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一十七章 唯一的意義

　　“不用再看著楊沫了吧？”

　　一陣狂風而過，帶來青草香氣。寒澈不知何時站在了凌風旁邊。

　　凌風站在夜幕里那條無人小道上，呆呆出神。

　　“莫央打車送楊沫回去了?！焙河终f。

　　凌風還是沒理他。

　　寒澈靠近凌風，身下默默伸手勾住了她小拇指，聲音放得輕柔：“喂。別胡思亂想了。莫央又不是都對。譬如我對你，就不是他說的，什么雛鳥效應。”

　　“不是嗎？”凌風像回了點兒神，任由寒澈勾著她手指，皺眉抬頭。

　　一雙狹長凌厲的鳳眼里，滿是疲憊與冷漠。

　　“雛鳥效應是說剛出生的雛鳥，把第一眼看到的人當成……對其產生依賴。你離開那么久，我不也好好的么?！焙簺]想過境況會逼得他說這種話，臉頰微微泛紅。還好夜色深重，遮掩一切。

　　凌風一手被他勾著。

　　伸出了另一只手，摸了摸寒澈臉頰。冰得沒有一絲溫度。

　　“原來你……是我強烈意念的產物……難怪這么好看。”

　　凌風摸了他的臉，又順著摸他的下巴，喉結，鎖骨……

　　“我是怎么做到的？”凌風迷離著眼，“怎么能想到你這么美的人兒，又怎么能將這么宏偉的意識，投射到現(xiàn)實中。那時候我才那么點兒小……然后我一失蹤，你就瘋了。嗯，可能你真的當我是你媽。”

　　“喂。”寒澈一把抓住她亂摸的手，滑動了下喉頭，“我才不當你是媽。真是越說越離譜。不許你隨便摸了?！?p>　　“哦。那你是還想嫁我？”凌風挑眉，“嫁了我還不得給我摸?！?p>　　“哼?！焙阂бТ?，臉上有些紅暈。

　　眼里也泛紅。

　　勾著凌風的手指使了力。

　　“雖然我不記得了。但我想，之所以給你取名叫KUN，大概是鯤吧。”凌風迷蒙的看著夜色里星星點點的光斑，“北冥有魚，其名為鯤。鯤之大，不知其幾千里也?！?p>　　寒澈似乎想說什么，最后沒說話。

　　“你原身是巨大無名的海中之王。你一在現(xiàn)實中現(xiàn)身存在，我一定就想到了這樣的句子?！?p>　　凌風呆呆的說，“這就是為什么，莫央形容地球是剛破殼的崽兒。因為在蛋孵出雞之前，雞一定下了蛋。在地球存在之前，地球就已經存在過了。在莊子寫成《逍遙游》之前，宇宙中某個維度，就已經窺見了莊子完成《逍遙游》。而那樣的句子，才會出現(xiàn)在我腦海。好……可怕?！?p>　　“別想了?！焙汗粗栾L，“現(xiàn)在我找到了你，你也找到了我。我們去海里，或者在陸地，月亮，火星，木星，冥王星，海王星，水星……或者銀河系外，你想去哪里，我們就去哪里?！?p>　　“不行，我們得回永晝區(qū)。駱言一定有危險，他的記憶才會被提取?！绷栾L皺眉。

　　寒澈一下就緊張了：“莫央都說了，那個帶著駱言記憶數(shù)據(jù)的仿生人就是個誘餌。背后一定是陷阱，為什么還去？”

　　“因為……”凌風閉著眼，“不為無益之事，何以潛有生之涯？”

　　莫央最后的話又浮現(xiàn)在她腦海：“活著的剎那，前后都是黑暗。能在黑暗中夾縫求生的，只有光明本身。成為光明吧，為自己閃耀一次。你會發(fā)現(xiàn)，浩瀚星際唯一的意義，就是無意義本身?！?p>　　凌風緩緩睜開清澈的眼，前所未有的明亮：“錯了。成為自己，才是意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