如此深的感情?
“……怎么也不能在這里吹啊,人還沒走完,走吧,去‘啟天讀書館’那吹吧?!?p> 人還沒散完,又沒有別人在這里吹口琴,一貫想要低調(diào)的林啟凡覺得在這里直接吹太顯眼了不太好,便想帶樊潔去了老地方。
“呃……那里嗎?”
樊潔有點意外,對了她似乎還不知道林啟凡就是昨天在那里撞見吹風的她又吹了口琴的少年。
算了,到那里她就懂了。
月明星稀,沒有到高二高三正式開學的時間,“啟天”圖書館便也沒有開始開放,兩座“啟天”大樓烏漆嘛黑的,只有中間的一盞路燈照亮著長廊。
呼呼呼——
越靠近越大的風漸漸地掀起林啟凡的劉海,但他原本就沒有隱藏之意。
“欸!你就是昨天……”
某次抬頭看向林啟凡,樊潔露出了震驚的神色。
原本的劉海附在額頭上時顯得林啟凡的眼睛比真正的要小,眼神特別陰翳,加上他那有點耷拉著的肩膀,是個人都能感受到一股頹的氣息,甚至會忍不住地想著:這是不是個宅男之類的。
但是被風吹開后就完全沒有這種感覺了,雖然眼睛還是不太大,但是氣質(zhì)比原來提高了不止一個檔次,略長的頭發(fā)在空中飛舞,樊潔感覺是看到了另一個人——昨天那個人。
“沒錯,昨天中午?!?p> “啊!原來那首《送別》是你吹的??!”
“不只是我呢!”
“什么意思?”
樊潔一臉疑惑。
林啟凡則是搖了搖頭,兩人走到欄桿邊。
“不說這個,你不是想吹口琴嗎?”
說著,他從書包里拿出口琴和一包一次性酒精布,小心翼翼的擦了吹孔。
接著,他把口琴遞給她,模仿者記憶里那一道身影,說:
“先來爬音階吧!然后開始在口琴道路上緩慢爬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