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不知道在外面走了多久,直到腳都走麻木了才回到寢室。她不得不回,因為此時此刻她也沒地可去。
陳默和胡晴正坐在寢室里等著她,一見她回來都站了起來。陳默迎上前來剛說了兩個字,藍新雨就推開了她,爬上床把自己悶在被子里,不想說話。
陳默站在床下探著腦袋看她,伸手推了她兩下,著急地說:“藍藍,跟我們說兩句話吧,我很擔心你??!”
藍新雨從被子里發(fā)出聲音,悶悶的:“陳默,你事先知不知道?如果連你都騙我,我真的不知道還該相信誰了?!?p> 陳默急切的說:“我什么都不知道。那天晚上我是跟著你后面一塊走的,視頻你也看了對不對?”
她再也撐不住了,一直信仰追求的感情到頭來不過是別人的一場賭局,她實是在沒辦法接受這個現(xiàn)實。壓著嗓子開始哭,長這么大第一次哭得這么傷心,眼淚珠子“嘩啦啦”往下掉,止都止不住。
見她這副模樣,陳默也很難過,推搡了一下胡晴厲聲問:“你明明早知道的,為什么不說。”
胡晴害怕地看了一眼陳默,才向藍新雨解釋:“藍藍,我也不知道事情怎么會變成這樣。當時,當時我以為他們只是開玩笑呢。后來,你真的跟秦空在一起,我也以為你們是真的喜歡對方才在一起的。而且...而且...”
“是我不讓她說的,有什么火,有什么氣都沖我來?!?p> 聽到何落的聲音,藍新雨渾身一顫。用腳趾頭想都知道她這個時候回來的目的,她那句“我等著看你的下場”還真是應驗了。
藍新雨抹干凈臉上的眼淚,坐了起來,她什么都沒了,僅剩的自尊卻不能隨意讓人踩踏。
陳默先她一步攔住了何落不讓她進來,指著她罵:“你走。我們倒了八輩子霉攤上你這樣的室友。白長一張好看的臉,卻整天干著算計別人的事。惡心!”
何落毫不示弱地回嘴:“我們的事與你無關。你犯不著替她上竄下跳的,這么愿意當她的狗腿子,誰知道你是不是又有什么歪心思?”
“啪”的一聲,陳默甩手甩了何落一個耳光,她不閃不避,生生的受了。抬頭看著藍新雨說:“你出來,我們好好聊一聊?!?p> 何落站在走廊盡頭的陽臺上,抽著煙,藍新雨走到她身旁,看著她手里一燃一滅的煙頭,突然就知道她想說什么了。
何落吐了一個煙圈,說:“這件事,我不覺得我有什么對不起你的地方。本來就是事實,如果你覺得我有錯,陳默已經(jīng)替你打了我一個耳光,扯平了吧?!?p> 藍新雨點了點頭:“是事實?!?p> “我唯一算錯了的,就是沒想到他真的會愛上你?!?p> “真的愛嗎?”
“這個你自己知道。”
何落又吐了一個煙圈:“我今天失去的,比你失去的多得多,可我不后悔。人總要為自己堅守的事情尋求一個結果,我尋到了。至于你,你自己想想清楚吧?!?p> 在寢室渾渾噩噩的幾天,是她活這么大過得最慢的幾天,每天睜眼就是白花花的天花板,閉眼就是秦空。突然就明白了為什么人在傷心難過的時候喜歡喝酒,喝醉了,睡著了,就不會想那些破事??墒撬F(xiàn)在,更想吃的是安眠藥,一覺睡過去永遠不要醒過來。
她不去上課的唯一理由當然是不想跟秦空碰面,她真是蠢到家了,非要找個同專業(yè)的人談戀愛,走到這一步可不可怕?陳默倒是天天勸她:“你怕他做什么,他是個渣男王八蛋!你又沒做錯什么。要躲也該他躲著你!總不能因為這么一個混蛋連自己的學業(yè)都不要了吧?”
又過了兩天,她整理了自己好了自己的情緒,還是決定該上課的上課,該學習的學習。有些事情很重要,重過情愛,也重過自己的小情緒。大概是為了疏散自己的恐懼,今天她起的特別早,早早地就去了教室,臨近教室卻聽見教室里有人在說話,有她的名字傳進她的耳朵。
“得意什么啊,還不是讓人給甩了!她以為自己有多大魅力呢?在人秦空眼里什么都不是。”
“你別胡說?。∏皫滋煳疫€看兩人好好的。”
“好什么,秦空室友告訴我的,準沒錯!”
“哎,那他們?yōu)槭裁捶职???p> “這就不知道了,大概玩膩了吧。對了,我還聽說秦空可狠了,他把她弄上床后就甩了。”
“真的?”
“那可不,藍新雨也是個蠢貨,讀書都讀傻了,平時她看得起誰啊,跟秦空在一起后以為自己撿了個寶呢,還不是被人耍了?早早地把自己交待了,真是可憐?!?p> “這個事情要是真的,秦空也太過分了吧。”
“那種大帥哥可不都是玩慣了的,哪會對人真心實意,咱們就吃吃瓜看看戲吧,我倒要看看以后他們倆怎么在在一個班里混。”
一聲驚喜又驚異的呼喚聲叫她,把她從難堪中撈了出來,地又陷入了更傷心的境地。
藍新雨抬頭看著離他只有幾步遠的秦空,又回頭看了看教室里尷尬和她對視的兩個女生,胸中的氣息翻涌,直逼得她想吐口血出來。她們的話,一句一字如鋒利的鋼刀捅進了她的心臟?,F(xiàn)在的她,不僅淪為所有人的笑柄,還成為了放蕩無恥的代名詞。在她不知道的地方,還有多少是非在恥笑她?他連他們最親密的事情都說出去作為炫耀的資本,真令人作嘔。最后憤恨絕望地看了一眼秦空,轉身向外沖去。
藍新雨一路逛奔跑下教學樓前的階梯,她想跑到天涯海角就此消失不見,想跑到??菔癄€記憶消除。
秦空抓住她的一瞬間,她反手就打了他一個耳光,用盡了她全身所有的力氣。她是真的恨,如果不是他,她也不會淪落到被眾人嘲笑的地步!她為什么要遇見他,為什么又要愛上他,又為什么會離不開他?
秦空蒼白的左臉赫然印著一個清晰的手掌印,他眼里的痛楚她看得真切。他伸出手想牽住她,被她反手一握。藍新雨按住他的胳膊,問:“你告訴我,你這里為我受的傷,是不是假的?”
“不是?!?p> 她又抬手撫上他額頭還有著淡淡印記的疤痕,問:“那這里為我受過的傷,是不是假的?”
“不是?!?p> 最后,她指了指他的嘴,問:“這里說過的愛我,是不是假的?”
“不是!不是!”
藍新雨哽咽著指了指秦空的心臟,流下了兩行眼淚:“那你,到底什么是真的?”
所有的委屈,所有的愛恨,都在這一瞬間爆發(fā)了,藍新雨哭得不能自抑。被秦空緊緊擁抱在懷里卻再也感受不到他身體的溫度,涼,是徹心徹骨的涼;痛,是痛徹心扉的痛。
秦空慌慌張張地捧起她的臉,看著她淚眼朦朧的眼睛,一字一頓地說:“小雨,你不要我了,是不是?!?p> 藍新雨僵硬地扯下他的手,現(xiàn)在還問這個問題又有什么意義?她是俗不可耐的凡人,她渴望親密專一的愛情,但她也忌憚害怕流言的攻擊。那些侮辱的、羞辱的字眼評價在她的身上,她受不了,真的受不了。
“你一點機會都不給我了?就因為,因為一個愚蠢的玩笑?”
“如果一段感情,從一開始就始于一個笑話,那么,就永遠都是一個笑話。我是這個笑話里的笑料,你就是這個笑話的講述人?!?p> “我知道,我知道你現(xiàn)在還是接受不了。我之所以沒有對你明說是因為我根本沒把這個事情當一回事,我相信,我們相處了這么久,我對你的感情是真是假你是知道的!”
“我不知道。我什么都不知道,你讓我走?!?p> 秦空再次將將她緊緊抱在懷里,仿佛如果不抱緊她她就會馬上消失一樣:“我不放!”
“別讓我恨你?!?p> 秦空松了手,藍新雨卻沒有看他,她不想看,也不愿意看,轉過身一步步走遠。她現(xiàn)在只想回到自己真正親近的人的身邊,才能填補心臟破碎的傷口。
恍恍忽忽地上了飛機,恍恍忽忽地坐了機場巴士,恍恍忽忽地站在警校門口,恍恍忽忽地報了陸路的名字,恍恍忽忽地地看著陸路隔著欄桿焦急地問她怎么了怎么了。
她只知道在他面前,可以無所顧忌,可以胡攪蠻纏,可以尋求安慰。
藍新雨哭著對陸路說:“我要走,我要離開這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