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從見過羔羊的眼神之后，我再也沒有走過那條陰森的小巷子，起床的時候父親總會給我一塊可口的松餅和紅茶，這是我們家多年以來的習慣，有時會富貴一把，偶爾蒸煮一個雞蛋。
蒸汽的聲音好似一聲聲激蕩的旋律，又好像山上的民謠時而高亢時而低沉，伴隨著的也是一次次的鼓舞人心。
最令人振奮的莫過于那可口的蛋黃味了......
某天的夜里，我拿著自已的玩具往火爐里丟去，那炙熱的氣浪又讓我想起了那沉默的羔羊，想起了自已在街角的無助。
父親慢慢地向我走來，以往我都會發(fā)現(xiàn)他的氣息，只不過這一次我被他嚇倒了。
一只手搭在了我的肩上，隨后我發(fā)出了一聲慘叫。
“??！”連忙地從凳子上跌落下來，看見了父親愧疚的表情。
父親：“怎么了？瑤兒？爸爸不是故意的。”
“原來是爸爸呀......我還以為是鬼怪呢，嚇到我了......”
父親為我收拾好凳子，我重新坐在火爐前，目光呆滯地盯著那一堆薪火。
他不時地想要小孩子的玩具來挑逗我，可是我經(jīng)歷過那一次事件之后，自已的心好似沉進了湖底，再沒有了些許波瀾，或許對于小時候的我是殘酷的，沒有聽懂老爺爺?shù)慕陶d。
父親：“瑤兒？是不是爸爸做錯了什么？”言語之中透露著委屈的情緒，我的態(tài)度讓我對父親產(chǎn)生愧疚，可我沒有好的心情去回復。
“爸爸.......你知道沉默的羔羊嗎？”
父親：“象征被絭養(yǎng)在無知與命運牢籠里，隨時會被惡魔挑上的人；猶如那些在牧場里隨時被屠夫宰殺的羔羊，怎么啦？瑤兒我記得你最近好像在看相似的書籍吧？”
他眼神中帶著驚異，很好奇為什么我會詢問這種問題，對于我這種年紀的小孩子接觸這類書籍還是早了些。
“我見過它了，它很可憐.......”
父親愣了神，手里拿著一根柴火，臉上的擔憂被我盡收眼底，“這樣啊.......沒有辦法，在這里有時候就會遭遇這些事情，不過羊兒被宰殺的時候并不會感覺，相對于感官來說，它們的痛覺很微弱?！?p> 他用最溫柔的語氣來安慰我，勸導我羊兒并不痛苦，不是被捕食者所獵殺，而是提前離開了世界。
“可是她真的很痛苦??！.......父親我可以問你一點事情嗎？”
父親再一次地愣了神：“你問吧，瑤兒?！?p> “看見羔羊受苦的時候，有沒有想過去解救它？哪怕站出來發(fā)一次聲音，說它十分地痛苦的想法都可以?！?p> 說著這些話的時候，我不斷地咒罵自已當時的軟弱無力和怯懦的表現(xiàn)。
父親什么也沒說，只是默默地將火柴丟進了火堆中，任由火焰吞噬著它的生命。
“我也想告訴別人，你的母親是痛苦的........可是當時.......我們根本沒有能力阻止?。。?！”父親略帶一些哭腔的對我說道：“當時你的母親生你的時候，就像是牢籠中的羔羊，可是.......我不能為她做一絲一毫?！?p> 他捂著自已的雙眼，盡量不要讓我看見他軟弱的樣子，好似這是男人最后的尊嚴。
父親：“就好像......她的哭喊最后化作了生你的動力，你知道那個時候發(fā)生了什么嗎？”他松開了自已的雙手，紅腫的雙眼和無力的眼神就好像即將要上刑場的囚犯一樣，知道了自已的死期所以清澈見底。
“發(fā)生了什么？爸爸？”我好奇地詢問自已的父親，在我的記憶里，母親是在生完我之后因為營養(yǎng)不足去世的，據(jù)說母親還抱了下我，說我很重，很可愛，到時候一定是一個乖寶寶。
父親：“你的母親......并不是在你出生之后離開的，而是在生你的時候就已經(jīng)離開了，他當時牽著我的手，對我說道：“保護孩子......我不重要。”隨后便失去了意識.......”父親言辭里充滿著無力感和氣憤感。
“我無法照顧好你的母親，我后悔自已沒有發(fā)聲的機會，沒有向死神發(fā)聲的機會?！?p> 父親對我闡述的真相并不能夠讓我動搖，母親的離開已經(jīng)是事實了，眼前的父親才是最重要的親人。
父親：“或許我不該對你說這些的，我也不想增加你的壓力，我是自私的，這些事情壓在我的心上已經(jīng)許多年了?！边煅实脑捳Z讓我的心里不斷地萌生愧疚的感覺。
但是.......
“爸爸，沒關(guān)系的，媽媽也希望我們兩個人好好生活的吧？”我明白父親的苦衷，就好像生命并不是由我們所決定的，每個人都有自已的道路，我們也不能怨天尤人。
我的父親在面臨母親的遺囑和我的時候，他作出了自已的決定，在死神的面前發(fā)聲將我的生命奪了回來，不認為父親是自私的，倒不如說我的存在是自私的。
“瑤兒，你真的跟你的母親很像.......鼻子，嘴巴，甚至眼睛都長得一樣漂亮?！备赣H仔仔細細地盯著我的面容，他掛著眼鏡的雙眼有些發(fā)黃了，這是年老的標志，我的父親也上了歲數(shù)了。
“嗯......爸爸，沒關(guān)系的。”我輕聲地想要安慰父親的心靈，他曾經(jīng)面臨著比我更加難以抉擇的決定。
我沒有將我的問題重新訴說出口，沉默的羔羊父親認為是真正的羊，可在我的視角它并不是一只羊.......
父親收拾好自已的心情對我說道：“下個星期要不要一起去看一看夏祭？”他拿起手中的報紙和一幅自已的老花鏡，他或許并不年邁，更多是因為歲月的蹉跎。
“嗯！爸爸如果可以去的話，我一定會一起跟去的?！蔽议_心地回復父親的請求，不過相對于去夏祭，我更加喜歡去游樂園，那里的孩子更加地惹人喜愛。
父親：“你跟你的母親一樣為我考慮?！?p> “嗯！”希望在夏祭忘掉自已曾經(jīng)看到的事情，那之間發(fā)生的一切實在是過于的恐怖了。
只不過那一次的夏祭之行還是取消了，原因是星期五的時候我的父親要去參觀一位親戚的房屋，據(jù)說是父親兄弟的孩子還是表弟的孩子......這并不重要，總之表弟和我的父親關(guān)系向來不和，原因是討厭我父親隨和的性格。
不碰巧，結(jié)婚的竟是父親表弟的孩子，表弟叫做赫敏，是一個激進且年邁的成年人，他的孩子叫做赫爾，父親收到赫敏發(fā)來的請?zhí)麜r，表情有著說不出來的難受。
有可能是他不想見到我的父親，也有可能是為了不讓我對他的印象變差，所以還是發(fā)來了一份請?zhí)?p> 請?zhí)麅?nèi)容：“親愛的零，我誠摯地邀請你來參觀我孩子的新房，如果可以的話，請將月瑤帶上，我不想你只身一人導致與你交流尷尬，帶上一個孩子會讓你的親和力高一些，我的農(nóng)場里的小動物還是很喜歡小孩子的?！彰?。”
老實說這是一份糟糕的請?zhí)?，不過我的父親接過的時候只是尷尬一笑而已。
赫敏親自開車來接我和父親，小時候我的父親讓我管赫敏背地里叫做好胖子，在明面的時候要叫赫敏叔叔。他的歲數(shù)與我的父親相近，手上的凍瘡常年沒有消除，甚至露出了組織底下的骨頭。
叔叔開車，而我和父親坐在最后一排，我本人是暈車的，不過最近學到了一種新的方法，放空大腦地坐車或者看看窗外的風景，這樣會讓暈車的效果減少些許。
他的身體上散發(fā)著一股濃烈的香水味，這股味道并不算濃烈，前往叔叔的城堡需要經(jīng)過一段蜿蜒的山路，不光是路途顛簸，就連車速都時快時慢讓人想嘔吐的感覺。
赫敏從來不和我的父親講話，貌似是為了保持某種矜持的大人樣子，不過偶爾與我對話的時候，會詢問父親的情況。
赫敏：“瑤兒，你的父親最近怎么樣？”跟我講話的時候，不時地通過后視鏡查看我的情況。
“赫敏叔叔，我的爸爸就坐在我的身邊喲?！蔽抑噶酥干砼缘母赣H。
父親：“你告訴赫敏叔叔我過的很好?！?p> “赫敏叔叔，我的爸爸說他過的很好?！?p> 赫敏：“好的瑤兒?！?p> 通過幾段對話，并不能看出我的父親和赫敏的關(guān)系到底有多么糟糕，相反感覺赫敏叔叔更是為了照顧父親心情的樣子，這只是我的第一個小猜測，大人的世界遠遠比我想象的更加復雜。
總之我暈車的效果因為兩人之間的交流，反而更加深重了，我想要呼吸一點新鮮空氣，隨時做好嘔吐的準備，打開了車窗，車窗外的世界遠遠比車內(nèi)的視角要好很多，坑坑洼洼的路面和五顏六色的植被，只是差一點吃到飛濺上來的泥土。
大口大口地吮吸著空氣，希望讓自已的感受好一點，不過赫敏叔叔看出我的狀態(tài)不大對勁，輕輕地踩著剎車，讓我下車去處理一下私事。
我想他認為我需要去叢林里方便一下，不管怎么樣，他的這個舉動拯救了我，也拯救了這輛車。
隨后我們慢慢悠悠地前往了赫敏的農(nóng)場。
現(xiàn)實......
梅雨：“聽起來.......都是很溫馨的故事，我很羨慕你能夠被邀請去參觀別人的新房?！?p> 言語中的羨慕，我能夠聽得出幾分，這不是明嘲暗諷。
桌上的紅茶因為長時間的談話，無人估計而心灰意冷。
“可是......我在那個農(nóng)場害死了真正的羔羊?！?p> 也正是在那個農(nóng)場里，我尋找到何為羔羊的真正答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