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有什么問題嗎?”劉馮神色茫然?!拔覀兪呛眯值?,你遇到了麻煩,我當然要來見你。再說了,我還能不知道你,大錯不犯,小錯不斷……”
“如果我犯的是謀逆呢?”
“這怎么可能?”劉馮登時變了臉色,隨即又安慰道:“阿斗,你不用擔心。你無權無勢,如何謀逆?陛下圣明,絕不會信這種鬼話的?!?p> “天真!”老莊搖搖頭,不再和劉馮爭論。這純潔的小綿羊,被人帶進了坑里都不知道。
他站起身,看向對面,發(fā)現(xiàn)杜小魚并不在囚室里,卻一點也不驚訝。
既然對方能將劉馮拖進來,自然不會放過杜小魚。
看來年輕人不是真正的幕后黑手,還有其他人在背后運籌。
老莊抬起手腕,看了一眼,時間只剩下一天半了。他心思一動,轉身看向劉馮,舉起手臂?!肮?,你看我這手。”
劉馮瞅了他一眼?!笆衷趺戳耍俊?p> “沒什么?!崩锨f放下手臂。劉馮看不到跳動的數(shù)字,他就是一個什么也不知道的局外人。
對這種將局外人扯進來進行綁架的行為,他深惡痛絕。
老莊沉默了片刻,轉身回到食案前?!肮模隳芤姷皆蛉藛??”
“應該可以。”
“你幫我?guī)Ь湓?,感謝她親手制作的美味,讓我能無所遺憾?!崩锨f一邊說著,一邊用筷子蘸了湯汁,在案上寫字。劉馮看得真切,眼中閃過一絲驚訝,卻會意的沒有聲張,配合老莊,有一句沒一句的說著閑話。
——
老莊吃完,倒頭再睡。
劉馮命人收拾了殘羹冷炙,出了囚室。秦朗站在一獄門外,靜靜地看著劉馮。
“公寄,辛苦了?!?p> 劉馮微微頜首?!盀橛驯M義,這是我應該做的,還要感謝你通知我?!?p> “公寄言重了,我和阿斗可不僅是朋友,還是同乳兄弟?!鼻乩蕠@了一口氣?!爸皇俏胰宋⒀暂p,實在幫不上什么忙?!?p> “元明不必自謙,若無你的照應,他豈能毫發(fā)無傷,安睡如故?!眲ⅠT說了幾句客套話,又不經意地問了一句:“杜宇呢?我剛才好像沒看到他?!?p> “杜宇與公嗣不同。”秦朗無奈的搖搖頭?!八炔幌窆靡话阌芯粑辉谏恚钟袣⑷说氖聦?,審訊是逃不脫的。之前一直沒有動刑,是希望他認清形勢,主動交待,沒想到他卻冥頑不靈,一個字也不肯說。無奈之下,只能依詔獄的程序走了,我一個書吏,無權阻止。”
劉馮點點頭,與秦朗拱手作別。
秦朗將劉馮送出詔獄,在門口站了一會兒,臉上的笑容漸漸散去。
劉馮的態(tài)度有些不正常,禮貌中帶著疏離,甚至是警惕。這不是他此刻應有的態(tài)度,“劉禪”肯定和他說了些什么。
說了些什么呢?囚室里有監(jiān)聽系統(tǒng),基本上他們說的每一句話,甚至是每一個字,都逃不過負責監(jiān)聽者的耳朵,除非是他們刻意隱瞞,壓低音量。
但壓低聲音本身就代表有問題,很難逃過監(jiān)聽者的警惕。
從之前莊大魚和杜小魚爭吵的過程來看,他們應該不知道監(jiān)聽者的存在。
秦朗抬起頭,看看天色。
離最后的期限越來越近,郭嘉隨時可能出現(xiàn)在詔獄中。
秦朗想了好久,回到詔獄內,來到囚室。站在囚室外,他靜靜地看著躺在草上,翹著腿,哼著小曲,神態(tài)滿足的老莊,微微一笑。
“阿斗,吃得可好?”
老莊轉頭看看秦朗,報以微笑。“很好??上в腥鉄o酒,又無佳人起舞?!?p> 秦朗笑道:“你這要求也太高了。能請袁夫人下廚烹飪已經是劉夫人的面子,你還想再請甄夫人起舞不成?除非陛下下詔,否則絕不可能?!?p> “是啊,這個的確有些強人所難。”老莊看向對面?!澳莻€杜小魚雖然現(xiàn)在是男兒身,卻是個女兒心,本來可以讓她代勞,卻又不知道跑哪兒去了。”
“例行公事,你不必擔心?!?p> “我不擔心她?!崩锨f歪歪嘴,笑得更加燦爛?!拔覔哪銈?。”
“擔心我們?”秦朗眉梢輕挑?!拔覀冇惺裁春脫牡模俊?p> 老莊打量著秦朗,沉默了片刻?!鞍⑻K,眼睛是會騙人的。你仔細想想,在你眼里,他是杜宇多一些,還是杜小魚多一些?在其他人眼里呢?他是杜宇,還是杜小魚?”
秦朗的眼角抽了抽,欲言又止。他聽懂了老莊的意思。杜宇的身體內住著另外一個人的靈魂。那個人是個女人,卻不是一個普通的女人。她不僅精通武技,能輕而易舉的殺死杜夫人身邊的侍衛(wèi)時沙,更擅長配置威力驚人的火藥。
總而言之,那是一個極其危險的女人。
但他并沒有給予足夠的重視。很多時候,他被他的眼睛騙了,總覺得那就是杜宇,一個一心讀書,武藝算不上出眾的年輕人。
他都有這樣的印象,其他人呢?他們甚至不知道杜小魚有一身好武藝。
秦朗越想越害怕,轉身就走,開始兩步還只是走,接著就開始奔跑。
老莊叫住了他。“阿蘇!”
“什么事?”秦朗的臉色蒼白。
“帶杜小魚去問話,是你下的命令嗎?有沒有落在紙上的證據(jù)?”
秦朗想了想,用力的搖搖頭?!皼]有?!?p> “那你就當不知道吧。”老莊招招手,將秦朗叫到面前,拍拍他的肩膀。“去追劉馮吧。萬一被流放,爭取去西域,或者去北海投奔呂小環(huán),有人照應你,活命的機會總要多一些?!?p> 秦朗面色變幻,眼珠轉來轉去。
這時,外面“轟”的一聲巨響,整個詔獄都跟著震了一下,灰塵撲簌簌的落下,緊接著煙塵大起,涌入囚室。
老莊和秦朗沒有任何心理準備,站不穩(wěn)腳跟,摔倒在地。
眼前一片模糊,伸手不見五指。耳朵轟鳴,像是無數(shù)鑼鼓敲響。
沒等老莊清醒過來,囚室的門被人一腳踹開,一個身影沖了進來,攪得身邊的煙塵卷動。老莊下意識的大叫:“警官饒命,警官饒命,我聽你的,我全聽你的?!?p> 杜小魚揪著老莊的衣領,愣了片刻,唾了一口帶血的唾沫。
“沒想到你的身段這么柔軟啊?!?p> “杜警官這么硬核,我哪敢硬啊?!崩锨f偷眼打量杜小魚,見她滿臉是血,身上的衣服也破爛不堪,知道吃了不少苦頭,更不敢惹她。“杜警官,接下來……去哪兒?”
“去皇宮。”杜小魚如夢初醒,拖起老莊就走。
“你們不能……”秦朗跌跌撞撞的跑了過來,張開雙臂,攔住杜小魚的去路。話還沒說完,杜小魚一個窩心腿,直接將他踹得向后平飛數(shù)步,四腳攤開,重重的落在地上。
老莊嚇了一跳,連忙挑起大拇指?!岸啪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