刺殺(2)
護衛(wèi)不置一詞,持刀就攻,虛虛實實輪流交替,動作陰狠又利落,招招都朝著致命處襲擊,不見半分拖泥帶水的猶豫,一看就是個中能人的打法。
刀鋒鋒利,堪堪從周卓手臂劃過,衣服破裂血痕冒出,他心臟沉了沉,把孩子往懷里抱緊了些。
“媽的,趁人之危,喪心病狂!”
這邊,容易已經(jīng)拔了匕首,她出刀就見血,神勇無畏,拼的簡直是玩命的打法,彎腰橫刺翻身豎劈,行云流水般,每每在生死一線躲避橫跳。
周卓掃了兩眼,眼皮子瘋狂跳動,被蜜蜂蜇了似的。
這哪里是正常人玩的打法!
眼尾瞥見不知所措的馬磊,一聲大吼:“馬磊,你要袖手旁觀到何時!”
馬磊激靈靈打了個寒顫,這才回過神來,面前刀光劍影,掀起的泥水像雨點劈頭蓋臉的砸在衣服上,他心腹的尸體橫七豎八倒在中間,血流一地,眼漸漸染了紅。
猛地抬手抽出腰間佩刀。
“居然敢在本將軍面前刺殺朝廷命官,來人,殺!救容大人和周將軍!”
話音未落他就沖上來幫容易解圍,那三五人對付容易刁鉆詭譎的手段本就不容易,再加上一個馬磊,情況瞬間急轉(zhuǎn)而下,應(yīng)付的相當(dāng)困難。
“叮叮叮——”
一陣兵荒馬亂,士兵團團把他們包圍起來,手中長刀弓箭盡數(shù)指向中央,可是他們身影交錯,根本無人插得上手。
領(lǐng)頭人一刀砍在馬磊長刀上,兩人雙目對視,同樣布滿陰霾。
“馬磊!你要叛變嗎?”
“背叛?”馬磊冷笑,一臉荒唐的表情,“本將背叛了誰?救朝廷命官是下官的使命?!?p> “你!你可知你的官是怎么來的?”
“自然是本將軍一步一個腳印慢慢爬上來的!”
“哼!你以為你現(xiàn)在說的這么好聽,會有人信你?”
容易趁機插嘴,“我信啊?!?p> 搞心理戰(zhàn)術(shù)還搞這么大聲,當(dāng)她是聾子瞎子嗎?說著鋒利匕首劃過領(lǐng)頭人的頸脖,那領(lǐng)頭人也是相當(dāng)靈活多變,飛快后退。
你來我往,護衛(wèi)一時半刻沒法得手,急的更狠,打法也更狠。
可惜,不論他們怎么打,都有種打在海綿里的感覺。
僵持了大概一炷香的功夫,地面突然輕微顫抖起來,有震動從遠至近,地面泥洼波瀾微驚。
周卓若有所思地抬頭一望,大喜過望,“金武軍到了!”
偏頭躲過一道,他嘴角扯了扯,“你們還要打么?”
護衛(wèi)明顯猶豫,但箭在弦上不得不發(fā)。
這里的動靜瞞不過金武軍。
金武軍在羅毅帶領(lǐng)下急速而來,同樣來的還有劉寬、付廣二人,他們坐在馬車里面,與正式部隊遠遠隔離。
走近了一看,劉寬腿肚子先抖了抖,匆匆下車就要往人群里沖,多虧他身邊人死死拉住,“大人大人吶,刀光劍影不能過去,您忘了您被潑了水嗎?”
這潑的水自然指的是摻了瘟疫血的水。
他成功駐足,在原地跺了跺腳,“住手住手,你們在干什么?!你們知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
無人聽從。
他瞪大眼睛,不可置信似的,手掌捂住胸口呼吸急促而凌亂,痛心疾首道:“誰派你們來刺殺容大人的?你們可是我身邊老人?。∧銈兙退悴粸樽约褐?,想想全家上下不是?快住手住手!”
可包圍在中央的護衛(wèi)依舊照打不誤。
“你閉嘴,貪贓枉法、欺上瞞下的狗官人人得而誅之!我要殺的就是他,多虧我潛藏大人身邊才得了這絕佳機會!”
“反正我們都要死了,家人不家人的有什么關(guān)系?”
“我等嫉惡如仇,不愿見到百姓受苦受難……”
護衛(wèi)你一句我一句,字字句句憤怒難當(dāng),但仔細一聽就會發(fā)現(xiàn)他們沒有說具體要殺的是誰,還把自己刺殺理由說了出來。
真真好狗。
死都不會連累主人的好狗。
容易眸子一轉(zhuǎn),流光生輝,嗓音淡的像輕煙,“家人?若你們的家人知道你們行此大逆不道之事,會羞得無地自容吧,況且…你們犯的罪牽連到家人了,不清楚嗎?”
護衛(wèi)們目光一滯,卻沒怎么動搖。
“那又如何?只要他們知道我們?yōu)闅Ⅳ~肉百姓的逆賊而死,就值了!”
“呵—,他們只會知道是你們讓他們顛沛流離,活的豬狗不如?!?p> 護衛(wèi)呼吸一滯,不約而同流露出絕望來,動作不可避免的露出破綻。
就在此時,容易反轉(zhuǎn)手中匕首,刀柄重重砸在領(lǐng)頭人頸脖上,“嘭”的聲,他暈倒在地。
領(lǐng)頭人的武功本就最高,他一倒下軍心渙散,其余人幾乎潰不成軍。
趁著機會容易拉了周卓退出戰(zhàn)場,揮揮手。
“都拿下,留活口!派人捉拿他們的家人!我倒要看看誰人敢在劉大人眼皮子底下故弄玄虛!”
眼角瞥了瞥汗涔涔的劉寬,容易溫和道:“劉大人,你這安郡臥虎藏龍,叫本官嘆為觀止啊。現(xiàn)下,是否要解釋解釋?”
“不是我讓他們來的……”
“他們也說了不是,本官素來明事理通人情,所以沒有怪罪大人的意思?!比菀资种钢敝笢厍锍浅兀⑽⒁恍?,“我要問的是溫秋。”
“容大人……”緩緩將落在護衛(wèi)那頭的視線回收,劉寬搖頭如波浪鼓。
“我本意不是如此,實在沒想到會變成這個樣子,當(dāng)初…我當(dāng)初鬼迷心竅,恰好夏都傳信要把控游民走向,我拍案一想,顧做了聰明?!?p> “我記得圣旨是宛城?!?p> “下官知曉。”他撲通一聲跪地,“容大人,溫秋有瘟疫,宛城不能染上,我無可奈何啊。”
無可奈何?容易不太相信,正如馬磊所言,瘟疫發(fā)現(xiàn)的應(yīng)當(dāng)很及時,好的解決方法諸多,為何偏偏選了最不能理解的。
這劉寬三十多出頭,又不是老年癡呆,背后還有幕僚,怎么想都走不到這一棋才是。
“劉大人,你為官多年,當(dāng)真這般糊涂?不知道此事影響?”
劉寬低著頭不言不語,似乎已經(jīng)認命了,許久,他雙手無力下垂。
一眼看出他想法的容易忽然釋然了,她是奉旨賑災(zāi)的,這其中的秘密和苦衷跟她有什么關(guān)系?
擺擺手,“也罷,劉大人管好自己身邊人,不然下一次,我該懷疑大人的心思了?!?p> 他喏喏點頭。
容易又道:“此事本官會上書陛下,一切由陛下定奪,大人先起來吧?!?p> 馬磊心腹已死,放火燒城是馬磊所為已成定局,現(xiàn)下護衛(wèi)刺殺沒有審問和證據(jù),她沒獨斷之權(quán),便不能抓了劉寬。
“不能通融通融?”劉寬頹然坐下,付廣眼疾手快一把拉住她,凝眉言辭誠懇的問容易。
“劉大人一時糊涂而已,今上聞名天下,若是知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