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日,一然靠坐在床上,透過窗子看外面的傾城,這個十七八歲的小姑娘在扒拉地上的螞蟻,她趴在草叢里,兩只腳晃動著露出草叢外,腳上沒有穿鞋子,只套著襯襪,她一只手托著下巴,另一只手拿著一根狗尾巴草掃蕩螞蟻的巢穴。
她身邊走著一只白鵝,趴著一只花貓,站著一只黑狗,她身后是高低起伏的青山,遠(yuǎn)處是數(shù)不清的樹木,頭上是湛藍(lán)的天空,這一切,無筆自成畫。
這是他從未來過的地方,這是他從未見過的人。從小長在富麗堂皇的宮殿樓閣,錦衣玉食,前呼后擁,風(fēng)光無限,卻從未像現(xiàn)在這樣輕松愉悅,這個長在山上的傾城,上天不曾善待于她,她住著簡陋的小木屋,吃著粗食野果,沒有親生父母,沒有美麗的容貌,沒有朋友的陪伴,甚至承受著人們的嘲諷,,卻不自怨自艾,她無欲無求,清澈透明。
日子輕快的飛過,不留下些許痕跡,只留下心里的記憶。
這天夜里,屋外狂風(fēng)大作。窗子、門板被風(fēng)吹的吱呀作響,簡陋的木屋在大風(fēng)的摧殘下?lián)u搖欲墜。狂風(fēng)過后,豆大的雨點(diǎn)密集的落下來,打在屋頂上,從門縫里、窗窗縫里飛進(jìn)來。
忽然一道閃電照亮整間屋子,窗外樹影如鬼影,一聲驚雷悶聲而下?!暗 币蝗凰怆鼥V間聽到傾城呼叫。他顧不得渾身撕扯疼痛連忙翻身下床。一個箭步?jīng)_向傾城屋里。
只見傾城在墻角蜷縮著身子,用被子將自己從頭到腳蓋起來,還在瑟瑟發(fā)抖,是那樣弱小又無助,與白日里那個活蹦亂跳的人兒相差甚遠(yuǎn)。一然想起了自己兒時也是這般害怕打雷,母親總是溫柔的擁他入懷,后來母親走了,自己即使害怕也無人問津。一然懂得傾城的害怕,卻不想讓她同自己一樣逼著自己勇敢起來。
他來到床邊,傾城露出一只眼看到是他,瞬間一頭扎進(jìn)他懷里,可憐兮兮地道:“一然哥哥,我怕?!币彩沁@樣的夜晚,他將一個同樣害怕打雷的女孩擁在懷里。他知道此刻自己是如此被人需要。如果今日自己不在,她要如何度過這一夜。
屋外是瓢潑大雨,屋內(nèi)小雨淅瀝。二人相依相偎,彼此無語。
第二天,天氣放晴。一然醒來不見傾城。只見桌上留一紙條,上面寫著:爹爹遲遲未歸,甚是擔(dān)憂,下山尋找,大富相隨,天黑便歸,望安心靜養(yǎng)--傾城。
然而傾城并未如期歸來。焦急等待一夜,仍未見傾城回來,他知道傾城從未單獨(dú)下過山,擔(dān)心萬分,縱使身上傷勢未愈,也必須下山一趟。
正在這時,一隊人馬來到跟前,來人是郭先生,郭先生跟隨母親從南疆而來。他從小便受郭先生教導(dǎo)照拂,郭先生為人正直敦厚,對他視如己出,亦師亦友。
“殿下,可算找到你了,”郭先生快走兩步迎上前去,握住他的手,說著又上下打量一番:“受苦了吧,一然,快來,扶著殿下?!?p> 應(yīng)聲上前的是一個約么十八九歲的男子,一身短打裝扮,容貌明朗,體格健壯,這才是真正的一然,翊王的貼身侍衛(wèi),因當(dāng)日對傾城存有戒心,保險起見才稱自己為一然。
郭先生稱當(dāng)日殿下遇險未歸,他便日夜帶人尋找,上蒼眷顧,殿下無恙,說到這,郭先生眼眶微濕。翊王只道:“來的正好,快隨我下山找尋一女子?!甭牭竭@兒,眾人均是驚奇。翊王卻自顧向前走去。
郭先生反應(yīng)過來,疾走兩步伸手?jǐn)r住翊王,道:“殿下,聽老夫一言,這些時日,您杳無音信,軍中將士多有猜忌,王、李二位將軍自覺對殿下照顧不周,難辭其咎,更不知該如何向陛下稟報。昨夜敵軍趁我軍軍心不穩(wěn)偷襲軍營,火燒我軍大量糧草,殿下,如今這情形,只有速回軍營,方能穩(wěn)定軍心,鼓舞士氣。大局為重啊,殿下。這找人之事暫且交與老夫,老夫必定竭盡全力?!?p> 聽聞郭先生之言,翊王心有所動,北夷蠻人兇狠貪婪,多次侵犯大勝邊境,搶奪財務(wù),屠戮百姓,侮辱婦女,此次奉皇命出兵北夷,必定要得勝而歸,翊王本是一心為公之人,左右權(quán)衡,只得先回軍營。
翊王將傾城容貌特征一并告與郭先生,并囑咐他加緊找人??v然牽掛傾城,也只得先去處理國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