隨著月份的增大,長安更加感覺走路都成了問題,她現(xiàn)在需要雙手支撐腰部,才能艱難行走。
慕紫蘇常常在她后面嘲笑她是一只大鴨子,走起路來又慢又丑,她一邊嫌棄長安一邊又小心翼翼的守護(hù)在她左右,甚是矛盾。
從上次的賞花大宴過后,蕭靖辰對她的安全更加謹(jǐn)慎起來,辰王府除了慕紫蘇能時常登門拜訪,再也沒有放過任何閑雜人等進(jìn)來。
蕭靖辰空閑時,倒是帶她回過兩次將軍府,看著陸巧云比自己還大的肚子,長安歡喜的不行。
她整日與陸巧云親密的連在一起,說這樣可以讓肚子里的小家伙們早日培養(yǎng)感情,樂得國公夫人大笑不止,“都是要當(dāng)娘親的人了,怎么還是這般小孩心性!”
兩個孕婦在一起,半句話都離不開肚子里的孩子,陸巧云說:“辰王殿下殿下喜歡男兒,我與你大哥哥都喜歡女兒,若我們都能如愿,就是兒女雙全!”
長安聽了大嫂的話也是心有感觸,大哥哥的孩子不就是自己的孩子么!
將軍府的丫頭們見到長安回來,也是高興壞了,圍在她身邊驚喜的瞧她的肚子,有膽大的丫頭疑惑出口:“沒想到像郡主這般跳脫的女子,也會像我們尋常女子一般懷孕生子呢!”
丫頭的話逗得國公夫人笑罵道:“鬼丫頭,盡胡說?!?p> 長安沖丫頭們樂道:“我這肚子跟尋常人家的可不一樣,說不定我肚子里的孩子生出來便能上天入地,不行你們等著看!”
丫頭們歡喜道:“那感情好,后院里的那排杏樹再過一年便能開花結(jié)果了,等小殿下出生了,就不用學(xué)郡主去摘別人家的,到時候可以吃我們自家院子里的?!?p> 陸巧云笑得再是高興不過,絞著手帕一次又一次的擦眼角笑出來的淚花,顧家小四偷隔壁院里杏子的畫面還歷歷在目,一晃眼,她們都是要做母親的人了。
當(dāng)年顧長衡知道顧小四的惡行后,便沿著院角種了一排杏樹,如今一年有余,那杏樹長得甚是茂密。
顧長煒說桃子比較好吃,又在杏樹的對面栽了一排桃樹,兩排的樹像比高似的長,等她們肚子里的小娃娃會上竄下跳時,倒是真的可以上樹摘果子了!
楊貴妃與太后從西山回來后,對長安甚是想念,貴妃娘娘對蕭靖辰吩咐了好幾次,在太后壽宴這日,蕭靖辰早早將長安帶到泰和宮,讓貴妃娘娘好生歡喜了一場。
太后與貴妃娘娘對長安的肚子歡喜的愛不釋手,像得見百年難得的珍寶一般,喜笑顏開的看了良久。又爭先恐后的拉著長安聊了好些體己話,不是要應(yīng)付其他賓客,太后與貴妃到現(xiàn)在都舍不得放開她。
好不簡單逃脫蕭靖辰的掌控,楊貴妃剛放行,長安便拉著慕紫蘇出了內(nèi)殿。
“早就該出來透透氣了,辰王府的景致都看膩了,不過還等一兩月,荷塘的景致倒是可以期待一翻。”
慕紫蘇扶著她擔(dān)憂道:“你慢些,辰王殿下一時回不來,貴妃娘娘被那些妃嬪纏住,你有的是時間慢慢逛?!?p> 側(cè)目看著慕紫蘇粉紅的小臉,長安真想伸手去揉捏一翻,可惜她雙手都撐在腰部,完全騰不出手來。
又興奮的對慕紫蘇感恩道:“慕紫蘇,如今你這般照佛我,等以后你有了身孕,我也這般照顧你!”
慕紫蘇癟癟嘴,毫不客氣的拒絕道:“算了,我才不要生孩子?!?p> 她將長安從上到下打量了一翻,嫌棄的搖搖頭:“生孩子變得太丑了,我不要生。”
長安一臉警告的看向她:“慕紫蘇,你是在嫌棄我丑咯。”
“你都沒有自知之明的嗎?干嘛非要逼我講出來!”
慕紫蘇倒是一臉認(rèn)真,完全不懂得照顧她旁邊孕婦的心情。
“我如今懷著身子,聽不得糟心話,你哄我一下怎么了?”
慕紫蘇故作驚訝道:“每日那么多人哄著你還不夠么?”
長安朝她死勁點點頭,“嗯,我最喜歡聽你昧著良心講違心的話呀……”
慕紫蘇與她這些時日的相處,也算摸清了長安的脾氣,嘴不饒人,心眼不壞,完全與自己得理不饒人的個性十分投緣。
現(xiàn)在被長安擠兌了慕紫蘇也不發(fā)怒,頂多給這小孕婦一個白眼讓她自己領(lǐng)悟去,畢竟她懷著身子呢,自己又不能真的與她見氣。
兩人邊說邊鬧,又一路往泰和宮的小花園而去。
蘇美人至從被降嬪位,受盡了各種臉色,本來對她言聽計從的秦柳依,在她出事后,也找各種理由對她的入宮邀請進(jìn)行推脫。
蘇韻兒心里裝滿了怨恨,秦柳依的突然叛變讓她尤其火大。今日太后壽宴,想必秦柳依一定不會放過這么熱鬧的日子,蘇韻兒老早就守在去泰和宮的必經(jīng)之路,果然將姍姍來遲的秦柳依逮了個正著。
見蘇韻兒氣勢洶洶的迎上來,秦柳依立馬低眉順眼道:“給蘇美人請安!”
蘇韻兒行到她面前陰陽怪氣道:“呦,你還認(rèn)識我呢,我以為你早就把我忘了呢?”
秦柳依陪笑道:“美人在說什么,臣女一句都聽不懂呢?”
蘇韻兒惱怒道:“你別裝糊涂,你會聽不懂,給我出主意的是你,引導(dǎo)我對付辰王妃的也是你!憑什么事敗之后,你可以全身而退,倒霉的全是我?我現(xiàn)在不僅失去了父親和家族的依靠,還失了圣恩,我現(xiàn)在見到你,真是殺了你的心都有!”
秦柳依面不改色的笑道:“美人說笑了,臣女與美人并不相識,美人為難辰王妃全是因為自己對她的嫉妒,關(guān)臣女何事?那日獻(xiàn)舞并不止臣女一人,我們都是受命于美人,誰又知道我們是不是被迫的呢?”
蘇韻兒一臉震驚的盯著秦柳依,她現(xiàn)在才想到,這女子從開始就沒有留下與自己勾結(jié)的證據(jù),她從布局開始就找好了退路,至始至終,她自己不過是秦柳依手中操控的一個傀儡罷了。
秦柳依利用自己的虛榮心哄騙自己以為辰王殿下對自己有意,可辰王殿下若對自己有意,他會這樣對待自己的父親?
蘇韻兒想不通是怎么鬼使神差著了秦柳依的道,她只是被心中一口怨氣逼得頭昏腦漲,她仰起手便給了秦柳依一記耳光,力度大到秦柳依搖晃了好幾下才在丫頭的慘扶下站穩(wěn),被打的半邊臉也馬上紅腫起來。
蘇韻兒揭撕底里的喊道:“秦柳依,我再怎么失寵,也比你高人一等,你又算個什么東西!你還癡心妄想入辰王府,我告訴你,我都沒有成功的事情,你想都別想!你與我在辰王殿下眼里并無二樣,甚至連辰王妃腳下的一粒沙子都不如!像你這種興風(fēng)作浪的賤人,自有天收,我就等著看你怎么身敗名裂,生不如死……”
看著蘇韻兒氣憤的走遠(yuǎn),秦柳依身邊的奴婢瞧著她紅腫的臉關(guān)懷道:“姑娘沒事吧?”
秦柳依冷笑道:“能有何事,燕雀安知鴻鵠之志,走吧,該去辦正事了。”
長安和慕紫蘇剛拐進(jìn)一片風(fēng)景宜人的小叢林,從暗處突然竄出來的兩人嚇得慕紫蘇趕忙將長安護(hù)于身后,又警惕的去看來人。
只是還沒有看清楚來人,便見她帶著丫頭撲通一聲跪在自己面前,期期艾艾道:“臣女秦柳依給辰王妃,明王妃請安?!?p> 慕紫蘇惱怒道:“你想干什么,有你這么請安的嗎?”
慕紫蘇轉(zhuǎn)頭看長安的臉上已經(jīng)恢復(fù)正常,又見秦柳依甚是低眉順眼,慕紫蘇懶得看這女子演戲,冷哼道:“秦姑娘莫不是走錯了地方,今日雖說是太后的壽宴,但貴妃娘娘有令,男客女賓分開祝壽,今日這泰和宮可沒有你想獻(xiàn)媚的人!”
秦柳依不聞慕紫蘇的冷嘲熱諷,依舊痛聲懺悔道:“臣女有罪,臣女是來給辰王妃陪不是的?!?p> 長安冷冷瞧著請罪的女子,對她的小把戲甚是厭惡!
這女子先是跟自己套近乎,想近水樓臺先得月,后又巴結(jié)寵妃蘇嬪,拿皇權(quán)當(dāng)跳板,現(xiàn)在又跑過來找自己懺悔,手段真是五花八門!
不知道她是自以為聰明,還是以為別人都是傻子!
不等長安開口,秦柳依又淚如雨下道:“賞花大會那日,臣女是被迫的,就算給臣女十個膽子,臣女也不敢來挑戰(zhàn)辰王妃。臣女今日誠心誠意來給王妃道歉,辰王妃若不原諒臣女,臣女便久跪不起?!?p> 長安仔細(xì)瞧去,這才發(fā)現(xiàn)秦柳依半邊臉紅腫得厲害,經(jīng)過的宮人們也不住的往這邊好奇張望,她們此刻的樣子應(yīng)該很容易被人誤會吧!
慕紫蘇對秦柳依這種死纏亂打的招數(shù)也是煩得要死,她正想上前讓這女子瞧瞧厲害,又被長安暗暗制止。
只見這孕婦神氣的挺著自己的肚子,與秦柳依保持在安全距離之外,又朗聲笑道:“秦小姐頂著這樣一張臉無緣無故的跪到本宮面前,說是來請罪的,誰知道你是不是來陷本宮于不義的!你口口聲聲說不敢挑戰(zhàn)本宮,但本宮見你甚是有膽量,三番五次來試探本宮的底線!你如今沒羞沒躁的跪在這里懇求本宮的原諒,本宮也不防告訴你,對你這種下三濫的手段,本宮甚是看不起。你若指望本宮同情心泛濫,上你的賊船,那你便是青天白日做大夢!你若喜歡跪,那就跪著好了,你若覺得本宮會受限于那些閑言碎語,那你不防去打聽打聽,本宮當(dāng)年大鬧大興宮時,又怕過什么!”
長安雙手叉腰,字字鏗鏘有力,氣勢恢宏,震得那些丫頭隨從們紛紛瞪大了眼睛,生怕錯過她的任何精彩瞬間。
慕紫蘇更像聽天書一般對她崇拜不已,她早就聽說過顧長安大鬧大興宮的事件,如今聽她親口說出來,實在是過癮!
秦柳依抬頭望著藐視自己的女子,被她毫不留情面的話語打擊得又羞又惱。
長安根本不給秦柳依緩沖的機(jī)會,又朝她冷笑道:“本宮不懼神冥,亦不懼鬼怪,像你這種道行的隱晦小鬼,以后見到本宮最好是繞道而行。你那些彎彎繞繞上不臺面的下作手?jǐn)?,本宮都不屑于揭穿,本宮今日也不防把話放在這里,只要有我顧長安一日在,辰王府的大門,你永遠(yuǎn)都別想踏進(jìn)來!”
“我們走?!?p> 慕紫蘇連忙扶住長安伸過來的手,對她簡直是崇敬不已,秦柳依突然在她們后面失聲喊到:“辰王妃!”
秦柳依紅著眼睛沖到長安面前,失去理智的叫道:“辰王妃如此盛氣凌人,不過是因為你身后的將軍府,你若像我這般寒門出生,還敢如此目中無人嗎?”
見秦柳依終于露出本來面目,不在扮演什么嬌弱女子,對她這份質(zhì)問自己的勇氣,長安倒是有了幾分欣賞。
只是不等長安開口,慕紫蘇搶先怒道:“你自己心術(shù)不正,反倒怪自己出生不好,以你這興風(fēng)作浪的惡行,就算你出生名門,你的家族也會受你所累,落個中途敗落的殘局吧!”
秦柳依像被雷擊一般的瞪向慕紫蘇,她臉上突如其來的悲傷令長安和慕紫蘇一臉莫名其妙。
見秦柳依像霜打的茄子一般突然敗下陣來,她此時弱小可憐的模樣倒是真實的讓人同情幾分。
長安不知道秦柳依又想干什么,這女子心思頗深,一套接著一套,她心里有了倦意,便冷淡道:“人各有命,重在品性!本宮有的都是你羨慕不來的,你生搶硬奪倒不妨修身養(yǎng)性,不是自己的便盡早放手。本宮話已至此,你好自為之!”
秦柳依看著囂張離開的二人,笑得眼淚直往下流,誰曾想到,慕紫蘇剛才的無心之談,竟然都是事實。
她哪里是秦甄的妹妹,她本來是出身名門的大家閨秀,與秦甄指腹為婚。他父親嫌棄秦甄家貧,在秦甄尋上門認(rèn)親時被父親掃地出門,強(qiáng)行退了婚。
奈何她家族中途沒落,自己差點輪落為青樓女子,秦甄卻一躍成為朝中大臣,他不計前嫌解救自己于苦海,自己卻借用秦甄對她的愛慕之情韜光養(yǎng)晦,想成為人上之人!
秦柳依做的這些事情秦甄其實一清二楚,他甚至苦苦哀求她,“依依,我們就不能好好過日子嗎?”
秦柳依想著自己如果還是莫家那個無憂無憂的莫柳依,在秦甄這樣功成名就后,她或者會跟著他好好過日子。
可她現(xiàn)在是秦柳依,一個無牽無掛,什么都沒有的人,她為什么不能為自己拼一個更好的前程呢。
更何況那個清冷的辰王殿下讓她一見傾心,除了辰王殿下,她心里再也裝不下其他人了。
秦柳依在心里告訴自己,若有朝一日心愿達(dá)成,她便能保秦甄一路仕途順暢,也算報了他的恩情!
再想起那囂張的辰王妃,她所說的字字句句都痛擊到了秦柳依的靈魂深處,她三言兩語便讓自己露了心性,確實難纏。
秦柳依臉上綻放了一個與這里景色極不協(xié)調(diào)的詭異笑容,慎得周邊的花草都輕輕的顫動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