晏長寧覺得自己小命休矣,干脆狠下心來,一不做,二不休。
橫著是死,豎著還是一死,努力不去死就好。
更何況她若是和許連江成親,藺不離也不至于弄……死她吧????
少年眉骨如刀,鳳眸如刃,泛著凜凜寒光,斷舍離就被他那么掛在腰際,霜色映著燈光,溶溶曳曳。
他伸出如玉的指尖一下一下地在劍鞘上劃過,發(fā)出刺耳的聲音,令人心中發(fā)麻。
低垂著眼睫,輕聲輕語地說道:“小師妹,師兄要上山了,你要跟我回去嗎?”眼中卻濃稠如墨。
晏長寧乖巧點頭:“當(dāng)然,我跟師兄回去?!?p> 她又硬著頭皮繼續(xù)說:“只是,我這表哥恰好也是問劍山招募入圍弟子,前些時候家中出了些變故,這才耽擱入山了,我們能不能把他捎上?!?p> 天殺的司命,這就開始走劇情了。說什么玩意兒溫柔表哥俏表妹,她是一個子兒都不信,天定良緣終究比不過天降才是真理。
藺不離懶散地掀了掀眼皮,“既然報道遲到了,那就別來了。”
他歪頭滿面純真、眸色烏黑地發(fā)出致命疑問,“小師妹是想要以公謀私嗎?”
藺不離此人,生得一雙清透的瑞鳳眼,眼白多于眼黑,便使他看起來多了幾分常人沒有的清明,眼角天生帶著一圈淺淡紅痕,他直勾勾地盯著人看時,便顯出了平?jīng)]有的凌厲。
她笑道:“六師兄誤會了,表哥已然報道,經(jīng)過導(dǎo)師批準(zhǔn)后才回家省親的。”
“你倒是知道的清楚?!边@話少年仿佛是氣音說出來的一般,輕而飄忽。
是啊,她能不清楚嗎?司命那個狗東西一段一段兒灌水似的灌到她腦子里的。許連江自己的人生都只怕沒有晏長寧活得明白,畢竟他也只是擁有一段灌水的人生。
“那我還有什么好說的呢?”藺不離冷著一張臉,撩了撩額前碎發(fā),露出了那張雪白的俏臉。
賀源好說歹說才將長寧和藺不離硬留下住了幾日,臨走的時候,這位身材肥胖的老父親還依依不舍地拉著長寧的手,眼睛都哭紅了。
一邊小聲地哭,一邊往長寧懷中塞銀子,哽咽著:“不夠花,就給爹來信?!?p> 藺不離支著腦袋,抱著斷舍離看著眼前這一幕,長寧的父親因為不舍哭得肝腸寸斷,她的表哥滿目柔情地注視著他們。
他理解不了這種情感,所以無法強行融入他們??蛇@種與她隔離的感覺……讓他很難過,他無法對她的喜怒哀樂產(chǎn)生共鳴,因為他們沒有相通的、默契的情感積淀與交匯點。
他唯有……冷漠以對。
誰知道,賀源腆著大肚子,又分別將兩大荷包的銀錢分別塞給了許連江和他的懷中。
許連江靦腆一笑,他卻像是突然被戳了爪子的貓一般,不知所措,呆呆愣愣。
慢慢地摟住荷包,說是荷包,其實已經(jīng)不能稱之為荷包,應(yīng)該說是小型麻袋,他竟然要雙手合抱才能接住。
他手臂一松,抱住錢袋,不防斷舍離一下子摔到地面上,“砰”的一聲,藺不離瞬間便呆愣了。
手中的“麻袋”丟也不是,不丟也不是。
晏長寧被他這副樣子逗笑了,撿起斷舍離,直接挎在了他肩頭。
晏長寧笑道:“給你你便好好收著,這是我爹的一番心意。”
藺不離緩緩點了點頭,看起來格外乖巧,方才眸中烏云密布的藺不離仿佛換了個人一般,眸中滿是澄瑩清亮的琉璃光,明凈惑人。
就連低低答是的語氣也如清脆的彩釉磁碟中盛的青杏一般,稚氣天真帶著些許溫軟,毫無方才戾氣橫生的模樣。
晏長寧心下一動,有了一個絕妙的想法,滿身戾氣的絕色天選之子被慈愛寬厚多金的霸道首富感動了,化身善良單純小師兄?
賀源是公認(rèn)的美好善良、敦實多金,鄰里街坊的多少都受過他的恩惠,對他皆是贊不絕口。
她就知道,賀源這只胖狐貍的殺傷力是無敵的,上到七八十歲中老年群體,下到五六歲垂髫孩童,就沒有不被老賀的魅力所折服的。
無論老父親有多么依依不舍,晏長寧終于還是被送上了歸路。
晏長寧和藺不離都可以御劍飛行,可許連江卻是毫無修為與靈力支撐,長寧犯了難,突然有些理解孫悟空一行人帶著唐僧西天取經(jīng)的辛酸了。
最后藺不離一拍板,由他御劍載著許連江,長寧自己載著自己。
許連江倒是不愿與藺不離接觸的,深切渴望地表示自己想要表妹載著自己。
藺不離呵呵一笑,直接毫不客氣地回復(fù),御劍不穩(wěn)之人,她自己尚且自顧不暇,哪有空管旁人之事?
晏長寧沒看到兩人之間的明槍暗箭,也沒有聞到淡淡的火藥味。
最后,許連江只能面色慘白的一手抓著藺不離的衣袖,一手捂住嘴,遏制那種惡心想吐的感覺。
晏長寧則悠哉悠哉,慢悠悠地催使著靈力,不緊不慢地往問劍山上趕。
飄到半山腰的地方時,云霧繚繞,日光似乎也躲進白霧,閃著金色魚鱗光,瑞氣升騰。
晏長寧不是第一次進問劍山,卻一次比一次更加震撼,金煌色光芒覆蓋的入山陣法,幽藍色的防御大陣,交相輝映,熠熠生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