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42 大人，時代變了
朱由楥心中冷笑，皇帝需要別人給信心?
李標(biāo)有點看熱鬧的意思，他明白，皇帝手段百變，隨便拿出來一個，就能足夠面前這些老奸巨猾的家伙們，學(xué)習(xí)很久。
可惜啊，那些鬧事的官員，并沒有意識到皇帝的厲害之處，還想著用老方法。
老方法過去還成，如今的情況下，半點用途都沒有。
韓熿也沒有開口，他有些糾結(jié)。
現(xiàn)在還真不能開口說話，要是支持皇帝的話，那些人肯定會向咬住畢自嚴(yán)一樣，咬住他們。
至于支持那些鬧事的人？
那更加不可能，心智稍微清晰點的話，就知道那些人有著不可告人的秘密。
那些人聯(lián)合起來，用心誰知道會有多險惡？
而且，他發(fā)現(xiàn)一件更加有意思的事情，本來，何如寵第一個跳出來，和畢自嚴(yán)對著干。
但是今天，鬧騰厲害的反倒是禮部侍郎錢謙益等一眾人，何如寵的行為有些耐人尋味。
只見何尚書時不時瞥一眼被圍攻的畢自嚴(yán)，眼神頗為復(fù)雜。
那勁頭，怎么看上去，有點像小媳婦埋怨丈夫？
韓熿趕忙眨眨眼，生怕自己看花眼。
再一看之后，好像又沒什么，可能剛才只是幻覺。
官員們熱門，皇帝反對，內(nèi)閣成員看戲。
其他人各種打醬油，要么就烘托氣氛。
文華殿內(nèi)，嘰里咕嚕的，像個菜市場。
朱由楥也沒有阻止，將右臉放在拳頭上，就那么杵著看熱鬧。
類似的畫面，可是不容易看見。
王承恩晃晃拂塵，準(zhǔn)備喊一嗓子的時候，發(fā)現(xiàn)皇帝在饒有興致的關(guān)注著。
而且，看皇帝的表情有些玩味，似乎是在看樂子。
如此的話，他也就閉上嘴。
吵吧，鬧吧，一會兒你們就知道自己該哭了。
沒有多長時間，曹化淳一臉輕松的走到文華殿門口。
皇帝瞥見他，招招手示意他進來。
“老曹，你告訴大人們，情況如何了?！?p> 曹化淳清清嗓子，高聲喊道，“皇爺，畢大人府門前的監(jiān)生，已經(jīng)處理干凈，他們對自己的錯誤，進行了深刻的懺悔和反??！”
處理？?。?！
官員們聽見那幾個字，瞬間瘋狂！
簡直如同向耗子窩里扔進去一只香噴噴的香油饃饃。
“大膽，你對監(jiān)生們做了什么！”
“找死，一個閹宦，竟然屠戮監(jiān)生！”
“曹化淳，我看你是想被滅九族！”
被他們這么一說，曹化淳眉毛擰起，“胡咧咧什么，咱家的處理掉，是將人請回去，你們想什么呢。”
他可不懼這些官員，自己是東廠督公，算是皇帝私臣，這些人就是再能咬，也沒有辦法咬到自己。
“哼哼，休想騙人，剛剛你還說處理掉，現(xiàn)在后怕？晚了！”
“對對對，男子漢當(dāng)丈夫！敢作敢當(dāng)！”
對于這些人打蛇隨棍上的態(tài)度，曹化淳不置可否。
自己是個沒了雀兒的人物，什么男子漢？
你才是男子漢，你全家都是男子漢！
“皇爺，老奴已經(jīng)將人群驅(qū)散，他們都是自愿離開，可不是奴婢用了卑劣手段。”
朱由楥當(dāng)然知道，曹化淳用的是正常手段，那主意是自己告訴他的，還能有錯？
“你將如何做的，告訴他們，省的有人冤枉你?！?p> “是，皇爺！”
曹化淳清清嗓子，開始講述。
學(xué)生鬧事，一直是最難處理的問題，稍有不慎就會釀成大問題。
但是，他們也并非沒有短板。
比如說，年紀(jì)尚輕，大部分都沒有收入，都是依靠家里提供的生活費用。
而這，恰好就是學(xué)生們的七寸！
雖然他們很容易被組織起來，卻也更加容易被人打破。
曹化淳拿到監(jiān)生的名單，按圖索驥，尋找家庭在京城，或者是在京城有產(chǎn)業(yè)的人家。
不用多，有那么幾成就行。
最終，東廠找到三成人選，那已經(jīng)足夠了。
于是，在畢府門口，上演了一出孝子賢孫的畫面。
那些監(jiān)生們前腳還真臂高呼，后腳就被自家人拿巴掌招呼著。
“我讓你亂叫喚，什么不讓朝廷做買賣，不做買賣的話，你的吃的喝的哪里來？咱家都去喝西北風(fēng)？”
“你個小兔崽子，讀了幾天書，就要砸自家的飯碗？你知不知道，咱們家常年就是從西北販賣東西過來……”
家長們一個個滿臉怒容，那不是東廠要求做的。
都是在知道自己家孩子在做什么時候，氣的。
游行？
示威？
不讓和外邦做買賣？
那特么是斷老子們的賺錢路子！
你們讀書歸讀書，鬧騰歸鬧騰，要是砸家人飯碗，那可就是大不孝！
最終，鬧事的學(xué)生當(dāng)中，有不少被家里抓回去，進行教育。
剩下的雖然沒有家人管，但是舉一反三的想到自己……
能在國子監(jiān)讀書之輩，家里真正是農(nóng)戶的不多。
更多人都有些小買賣，那真是在砸自己的飯碗啊……
錢謙益聞言，半點都不相信，“你們是在胡說，學(xué)生們深明大義，怎么會被眼前的利益阻礙？”
曹化淳笑瞇瞇的看著他，像是在看一個什么都不懂的糟老頭子，出言道，“大人，時代變了。”
以往，大家都不知道，要去抄那些學(xué)生們的根。
現(xiàn)在看看，快穩(wěn)準(zhǔn)！
或許那些學(xué)生，是最具有煽動性和號召力的人。
但是在曹化淳那直接挖樹根的手段下，他們沒有經(jīng)濟來源，還能做什么？
“時代變不變，不是你說了算！”
錢謙益眼睛猛地射出精光。
曹化淳慢條斯理道，“怎么的，難道是你說了算？”
錢謙益脫口而出就想說是，但是想到上邊的皇帝，咽了回去。
在皇帝面前說自己說了算，那是有點耗子找貓當(dāng)三陪的意思。
錢謙益雖然被曹化淳挖了個坑，但是別人還盯著呢！
“好你個曹化淳，卑鄙之人，竟然用如此手段，簡直有辱斯文！”
斯文？
什么才算是斯文？
總不能你們說什么就是什么！
朱由楥冷哼一聲，“有辱斯文？這就算有辱斯文？是不是被你們利用的就不是有辱斯文，一旦不能被你們利用，就算是有辱斯文？”
皇帝的話，來的過于直接，很多人臉色刷白，像是死了爹一樣。
“陛下，話可不能這么說，學(xué)生們是君子所為，他曹化淳用的是魑魅魍魎之法，有違孔孟之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