袁榮生下意識地皺了皺眉頭,顯然是對柳清云的不識趣深感不滿。
想他在京城里買的侍女也不下二十個了,對姿色不同的女子該值什么價自然有著自己的一套標準。
眼前的青衫女子雖然冷艷,但也算不上絕色,而且大概率已非完璧。
這種女子,一百兩,已經(jīng)是最高價了。
柳清云這番說辭在他眼里已經(jīng)不是簡單地貪得無厭了,而是對自己眼光的質(zhì)疑!
這些活在京城里的世家公子哥說來說去,要的就是一個面子。你質(zhì)疑我的眼光,那就是打我的臉,剝了我的面子。
這事,能忍?
跟在袁榮生身邊十余年的忠仆自然知道自家公子在想什么。袁榮生不想自降身份跟這等市井小民討價還價,那這個惡人就得自己來做了。
只見忠仆上前半步,掐了掐嗓子,擺出了一副惡仆的姿態(tài):
“嘿,你這小子莫要給臉不要臉。我家公子閱女無數(shù),給你的價格絕對是最公道的,若是識相,就乖乖將你這侍女奉予我家公子,再從你這烏龜殼里鉆出來給我家公子磕三個響頭,拿著一百兩銀子滾蛋。我家公子大人大量,就不跟你計較了。否則,哼哼~”
因為袁榮生而聚過來看戲的百姓原本還在唏噓著,為那名被袁榮生看上的女子感到可惜,此時聽得仆役的威脅,都是臉色大變,紛紛后退了兩步,生怕自己被殃及進去。
“公子,這破財消災(zāi)啊。民不與官斗,何苦搭上自己的小命呢?”旁邊一名漢子好意地提醒著馬車里的柳清云。
“哦?”柳清云坐在馬車里,沒有在意旁人的勸告,只是拄著廂壁,饒有興趣地開口:“煙兒,這家伙說你只值一百兩銀子,還要本公子磕頭,你說這可怎么辦?!?p> 站在馬車旁邊的白煙已經(jīng)將懷中的長劍提起,右手按著劍柄,聲音清冷:“煙兒聽公子的。”
任誰被反復(fù)地說自己只值一百兩心情都不會好,柳清云覺得若不是自己就呆在旁邊,煙兒恐怕已經(jīng)大開殺戒了。
“唉,以下犯上,目無尊卑,看在這里是京城的份上,斷他兩條腿吧。唔,三選二,煙兒你隨便挑兩條?!?p> “啊?”忠仆一臉懵逼。
“你敢?”袁榮生暴怒開口。
“大膽?!痹沂绦l(wèi)抽刀怒喝。
然而白煙出手速度極快,眨眼間便是一道寒光掠過。
袁家侍衛(wèi)剛踏出一步,就見那名忠仆一聲慘叫,繼而捂著胯下癱軟在地上。大腿上兩道血痕如同正午的驕陽般刺眼,地上還多了一坨血肉模糊不可名狀的物什。
收劍,轉(zhuǎn)身,仿佛站在原地從未動過的白煙,對著馬車的柳清云躬身抱拳:“回公子,白煙不小心失手多斷了一條,請公子責罰?!?p> “大膽,本公子說了斷他兩條便是兩條,你怎能自作主張斷他三條?罰你今晚飯食減半,你可有怨言。”
“白煙領(lǐng)罰?!?p> 看著眼前這似曾相識的一唱一和,袁榮生氣的整個人都在發(fā)抖,不僅是因為此人敢對自己出手,更是被白煙的武藝所震驚。
他帶來的已經(jīng)是家族中的好手,但卻連那女劍客的影子都沒抓到,若是那女子是對著自己出手...
袁榮生已經(jīng)不敢在想下去了。
“你,你們,此乃天子腳下,你們真是好大的膽子。來人啊,給本公子圍起來?!?p> 血染長街,周圍看戲的百姓早已如鳥獸般一呼而散,兩名袁家侍衛(wèi)拔刀立于身前,守在自家公子袁榮生的前面,其余四名則分守馬車四角,防止這行人逃跑。
但柳清云又怎會跑?袁榮生在等官府來人,柳清云又何嘗不是在等官府來人。
然而在等待中的袁榮生已經(jīng)有些怕了,不止是怕那青衫女子拔劍出手要自己的命,更是怕起那馬車里的神秘男子。
他能被譽為京城六少之一,自然不是沒腦子的蠢貨。在京城里妄動兵戈,還在長街上見了血,這在正常人眼里絕對不是什么小事。
即便是他自己,最多也就是在平日里作威作福一番,像這番一言不合就在長街上動刀子的事,他是絕對不敢做的。
可眼前這群人實在是太淡定了。
從馬車里的神秘男子,到那個如魔鬼一般的女劍客,再到守在馬車周圍的四名侍衛(wèi),竟然沒有一個人表現(xiàn)出,哪怕只是一丟丟的害怕或者擔憂。
就仿佛這是微不足道的小事一樣。
這種人要么是傻子,要么就是背景大到可怕的人。
袁榮生在腦海里瘋狂地過著住在京城里的每一個高官勛貴,但卻一無所獲。
直到他想到了一個因為今天睡過頭而沒來得及去東城門照個臉熟的人——柳清云。
長街上的動靜不小,京緝司來的也快,數(shù)十名持槍穿甲的京緝司府兵將馬車團團圍住。
那名成了太監(jiān)的忠仆早已疼暈了過去,為首的京緝司小將嫌棄了瞥了一眼地上那團物什,來到袁榮生身側(cè),躬身諂笑道:“見過袁公子,不知這里發(fā)生了何事?”
袁榮生長舒一口氣,將腦海里那可怕到不敢相信的想法摒除出去,一臉正色地說道:“本公子想與這人做個買賣,只是沒談攏,此人便在天子腳下拔劍傷人,實乃人神共怒。還望將軍秉公執(zhí)法啊。”
小將自然知道袁榮生的意思,點了點頭,對著周圍的京緝司府兵大手一揮:“大膽賊子,天子腳下公然行,行...”
最后一個‘兇’字硬是憋了許久也沒憋出來。
小將是今天在城東處見過柳清云和太子的,雖然瞧的不太真切,但就跟在柳清云的身后的白煙,他還是有印象的。
剛來時光顧著示好袁榮生了,只是瞧得這青衫女子背影有些眼熟。不過自己在這京城里呆了這么久,有印象的人太多了,也就沒往心里去。
此時乍見得正臉,小將哪里還會分辨不出。
能讓柳清云貼身劍侍陪在馬車旁邊的,那馬車里的人,還需要猜嗎?
便是給他一百個膽子,他也不敢給定北侯的大公子定罪啊。
“官爺怎么不說話了?不定本公子的罪了嗎?”
像,太像了。
跟三年前柳清云的氣勢一模一樣。
小將抬手用袖子抹了下額頭上的冷汗,干笑著開口:“柳將軍說笑了,此人,此人以下犯上,冒犯了柳將軍,自然是他罪有應(yīng)得。柳將軍,何罪之有呢?”
“那,本公子這是沒事了?”
“沒有,沒有。”
“唔,那就好,本公子還急著進宮面圣,這里的事,就勞煩京緝司了。若是有其他事,去侯府找本公子就好?!?p> “好,好,那小臣恭送柳將軍?!?p> 袁榮生已經(jīng)沒有心情再想其他的了,此時的他,滿腦子都是柳清云所說的最后那句話,‘去侯府找本公子就好?!?p> ‘去侯府’
‘侯府’
......
大承的王侯不少,但姓柳的侯爺只有一個,那就是剛被封為定北侯的柳復(fù)。
而在此時能夠住在侯府里姓柳的,整個京城也就只有一個人,那就是今天剛剛?cè)氤堑亩ū焙畲蠊樱逶啤?p> 看著柳清云的馬車漸漸遠去直至消失不見,袁榮生仿佛一下子被抽空了所有氣力,兩眼一黑,徑直往后倒去。
“公子”
“袁公子”
“來人啊,快去請大夫”
......
騎驢入劍門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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