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為什么要鳴金收兵?”
郭汜氣沖沖登上南面城墻,他頭戴兜鍪,身披甲胄,麾下騎兵都已經(jīng)做好殺出去的準備,結果傳來的鳴金聲。
李傕沒什么好臉色,一拳砸在墻上,吼道:“你以為我想啊!樊稠那個蠢貨,得意忘形,殺穿張濟,居然直奔中軍,讓呂布斬了?!?p> “什么?!”郭汜大驚失色,他一直待在下面等消息,倒沒有注意外面,視線望向前方。
亂糟糟的,大量騎兵正在往回跑。
張濟率領的騎兵散開在后面追殺。
左右翼步卒逼近,以弓箭射殺后撤的西涼軍。
有一小團的西涼軍被分割在張濟和呂布中軍之間。
郭汜盯著那一小團西涼軍,喃喃道:“樊稠說不定還沒死,我們要不殺出去看看?”
“嘿,呂布驍勇,樊稠正對上呂布,你認為能活嗎?”
李傕已經(jīng)想著如何兼并樊稠部將,“還是按文和說得,先堅守一陣,待他們攻城失利,再出城破敵?!?p> 郭汜想起和呂布單挑,不到十招,就落敗了,沒有被宰,是呂布顧忌他麾下騎兵,“你說得有道理?!?p> 轟轟,蹄聲震耳,一如之前,樊稠心里已經(jīng)沒有那股豪情,破口大罵,“卑鄙,無恥?!?p> 他的人馬被不斷分割,短時間內(nèi),僅剩十幾騎在身邊,那些被分割的人馬是撐不了多久。
他雙眼布滿血絲,扯著嗓子,“呂布,有本事和我一對一單挑!”
“敗軍之將,何以言勇,我剛才給過你機會,你不爭氣要逃,想和我打?
行啊,有本事殺到我面前?!?p> 呂布在百步之外,高聲回答。
樊稠循聲望去,隱約可見色澤鮮艷的兜鍪,“兄弟們,隨我殺!”
他高呼一聲,驅(qū)使戰(zhàn)馬往前。
前方敵人沒有阻擋,主動讓出一條道路,露出藏在后面的呂布。
“拿矛來。”
呂布手一招,身邊有人遞上一根長矛。
呂布握住長矛,猛地往前投擲。
樊稠面色一變,奮力揮斧格擋,打落那一桿長矛,危機沒有度過。
不止呂布一個人投。
有數(shù)十人投出長矛。
尾隨樊稠沖鋒的十幾騎沒那么好本事,瞬間跌落下馬。
淹沒在呂布軍中,連一聲悶哼都發(fā)不出。
樊稠繼續(xù)沖鋒,不遠,就快到了。
胯下戰(zhàn)馬忽地發(fā)出悲鳴,樊稠整個人被甩向前方,摔在結實的地面,若非兜鍪保護,臉皮都要蹭掉一層。
他肩膀隱隱生疼,站起來,回頭一看,自己心愛的戰(zhàn)馬前蹄被斬斷,再也跑不動了。
“混蛋!”這一刻,樊稠甚至忘記殺呂布,撿起大斧砍向刀口有血的將領。
持刀的將領腳步輕松避開,反手一刀狠狠砍在樊稠兜鍪,震蕩讓他腦門發(fā)暈,緊接著,一腳狠狠踹在他腹部,整個人跌倒在地,眼冒金星,直接暈過去。
“溫侯,樊稠這廝就這么點水準?”
成廉納悶,他還沒有使多少勁,這家伙就倒下了,和傳言出入頗多。
呂布沒有回答,目光望向長安,看來那里是不會再出兵,“廢了他一條胳膊,丟到長安城門外?!?p> 長安城堅,攻城的話,他這邊是很吃虧,不如引誘對方主動出擊。
一條胳膊被廢的樊稠,如何能夠善罷甘休?
又會如何看理性鳴金的李傕?
他很期待。
成廉讓人扒下樊稠的甲胄,抬到長安城下百步,望著拉起來的吊橋,他高喊道:“李傕郭汜,你們看著,這就是樊稠。
溫侯仁慈,特意將他送還給你們?!?p> “你們別以為我不清楚,分明是使計騙我開城門。”
聽到城頭傳來的聲音,成廉笑了,“你們別怕,我會讓樊稠一個人過去?!?p> “喂,拍醒這貨?!?p> 他吩咐左右,幾巴掌打下去,樊稠被打醒,雙臂酸疼,無力,一雙銅鈴般的眼眸瞪著,“混賬?!?p> 成廉悠悠道:“溫侯放你回去,你最好老實點?!?p> 樊稠不掙扎了,“當真?”
“這是自然,你跑過去吧?!背闪粨]手,左右松開樊稠。
……樊稠瞪大眼睛,環(huán)視左右,看見張濟騎兵也在后撤,不似騙開城門。
他腦袋有些懵,不明白溫侯為什么這樣做,身體還是反應過來,跑到護城河邊上,大喊道:“快,給我開城門?!?p> 李傕也懵了,一時猶豫該不該開。
郭汜搶先發(fā)布命令道:“快,開城,小心!”
樊稠耳邊聽到箭矢破空聲,很想閃開,手腳無力,箭矢刺入右肩膀,“啊?!?p> 成廉擔心不保險,又對著樊稠那邊射兩箭,都射在差不多的地方。
這條胳膊不廢,他就不信。
吊橋落下。
成廉沒有浪下去,轉(zhuǎn)身離開這里。
數(shù)十騎從里面沖出來。
“樊將軍?!?p> 這些人都是樊稠的親信將領。
樊稠狀若瘋魔道,“點兵!給我點兵,我要殺了他!!”
“樊將軍,您還是先治好箭傷,再找呂布算賬不遲?!?p> 親信將領們簇擁著樊稠回長安城。
吊橋升起,城門重新關閉。
李傕匆匆走下來,關心道:“樊稠,你沒事吧?”
“為什么要鳴金?!”
樊稠一看他,火氣更大。
李傕耐著性子道:“你孤軍深入,我以為你遇到不測,繼續(xù)打下去會損失更多?!?p> 這個借口不得不說很完美,奈何,樊稠壓根不聽,只覺得遭到背叛,悲憤交加道:“我看你是巴不得我死在外面!”
“樊稠!”郭汜喝道:“大家都是兄弟,我們怎么可能會想你死,看看你這個暴脾氣,都傷成這樣了,趕緊請宮里太醫(yī)療傷。
呂布那邊,我們會給你找回場子?!?p> 樊稠哼一聲,沒有繼續(xù)待在這里。
李傕站在原地,面色陰晴不定。
郭汜回頭道:“稚然,你別在意,樊稠就是那個性格,過后就沒什么大事?!?p> “呵呵?!崩顐嗝銖姵冻鲂δ?,心里隱隱升起殺機,他是一個心狠的人,真到翻臉的時候,絕不會顧忌往日情誼,只懂得先下手為強的道理。
郭汜太了解這個老朋友了,提醒道:“大敵當前,我們要團結啊?!?p> 李傕深深吸一口氣,道:“不錯,你說得對,我們要團結?!?p> 不能有任何分裂,他心里補上一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