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肖劍的急性闌尾炎
圣誕節(jié)過后不久的一次體育課上，大家排成隊列繞著操場跑步。肖劍忽然離開隊列，捂著肚子蹲在一邊。
大家都停下來，關心地圍了過去。
體育老師問肖劍怎么了，肖劍臉色發(fā)白嘴唇發(fā)青，表情僵硬的根本說不出話。
“是急性闌尾炎?！比巳豪飩鞒鲱檳舻穆曇?。
“是么？”體育老師看著顧夢，緊張的語氣中帶著些不確定。
“急性闌尾炎？”
“怎么犯的呀？”
幾個同學開始七嘴八舌。
“急性闌尾炎需要在二十四小時內手術治療，否則會發(fā)展成急性化膿性闌尾炎、闌尾穿孔，嚴重的話可能導致休克?！鳖檳舻囊环捵尷蠋熀屯瑢W們?yōu)橹惑@。
體育老師趕快叫來了班主任。
班主任正在給別的班上課，急急忙忙從教學樓里跑下來。
蹲在肖劍身邊，班主任試探著叫了幾聲肖劍，肖劍的表情依然僵硬，額頭已經掛滿了汗珠?！拔胰嗟恼n正上著一半，得回去上課，要不去幾個同學陪著他先去醫(yī)院吧，我給他父母打電話。”班主任看著大家試探地問。
“我去吧?！痹捯魟偮洌檳舸?。
“我也去吧?！币R接著。
“我也去吧?！?p> “我也去吧?！?p> 是幾名男生的聲音。
“那顧夢、尹賀和楊磊去吧。”班主任做出了決定。
“你們也沒錢啊，去醫(yī)院得先掛號，化驗什么的也要交錢，我先去包里拿銀行卡，去學校附近取款機取點錢給你們再去?！卑嘀魅握f著起身。
“我有信用卡副卡，我先墊上吧?！鳖檳魮屜日f。
“我回班里拿?！睕]等班主任回應顧夢朝教學樓跑去。
“那你們在這兒看著肖劍，我先去門口打車?！闭f完班主任朝校門口走去，幾個男生也跟了過去。
片刻，顧夢從教學樓里跑出來了，出租車也停在了學校門口，尹賀、楊磊架著肖劍上了車。
“師傅，博日醫(yī)院?！弊鲈诟瘪{駛的顧夢朝司機說。
博日醫(yī)院是離學校最近的公立醫(yī)院，經過幾個十字路口后車子停在了醫(yī)院的急診樓前。
“你們把他慢慢扶下來，我去找輛擔架車?！备锻贶囐M，顧夢對兩個男生說了句便跑進醫(yī)院。
尹賀、楊磊剛把肖劍扶下車，顧夢就推著擔架車過來了。
兩人把肖劍抱上擔架車，一個在前面拉、一個在后面推，顧夢熟練的引領著方向，大家很快來到急診室。
經過一番體外按壓、血常規(guī)、B超檢查，醫(yī)生確定肖劍得的是急性闌尾炎。
“需要立即手術治療?！?p> 醫(yī)生話音剛落，肖劍媽媽就趕過來了，幾句寒暄之后，顧夢把醫(yī)生的診斷告訴了她。從肖劍媽媽的表情和聲音不難看出她此刻的心急如焚。
“阿姨，您去辦理術前手續(xù)吧，我在這里照顧肖劍?！鳖檳舳碌靥嶙h。
“哎呀，那怎么好意思，已經耽誤你們這么多時間了，你們先回去上課吧?！?p> “阿姨，闌尾炎手術術前是不能打止疼針的，肖劍又疼的很嚴重，以免發(fā)生其他癥狀，手術前還是有個人在他身邊陪著比較好，我媽是醫(yī)生，所以這方面我知道的多一些，我留下來陪著他，您去辦理術前手續(xù)吧?！?p> 看著擔架車上疼得縮成一團的肖劍，肖劍媽媽沒有再猶豫：“是嘛，那就太謝謝你了?！闭f完，轉身朝收費處走去。
“你們倆先回去吧，這兒也沒什么要幫忙的了，等會兒他媽媽辦理好手續(xù)回來我就回去?！鳖檳魧蓚€男生說。
“不要緊，多耽誤會兒不礙事兒。”沒等楊磊反應尹賀搶先說，語氣里的堅定不容否定。
顧夢沒再說話，三人等肖劍媽媽回來，然后一起返回學校。
從三人在醫(yī)院等肖劍媽媽辦理手續(xù)開始顧夢就沒再跟他們說過話。從顧夢臉上冷漠的表情不難看出她對他們的忽視和不滿。
沒人喜歡自己的計劃被人打破，顧夢也是如此。
顧夢從小就是個有思緒的女孩，她喜歡通過自己的觀察和思考想出辦法達到目的。
記得小學三年級的時候，發(fā)生過一件事讓她記憶猶新。
那是一個夏天的中午，她和幾個女孩一起在學校教學樓后面的楊樹下跳皮筋。玩的正高興，不遠處朝她們走過來幾名男孩，他們的個子很高，看起應該是高年級的學生。她從沒見過他們，看著他們靠近她心里有點害怕。其她幾個女孩或許也是因為害怕，都呆在原地不動。走在最前面的男孩靠近后，對著她們之中的一個女孩說：“你們占我們的地兒了?！闭Z氣嚴厲表情兇狠。她們幾個慢慢轉過頭對視一眼沒有說話，默默拾起地上的皮筋準備離開。剛要離開，為首的男孩瞪著他們惡狠狠地說：“別走！讓你們走了么？！給我站這兒待著！”說完，三個男孩自顧自在楊樹旁坐下，從口袋里摸出香煙放在嘴里又掏出打火機點燃了嘴里的香煙，她們幾個呆呆站在原地不敢動換?！翱词裁纯?！坐下！”為首的男孩吸了一口香煙惡狠狠地瞪著她們說。她們嚇的不敢反抗，只得緩緩坐在了地上。
楊樹對面是教學樓的窗戶，教學樓每層窗戶外面都有一條直通教學樓兩端的外掛陽臺，窗戶和教室門在同一邊。
坐在地上的顧夢心里很害怕，但依然偷偷地左顧右盼，她希望能有同學或老師路過，那樣她們就可以得救了。但烈日當空的午后，除了離她們很遠的地方有幾個人外，教學樓附近根本就沒有人。男孩們在抽煙，她焦急地期盼著有人出現。過了一會兒，教學樓正對面三層的教室里走出來兩個女生，靠著外掛陽臺聊天。機會來了，只要能夠引起她們的注意，她們就可能會去找老師，老師來了，她們就能得救了。顧夢焦急地想著辦法，她要引起她們的注意。她不能叫，也不能有大的動作，她該怎么辦呢？就在這時，她忽然看見了自己手腕上的那塊石英手表，那是她上小學后媽媽送她的禮物，希望她能樹立時間觀念把每一分每一秒都用在學習上。她想到了科學課上老師講過的反光和聚光原理，不久前她還為了驗證聚光原理在家門口用放大鏡燒死了一只螞蟻，現在，輪到反光原理派用場了。她身體稍微往一邊傾斜，讓手表暴露在樹葉的空隙里，然后轉動手腕，讓手表在對面教學樓的墻上形成反射光。當她看見教學樓墻上形成的反射光的時候，心里生出一陣小小的興奮。她繼續(xù)轉動手腕，將反射光向上移，直到照在其中一個女生的衣服上。她繼續(xù)調整手腕轉動的角度，當反射光照到其中一個女生臉上的時候，另外的那個女生四下看了看，但她根本沒有注意到她們這邊。一陣小小的失望后，她繼續(xù)轉動手腕，這一次光線對準了那個女生的眼睛。那女生先是“哎呦”了一聲把頭扭向一邊，然后又把頭扭了回來開始尋找光源。顧夢擔心這回她再看不到她們，就又把光線對準女生的眼睛晃了幾下，那女生終于發(fā)現了她?？吹脚诳此檳糈s緊用手偷偷指了指旁邊的男生，又指著自己脖子做了個劃開的動作。這樣反復做了幾次后，陽臺上的女生終于有了反應，她看著她們兩個邊說著什么邊朝樓梯口走過去了。顧夢焦急地等待著。果然，片刻之后，一位中年女教師從教學樓走出來了，后面跟著那兩個女生，三個人一起朝她們走過來了。男孩們看見老師來了趕緊熄滅了手里的香煙，對著老師一通嬉皮笑臉地解釋，而她們幾個也終于得救了。
這件事，讓顧夢意識到了遇事沉著冷靜用心思考的重要，這種思維習慣從此也讓她在同齡人里成為了佼佼者。
直到高中開學那天，一向品學兼優(yōu)的顧夢和肖劍一起被選舉為男女班長，這讓正處于情竇初開年紀的顧夢有了新的目標。
肖劍的家庭條件優(yōu)越，自然成為了班里女生趨之若鶩的對象。不巧的是，開學第一天班主任就安排他幫助與他同住一個別墅區(qū)的莎娜。通過觀察，她發(fā)現他對莎娜并沒有超出友誼之外的情感。雖然每個課間和午休肖劍都湊到莎娜旁邊幫她溫習，但她細致的觀察力和優(yōu)秀的判斷力告訴她一個走進他心里的女孩是不會讓他在眾目睽睽之下毫無顧忌地投入全部去幫助的。沒人能不在意自己被私下議論，他不在意被私下議論只是因為他沒那么在意她。
而那個安糖就更可笑了，自以為有幾分姿色就冒冒失失地沖出來出丑，她難道還怕別人看不出她的無知和膚淺么？出丑后剛消停了沒幾日，期中考試之后肖劍剛離開莎娜一天，她又像塊膏藥一樣糊上去了，她難道看不出來肖劍眼里對她的反感么？真是個不要臉的女人。不過，從圣誕節(jié)那天開始，肖劍對她態(tài)度的轉變倒是有點意思，如果說經過長時間地糾纏以后才轉變倒是能夠理解，可才被粘了一個多星期就對她態(tài)度有了那么大變化，任誰都能看得出來不正常。但仔細觀察，肖劍對她的態(tài)度又沒有太過溫柔，是那種介于溫柔與排斥之間的半糖狀態(tài)，這到底是怎么回事，她一直沒搞明白。所以對她來說，按兵不動、繼續(xù)觀察，同時等待機會才是上策。
今天肖劍犯急性闌尾炎就是個大好機會，不僅能和他獨處，還見到了肖劍的媽媽，可卻被尹賀那不識相的強行破壞了，想想真讓人來氣。沒辦法，只能稍安勿躁再等機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