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云霄他們一轉(zhuǎn)身,便看到隔壁桌的柳三,他正翹著二郎腿,滿嘴油光地道:“小販,那兩位是我朋友,錢都記我賬上?!?p> 說著他又用輕浮的眼光盯著蘇千羽。
蘇千羽哼地一聲,背過身去。
李云霄淡淡道:“多謝柳公子的好意,這點錢我們還是有的,就不勞煩柳公子了?!?p> 聽了這話,蘇千羽喜道:“對的,對的,我只吃霄哥哥買給我的東西。若是他付的錢,我就不吃啦?!?p> 李云霄指著她手中的包子,取笑道:“這包子都啃了大半,還說不吃。”
蘇千羽嘿嘿一笑:“因為是霄哥哥買給我吃的啊,真香。”
柳三嘴角的笑容逐漸凝固,哼了一聲道:“不知好歹?!?p> 李云霄和蘇千羽都懶得理他,自顧吃起早餐。
蘇千羽喝了口羊奶,略有些腥,皺了皺月眉。
“怎么,喝不慣?”
蘇千羽搖頭:“從前還真沒有喝過羊奶呢,在天一宗師傅一般都讓我們飲晨時雪水。”
“雪水?那天一宗所在之地還挺冷的呀?!?p> 聽蘇千羽說李云霄才知道,天一宗在大昭東北部的臥龍雪山之上,那里最高峰為天姥峰,終年為白雪覆蓋。
天一宗作為仙門,其宗主,也就是蘇千羽的師傅,常讓弟子飲晨時雪水。
那雪水清澈純凈,可以凈化體內(nèi)沉渣,調(diào)氣化陽。
柳三昨夜在花樓宿柳眠花,今早準備吃些早點就去白馬書院上課。
他雖然功課很差,但卻很喜歡去書院。
倒不是因為他愛念書,只是想去向那些同窗炫耀一下自己昨夜的戰(zhàn)績。
沒想到還沒有吃幾口早餐,就看到了李云霄和蘇千羽,偏偏兩人有說有笑,他難免嫉妒。
于是他故意沒話找話地問道:“李小緝,不知趙安的死查清楚沒有?可別再冤枉我呀?!?p> 李云霄淡淡道:“那是衡州鎮(zhèn)妖衛(wèi)的事,不歸我管?!?p> “但如果此事與譚晉玄的案子有關(guān),你管不管?”柳三語出驚人。
李云霄側(cè)過臉,盯著柳三:“此話當真?”
柳三把手中折扇一展,扇了扇風,指著蘇千羽道:“你讓小美人來求我,我便告訴你?!?p> 蘇千羽一把扯住了李云霄的袖子,用哀求的語氣道:“霄哥哥,不要。”
“她若是不來求我,我半個字也不會說哦?!绷靡庋笱?。
李云霄把蘇千羽的手輕輕推開,目光死死盯著柳三。
蘇千羽咬了咬嘴唇,喃喃道:“雖然我不愿意,但霄哥哥若是一定要我求他,我還是……”
這時李云霄突然站了起來,急速逼到柳三跟前,手中飛刀一轉(zhuǎn),立即抵住了柳三的脖子。
柳三原本只是想要挾下李云霄,沒想到他會突然發(fā)難,叫道:“殺人啦,殺人啦,小緝官殺人啦。”
周圍的人聽到這一囔囔,都被吸引了過來。
柳三知道自己叫得越大聲,李云霄就越不敢動手,于是扯著嗓子越叫越慘。
“你不能傷我。《鎮(zhèn)妖律》第二條:錦衣使濫傷無辜,罪加一等?!?p> 李云霄冷冷道:“你倒是知道得挺多的。”
柳三嘿嘿笑道:“不僅我知道,大伙兒都知道。你敢傷我,我去長安告你一狀,我爹在長安也是有不少朋友的?!?p> 李云霄的手微微一用力,刀刃在柳三的下巴上劃出一道細微的傷口。
這力道掌握得十分巧妙,既讓柳三感到疼痛,又不至于出太多血。
柳三立即嗷嗷叫疼。
“那我倒要看看,是你爹去長安的馬快,還是我的刀快?!?p> 柳三又道:“我知道很多你不知道的事,你若是殺了我,這案子你就破不了?!?p> “那你也太小看我了。人我可以先殺,案子我可以慢慢破?!崩钤葡瞿抗饫渚屃男睦锒溉幻俺鲆唤z寒意。
柳三終于感到害怕了,叫道:“犯不著,犯不著啊。李小緝,我其實什么也不知道,我就是唬你的。”
李云霄冷冷道:“我就問你一件事,趙安死的那個晚上,你去見什么人了?”
到目前為止,李云霄認為柳三應(yīng)該就是個攪屎棍,和殺人拋尸沒有什么太大關(guān)系。
但他一直想知道的是,那天柳三到底去見什么人了?
他有預感,這個人和趙安的死有關(guān)。
柳三搖頭:“這個我不知道。”
“是不想說,還是不知道?”
李云霄沒有手軟,微微一用力,疼得柳三眼淚都流出來了。
“真的是不知道,我若騙你,我天打雷劈,我全家死絕……”
“孽子,你說的這是什么話!”
此時只聽一聲厲喝,一位高大威猛的中年男子從人群中鉆出。
柳三趁著李云霄一分神,連忙先后一縮,撲到那中年男子的面前:“爹,救我。”
中年男子便是柳三之父柳湛,昔日昆侖派的弟子。
他自離開昆侖派也有十多年了,這些年一心打點生意,很少出手。
眼看自己的兒子被人拿刀挾持,他不得不出來相救。
此時他暗暗運起一股真氣,捏緊拳頭,隨手準備抽出腰間的蛇鞭,那是他的法器。
“爹,你要給孩兒做主啊。那個家伙仗著自己是錦衣使,欺辱孩……”
不等柳三說完,柳湛揚起手,狠狠抽了他一巴掌,直把他扇倒在地。
柳三被這一扇,嘴角被牙齒磨破,殷紅色的鮮血沾滿嘴唇。
李云霄看著這父慈子孝的畫面,也有點意外。
原來柳湛深知自己這個孩子不爭氣,只是沒有料到,他竟然敢惹錦衣使的人。
而且眼前這個錦衣使英氣勃發(fā),模樣陌生,應(yīng)該不是衡州鎮(zhèn)妖衛(wèi)的。
由此他暗自推斷,對方很可能是長安總司派下來的錦衣使。
這種人不是他柳家可以招惹的。
“不知犬子哪里得罪大人,要勞大人親自動手?”柳湛抱拳說道。
他的語氣錚錚有力,但說出的話卻很客氣。
蘇千羽感覺到了柳湛身上散發(fā)出來的殺氣,沖了上來,攔在李云霄身前。
李云霄將她往后一拉,對柳湛道:“這位想必就是柳老爺吧。柳公子與我倒是沒有什么深仇大恨,我只是向他了解點情況?!?p> “衡州鎮(zhèn)妖衛(wèi)的關(guān)總緝我也相熟,可我從未見過錦衣使拿刀子辦案。”他話中有意無意透露出自己與關(guān)丙的關(guān)系。
李云霄微微一笑,收回了飛刀:“你既然與關(guān)總緝相熟,應(yīng)該懂得知情不報,袒護真兇,也是重罪吧?!?p> 柳湛聽了這話,反手把柳三像提小雞一樣拽了起來,厲聲罵道:“你好大膽子,平日做些荒唐事也就罷了,怎么會和真兇扯在一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