電話是吳可打來的,她情緒不太好。
她告訴我說,小雪不聽她的話去報名夏季高考,而是固執(zhí)己見報名了春季高考,吳可覺得這樣沒有前途。
我對高考了解并不少,所謂春季高考,就是選擇一定的專業(yè)課去考試,考試的內(nèi)容、題目難易度和分值以及考試的時間,和普通高考都不太一樣,是近幾年新興的一個高考形式。
對于小雪的選擇我是理解的,她底子薄弱、基礎(chǔ)不好,想要在短時間內(nèi)提升太多不是很可能,所以這種選擇無可厚非。
電話里,吳可跟我訴說了這幾個月發(fā)生的事情。
公司大體恢復(fù)了正軌,禽流感基本過去了,所以,原先積壓的養(yǎng)殖設(shè)備重新銷往全國各地,成本一下子收回來了。
這是好事,多元化對大集團公司的發(fā)展大有裨益,特別是像海蘭這種“死里逃生”的大公司。
“剛子,你在那邊怎么樣啊,要不要回來?”
“現(xiàn)在還不能回去,鄉(xiāng)親們正需要我呢?!?p> “喲,高材生厲害啦,到哪里都這么搶手!”
我和他說了我最近正在做的事情,準備弄一套滴灌設(shè)備,按照我自己設(shè)計的思路來,經(jīng)費正在向政府申請,還沒有回信。
吳可告訴我說,我并不是什么大科學家,研究的這種設(shè)備很難得到認可,所以能申請到經(jīng)費的可能性不大。如果我不介意,她可以出錢資助我。
我本來想再等等經(jīng)費的,可是時間不等人,眼看就要錯過最佳的播種時機了,村民們都等急了。無奈之下,我只能收下了吳可的好意,但是我三令五申說這次是我借她的錢,以后一定會還。
她不僅給了我資金,還專門送來一大車工業(yè)級的不銹鋼管材,那正是我迫切需要的。
“怎么樣,夠意思吧?”她拍拍手,幫我把物資卸下來。
“太夠意思了?!蔽蚁残︻侀_,“吳總,這次真是謝謝你?!?p> 她白了我一眼,直直上前揪住我的耳朵,在我耳邊說:“和你說了多少遍,怎么還叫吳總?”
“嗷!可可,你輕點,太疼了?!蔽椅嬷淝箴垼澳闼臀疫@么多東西,這么大氣,不叫一聲吳總說不過去啊。”
還是那句話,時間緊、任務(wù)重,這些管子我一個人安裝估計一年也裝不完,所以我央求吳可在海蘭公司請幾個手熟的老師傅過來幫忙,他們會看圖紙,焊接能力又強,比我一個人好太多。
吳可開玩笑地說:“我把師傅們派到你這來,是你給開工資還是我給開工資?。俊?p> “啊這……”我一時間語塞,師傅們給我干活理應(yīng)是我來開工資,可是我手頭沒有那么多錢啊,能不能先欠著?
“看你嚇得,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我替你開了?!?p> 說完,吳可還從包里掏出了兩頁印著黑字、蓋著紅章的A4紙,說是給我的禮物。
我仔細一看,竟然是股份授權(quán)書,她竟然簽了海蘭集團14%的股份給我,這讓我一時間覺得不該如何是好。
“咳咳,不是白送你的,你之前給我打工不是沒有給你發(fā)工資嘛,還有你那兩張設(shè)計圖幫我解決了大麻煩,這點股份算你技術(shù)入股了,怎么樣?”吳可說話小心翼翼的,生怕我會不接受她的好意。
可是海蘭公司那么大,14%股份是我想都不敢想的天文數(shù)字。
我肖剛沒有本事,現(xiàn)在也是需要錢的時候,于是就收下了她的好意,并暗自發(fā)誓以后一定好好報答吳可。
有了海蘭師傅們的幫忙,管子很快就接好了,先在我們村試點,如果成功了,我還要繼續(xù)推廣這項技術(shù),讓這里的人都能吃上自家種的新鮮蔬菜。
播種的時間絲毫沒有耽擱,村民們都悉心照料著自家的那一塊試驗田。
一天天過去了,大家的菜田紛紛長出了小秧苗,但是鐵柱家的試驗田卻寸草不生。
鐵柱媳婦著急,親自找上了門,語氣里很是不滿:“剛子,俺家那塊地是怎么回事,是不是你把管子接到末了沒有照顧到俺家,因為缺水所以長不出東西來?”
這話簡直是張口就來,我的圖紙設(shè)計的是百分百合理,管子不可能接錯。
為了證明這一點,我親自帶著鐵柱媳婦到農(nóng)田里查看情況,事實證明管子并沒有問題。
“鐵柱媳婦,你看,你家這地比別人家的還濕呢,你能說我不給你澆水?”
“那是怎么回事?”
我蹲下身子捏了一把田里的土,發(fā)現(xiàn)不知怎么的,鐵柱家的土尤其黏,好像堿性很重,和別家的土壤差距很大。
“不應(yīng)該啊,都是同一塊地皮上的,怎么會有這么大的差距?”
“剛子,你快說是怎么一回事啊?”
我問鐵柱媳婦:“你自己往這田里澆水啦?”
鐵柱媳婦愣愣地點頭:“嗯啊,我以為你不給俺澆水,俺就自己澆了點。”
我心里一驚,立刻追問:“你澆的是啥水?洗衣水?”
她茫然地點頭:“是啊,怎么了?”
我立刻捂住腦門,臉上全是痛苦之色,完了,我無奈地問:“你剛過門,在娘家是不是從來不下田干活?”
一說這事,鐵柱媳婦立刻火大了:“可不是嘛,婆家哪有娘家好,在娘家俺從來也不下地,到了你們村,還得干粗活,又要洗衣服還要種田,累死個人了。”
“姐啊,那你也不能用洗衣水澆地啊,你把這菜種子全燒死了。”
“?。肯匆滤荒軡驳匕?,俺咋沒聽說?”
我一想,鐵柱媳婦是今年才過門,去年冬天根本沒去學校聽我講課啊,當然不知道這些常識問題。
但是沒辦法,事情已經(jīng)發(fā)生了。
鐵柱知道了這事,和她媳婦大吵了一架,自己一個人氣呼呼地到菜地里把土翻了一遍又換上新土,最后從鄰居家挪了幾十棵菜苗過來,這才算補救了。要不然,今年全村都有菜吃就他家沒有,心里也不好受。
我勸鐵柱:“你媳婦不會干,你就多擔待一點?!?p> 鐵柱覺得委屈,他外出打工已經(jīng)夠累了,還得忙活家里的事,力不從心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