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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月光切白記事

面圣

黑月光切白記事 燈影長 3608 2021-01-26 00:01:00

  魏甯醉醺醺回到宣德侯府。

  他與宇文晗不對付,多拼了幾杯酒。蕭寶凝猴精猴精的,只灌他倆喝,她自己手一抖倒抖出去大半杯。

  他四仰八叉地躺在架子床上,睜著的一雙桃花眼卻無比清明。

  片刻后,魏甯起身便往宣德侯院子里走。

  貼身仆從魏藍(lán)便看著明明來時東倒西歪的世子,此時卻穩(wěn)穩(wěn)當(dāng)當(dāng)?shù)卮┻^一道又一道黑暗游廊。

  魏甯進(jìn)了宣德侯院內(nèi),見正房剛熄了燈。

  他敲了敲門,隨即退后,撩開衣擺跪在院內(nèi)。

  宣德侯久久未出。

  魏甯便這樣一直跪著。

  最終這場父子之間的博弈以魏甯的勝利而結(jié)束。

  宣德侯魏元浩披衣走出房門。

  他冷冷地看著跪在地上的兒子,平素癡傻的眼神竟聚著一股精明的煞氣。

  “你把孔雀送給郡主了?”魏元浩的聲音不帶一絲感情。

  魏甯跪在冰冷的地面上,俯身嗑了個響頭。

  “兒想娶蕭寶凝?!?p>  魏元浩閉上眼睛,似是呼出一口濁氣。

  蕭寶凝,人人都想娶蕭寶凝,但是魏甯不可以。

  魏元浩深知厲害,他緩緩睜開眼道:“誰都可以,她不可以?!?p>  魏甯再次俯身磕頭。

  “兒誓要娶蕭寶凝?!?p>  魏元浩的手有些微顫抖,他屈起手指以一個羞辱的姿態(tài)斥責(zé)他的世子:“孔雀的事情我不追究,想娶蕭寶凝?你等謝二死了吧!”

  他像是想起了什么,又道:“她都給你灌了什么迷魂藥?你這是要將侯府逼上絕路?”

  聽到這句話,魏甯起身。應(yīng)是磕得狠了,額間盡是一片紅痕。

  “她厭惡我?!彼谋砬榭床怀霰?,凍得發(fā)青的嘴唇又吐出一句話,“兒子先殺謝二,再娶蕭寶凝?!?p>  說完他也不看宣德侯,徑直向自己院落方向大步邁去。

  蕭寶凝將盒子放到一邊,打了個噴嚏。

  “誰在想我?!?p>  來了也有兩日,蕭寶凝本沒有將謝家太放在眼里。如今謝二算是提醒了她——她不知道這算不算作敲打,她心里是不愿承認(rèn)的。權(quán)勢滔天的人是她父親,不是她,可也只有她知道父親并不想坐那個位置罷了。

  蕭寶凝望著這份禮物,只覺得胸口一下接一下跳動得厲害,令她十分不踏實(shí)。

  她也沒有心思繼續(xù)辦她的正事,徑直走了出去。

  “我明日進(jìn)宮面圣,早些準(zhǔn)備?!?p>  她一邊吩咐著阿梨,一邊回了正房。

  蕭寶凝躺在床上,翻來覆去睡不著。自打謝家送來禮物,她便惴惴不安。

  她起身披衣去了院內(nèi),坐在一處石凳上望著院內(nèi)出神。

  也不知道過了多久,仆從們才看到郡主慢慢挪回了屋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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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次日天氣晴朗,氣溫回升,蕭寶凝難得地起了個大早進(jìn)宮面圣。

  也不能說起了個大早,這一夜蕭寶凝就沒怎么睡。

  阿梨替蕭寶凝打扮時,便見蕭寶凝握著一枚如意翻來覆去地揉搓。她問道:“郡主有心事?”

  蕭寶凝抬眼看了看鏡中的自己,熬了一夜于美貌并未有損。她長呼一口氣,將如意遞給阿梨。

  “收好,將它送到謝府上?!?p>  阿梨慎重接過稱是。

  蕭寶凝又補(bǔ)充道:“你親自去送。”

  阿梨似乎有些驚訝,仍是照著蕭寶凝吩咐做了。

  蕭寶凝梳洗完畢,乘著車輦便進(jìn)了宮。

  皇帝孤僻,也不大講究禮數(shù),是以蕭寶凝挑了三日后這個日子來見他。

  一路暢通行至大內(nèi),此時皇帝剛剛下朝,蕭寶凝便來了紫微殿等他。

  蕭寶凝垂首立在殿內(nèi),有宮人備了茶水、帕子呈上。蕭寶凝擺了擺手,宮人佝僂著腰退至一側(cè)。

  她脖子垂得有些酸脹,便抬起頭活動了一下,順帶打量了一下宮殿。

  看著正中央的龍椅,她的額頭跟著脖頸一起變得酸脹起來。

  紫微殿蕭寶凝來過,不過大約都是十幾年前的事情了。

  那時她和蕭寶沖都還小,天天在宮內(nèi)橫沖直撞。

  蕭寶沖膽子小,但是蕭寶凝膽子大,便拉著太子闖進(jìn)這紫微殿。

  倆人東摸摸西瞧瞧,甚至還爬上了龍椅,但宮人只跪地求著他們不要摔傷,連看都不敢看他們是否做了大逆不道之事。

  蕭寶凝從龍椅里拿出了一件東西。

  “這是什么?”年幼的蕭寶沖好奇地看著眼前被扎成一團(tuán)的小小的襁褓。

  蕭寶凝看著這個襁褓和里面的布偶,血液從頭漸漸涼到尾。

  她看了看蕭寶沖,說了句是皇帝的護(hù)腰,坐著墊腰用的,便將襁褓放回了原來的位置。

  蕭寶沖不疑有它,圓圓的眼睛眨巴著,滿滿的信任。

  蕭寶凝為了讓蕭寶沖忘記這件事,從紫微殿出來后尋了個由頭將他推進(jìn)花叢里。

  蕭寶沖沒看到誰推的自己,摔得不輕,還吃了一嘴土。那一日的蕭寶沖便只記得御花園里種的月季不好惹,再也沒去了。

  蕭寶凝眼神淡淡,眸中似有月季花的影子。

  未幾,只聽一陣窣窣腳步聲傳來,伴著宮人跪地的聲音,蕭寶凝便知是皇帝來了,隨即挺直脊梁,頭垂得更低。

  明黃色的下擺在她眼前展開。

  蕭寶凝跪地叩首,行了大禮。

  “昭陽郡主蕭寶凝叩見吾皇?!彼壑械脑录净ㄒ呀?jīng)換成黑色的地面,腦中卻不知為何,閃過的是藍(lán)色的小小襁褓的影子。

  “起來吧?!被实凼捔⒑ラ_口。

  蕭寶凝起身,皇帝正靜靜看著她,她也看著皇帝。

  皇帝是宗室乃至他們這一代高位者的姿容巔峰,他長身玉立,劍眉入鬢,五官沒有英王魏王的英挺,卻有著女子的秀麗端正。微黑的膚色中和了他這種秀美,不令他過于男生女相。

  他就坐在那里,與龍椅融成一體。

  皇帝直接開了口:“嬌嬌來是為了王歙?”

  蕭寶凝恭敬垂首道是。

  “你我叔侄,不必過于拘束,倒生疏了?!被实圯p輕笑道,一副云淡風(fēng)輕的無害樣子,“王兄說此事難辦,會牽扯不少人,一直不肯定罪…你是跟他鬧別扭了?”

  蕭寶凝想起英王,嘴角迅速垂了下來。

  “殿下只說不急,不給我碰賬冊?!笔拰毮鸬?,“殿下此次召我并非為王歙一案而來,而是想讓我定親。”

  皇帝手指敲著桌案,看了下手邊的奏折,過了一會兒才道:“謝中書?”

  蕭寶凝點(diǎn)頭稱是。

  皇帝“嗯”了一聲,聲音聽不清喜怒。

  “你去看過錦兒他們沒有?”皇帝突然換了個話題。

  蕭寶凝忙道:“第一日來便見了娘娘和太子堂弟,錦兒在女學(xué),并未見到?!?p>  皇帝頷首:“有空去看看錦兒?!?p>  蕭寶凝稱是。

  皇帝拿起奏折,蕭寶凝有些眼力見,便告退了。

  她剛出紫微殿,便有一名內(nèi)監(jiān)奔來。

  “郡主留步。”那名清秀內(nèi)監(jiān)氣喘吁吁行禮道,“郡主可是要回府?”

  蕭寶凝不知他是替誰辦事,便道了聲是。

  內(nèi)監(jiān)笑了一笑:“郡主不妨去東宮轉(zhuǎn)轉(zhuǎn)?!?p>  像是想起了什么,內(nèi)監(jiān)又道:“奴是太子妃的人?!?p>  蕭寶凝有些面色怪異地望著他,心道文祿官拜大學(xué)士,怎么教出的孫女有些笨。

  她沒有答應(yīng),只說自己還有事,便拒絕了他的提議。

  那名少監(jiān)遠(yuǎn)遠(yuǎn)看著她離開紫微殿,才轉(zhuǎn)身回去。

  一路上蕭寶凝思緒紛亂,一夜未合眼的她腦中時不時閃過天子座椅后的秘密,抬頭看著車頂又想起蕭寶沖被她推進(jìn)月季花叢的樣子,王歙留下的賬本又突然浮現(xiàn)在眼前,被她用謝府送來的紫毫筆一筆一筆向上添…

  蕭寶凝探了一下自己脈搏,只覺突突直跳,令她難安。

  她想要開窗透氣,伸手時蕭寶沖頹靡的樣子又映在窗氈上。

  蕭寶凝將頭無力地靠在小榻上,眼神空洞地望著車門。

  這時,阿梨跟了上來。

  “郡主,我親自送到了謝府上,不過小閣老未歸,我便將東西放在他的書房?!?p>  “嗯?!笔拰毮行┯袣鉄o力應(yīng)了一聲。

  阿梨感覺她不太對勁,掀了車門進(jìn)來。

  她看蕭寶凝臥在榻上,眼神迷離,雙頰有些異樣的紅暈。

  阿梨伸手探了蕭寶凝額頭,竟是一片滾燙。

  她趕緊吩咐仆從加速趕回郡主府,自己則找了帕子用水囊中的水絞了一絞,匆匆貼上蕭寶凝的額頭。

  蕭寶凝全然不覺,腦子里一片紛雜,全部是這兩日所想。

  濃重的疲憊襲來,她終于體力不撐,暈了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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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蕭寶凝剛剛退燒,因身心皆疲尚未蘇醒。

  郡主府仆從自二進(jìn)一直跪到了大門外。

  英王坐在院內(nèi),身側(cè)是他心腹蕭白樓。

  他細(xì)長的手指一下一下輕點(diǎn)著扶手,也重重地敲在所有人心上。

  良久,一貫溫和的他臉上浮出一個莫名的笑容。

  “你們便是這樣伺候我兒的?!彼瓷先ゲ⒉幌袷窃谏鷼?,但說出的話卻令人發(fā)怯,“外面都傳郡主失勢了,對嗎?”

  眾人頭緊緊貼著青石板,不敢出聲。

  英王又道:“我兒面冷心熱,是個遭人怠慢也不肯言語的?!?p>  眾人惶然不知所措。

  英王站起身,身上仍是蕭寶凝蓋過的那件大氅。

  他雙手負(fù)在身后,背對眾人緩緩判了死刑。

  “今日孤就教她辦這第一件事?!?p>  英王侍衛(wèi)訓(xùn)練有素,手起刀落便是血流成河。

  英王看著蕭寶凝的房間,也不知道女兒醒了沒有,也不在乎她是不是醒。她姓蕭不姓夏,她母親若在,她可以一輩子在燮州;她母親去了,她就必須要回來。

  有些事情早晚會知道,有更多事情早晚都要去做。

  英王轉(zhuǎn)身時,院子里還和之前一樣干凈,如果不是揮之不去的血腥味告示著這場殺戮,怕是只有院內(nèi)的梨花樹知道。

  阿梨的嘴唇成了青白色,來時郡主帶的人現(xiàn)在只剩了她一個。

  英王對著阿梨道:“她看重你,孤才留著你。只一樣,郡主的病,你須得從實(shí)道來?!?p>  阿梨叩首,只說郡主連夜在書房,又進(jìn)宮面圣,這才染了風(fēng)寒。

  英王走到她面前,動作之間又帶起一陣血腥味。

  阿梨的頭死死抵著青石板,大氣也不敢出,猶豫著要不要將郡主暈倒之事和盤托出。

  不曾想英王卻越過了她,離開了郡主府。

  過了很久很久,久到新人都進(jìn)了府,滿頭大汗的阿梨才從地上起身,顫巍巍地走進(jìn)了蕭寶凝房內(nèi)。

  蕭寶凝已經(jīng)醒了。

  阿梨摸了摸她的額頭,感覺已經(jīng)不燙了,便放下了心。但止不住發(fā)抖的手仍然暴露了剛剛發(fā)生過多恐怖的事情。

  “殿下?lián)Q了人?!笔拰毮坪踉缇筒碌剑_口,聲音略為嘶啞。

  阿梨想起剛剛的一幕,后怕得淚如雨下。

  “我沒有說…郡主…”阿梨一邊緊緊攥著蕭寶凝的被角一邊抽噎著,“殿下問我,我沒有說?!?p>  蕭寶凝嘆了口氣:“殿下猜出來了?!?p>  阿梨嚇得打了個嗝兒。

  蕭寶凝的眼睛幽幽地望向她:“殿下是看你對我忠心才留下了你?!?p>  阿梨賭上了性命,結(jié)果她贏了。

燈影長

英親王蕭立言、皇帝蕭立亥、魏王蕭立亨均有原型,我盡量將他們塑造飽滿一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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