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五十話

　　“若瓷?！逼畹濋猩焓?，祁盞不動(dòng)。

　　悻悻收回手。“若瓷，別再這樣下去了，激起群憤，朕救不了你?！?p>　　“不需要父王救兒臣。兒臣生來就不需任何人救。”祁盞跪下：“兒臣告退。”她滿心都是祁祜。

　　飛跑回東宮，祁蒼剛扶祁禎央出來。

　　“三伯伯，如何了？”

　　“止安還未蘇醒。但想來是無礙了。”祁禎央道?！胺判陌?.....”

　　祁蒼附和：“真的，他體內(nèi)毒全相克，被逼了出來。等過了勁兒，自然會(huì)醒了?！?p>　　“今日可是破五了。”祁盞嘆。“多謝伯伯。上思哥哥也辛苦?！?p>　　“哪里的話。今日你姑姑叫你來王府用膳，你來么？”祁禎央問。祁盞搖頭：“我一日也不想離開哥哥。”

　　祁禎央點(diǎn)頭：“那好，我們都來宮里陪你?！?p>　　一陣鼻酸，祁盞行禮：“多謝伯伯——————”

　　“哎——————”祁禎央扶著她。“你這孩子何必這樣見外。你的母后，那就跟我親妹妹一樣，我疼她......不承想......”

　　“伯伯......”

　　“罷了。”祁禎央拭淚?！耙娔氵@樣子，我就不免得想護(hù)住你。要是當(dāng)年我也能護(hù)住你母后，就不會(huì)有這么多傷心事了?！?p>　　祁蒼也含淚，“爹，咱們先行回去吧?！?p>　　“好。若瓷啊，你別太過傷心了?！逼畹澭胗謩窳藙癫胖棺‰x去。

　　待人都走后，祁盞進(jìn)寢殿。

　　“哥哥？”

　　喚了聲后，祁祜依舊不醒。

　　祁盞坐在床前?！皼]事，哥哥。我這幾日發(fā)覺，就算你不在，我也能弄好。我從來不怕風(fēng)離胥，我就是擔(dān)心，他死的不痛。”

　　她早就殺瘋了，除非祁祜醒來，否則沒人能叫她罷手。

　　“若瓷?！?p>　　公孫不冥端來熱參湯?！斑@幾日你都未好好進(jìn)食?！?p>　　“多謝哥哥?！逼畋K接過碗?！耙珖沁呌邢⒚?？”

　　“嗯。聽聞風(fēng)離胥他們已經(jīng)到了，徹底開戰(zhàn)了。咱們?nèi)硕?，他們被打得?jié)節(jié)敗退，可能再過幾日，就能聽到好消息了?！惫珜O不冥伸手給祁盞理發(fā)。

　　祁盞噙淚，硬生生忍著不讓滑落?！班牛玫模Z讕這么多年，也算是沒白吃苦?！?p>　　“他是愛你的?！惫珜O不冥柔聲勸道?！澳銊e恨了。他要是不愛你，不會(huì)拿命跟你賭，那時(shí)候，他也是放下仇恨、復(fù)仇，只想求得你原諒吧?！?p>　　祁盞點(diǎn)頭：“我怎會(huì)不知吶。我自然是懂他對(duì)我的心，就算是當(dāng)初抱著算計(jì)，他在我們決裂后，這般痛徹心扉......我也不恨他了。只是，我不能擅自擋住他的路，他有他的命數(shù)。該繼承王位就去繼承王位，就放心去走他的路吧。我以前不懂，覺得把他留在身旁是最好的，長大后才看清，放他去做他想做的，才是愛他。”

　　公孫不冥微微一笑：“嗯。你們都慢慢長大了。”

　　“是呀。經(jīng)歷這么多，也看開了?！逼畋K忽對(duì)公孫不冥正色道：“不冥哥哥，你這身子不敢再耽擱了?！?p>　　“無礙的。我近來覺得好了不少。”公孫不冥道。

　　祁盞問道：“真的？”

　　“是啊?！惫珜O不冥點(diǎn)頭?！澳銈兌疾槐?fù)?dān)心我的。我心里有數(shù)?！?p>　　兩人雙手相握。

　　傍晚，宗南初把許苒筠和梓粟也送來了。

　　祁盞許久未見梓粟，帶他玩了幾把投壺。梓粟連連拍手：“母親太厲害了——————百發(fā)百中——————”

　　“哈哈，其實(shí)有比母親還厲害的。”

　　“誰呀？”梓粟問。

　　祁盞故作神秘：“等等再告訴你~~~~”

　　帶孩子玩了會(huì)兒，梓粟非要去瞧祁祜，公孫不冥便帶他去了寢殿。

　　祁盞帶許苒筠坐長廊。

　　“旁邊的福恩齋本是璟讕住的。如今空了出來，他在這里住了十九年啊。”祁盞道。許苒筠安撫，摩挲她背心：“嗯，如今夏侯公子回了自己的國，若他有心牽掛，終有一日，你們會(huì)相見。哪怕他日，他以為人夫人父，牽掛你的話，你們還是會(huì)見的?！?p>　　祁盞聞言，只是笑而不語。

　　許苒筠見此時(shí)過往宮女少，才低聲道：“若瓷，那個(gè)......張淺墨真是要闖宮么？她做什么這般想不開呀？”

　　“自然是她擔(dān)憂她的哥哥?！逼畋K挑眉笑?！敖憬?，許多事，你只需知道便好。因我怕，你都知道了，就不喜歡我了，覺得我是個(gè)城府算計(jì)之人?！彼f罷，有幾分委屈。許苒筠安撫：“怎么會(huì)呢，無論你什么樣子，我都對(duì)你依舊。你我在將軍府相伴相知數(shù)年，都是你救我我救你的，是換心的莫逆之交，我不會(huì)因一句話、一件事就與你生齟齬的。”

　　祁盞感動(dòng)不已，兩人依偎一起。

　　寢殿中，梓粟跑到祁祜身邊，見他雙目緊閉，不由一陣難受。

　　“嗚嗚嗚——————”他低聲哭起來。

　　公孫不冥道：“你哭甚？”

　　“我就是看舅舅這樣，難受......”梓粟伸手握住祁祜手?！熬司?，您醒醒吧......舅舅......”

　　他一聲聲喚，祁祜依舊不動(dòng)。

　　公孫不冥抱起他，“乖，舅舅會(huì)醒來的?！?p>　　梓粟道：“我只喜歡舅舅，比父親還喜歡，要是舅舅是我爹爹就好了......”

　　公孫不冥嘆：“可惜，你舅舅有一個(gè)跟你一般大的孩子，那個(gè)孩子可憐，被人害了。故而你要護(hù)著你自己呀?！?p>　　也不管梓粟有無聽懂，他只是點(diǎn)頭。公孫不冥道：“好了，不在此處傷心了，出去吧。你三祖父正摸索著做個(gè)炮仗，一會(huì)兒出去放呢?！闭f著他抱梓粟出門。

　　祁祜指尖微微一動(dòng)。

　　趁宵禁前，眾人拜別祁盞。

　　靜下來后，祁盞只覺空蕩孤寂。

　　“若瓷?！币娙俗邇袅?，公孫不冥上前道：“方才瑯燁派人來報(bào)......宋未春死了?！?p>　　“......哦。好?！逼畋K只點(diǎn)頭?！八钤?。他明知當(dāng)初哥哥處境多難，就站哥哥對(duì)立，非得置哥哥于死地不可。今日幼宜抓著我吼，說我命好怎么還不放過他們，那他們也未曾想過放過我們?！?p>　　公孫不冥不語，只目中帶笑看她。

　　“......是不是話太多了？”祁盞吐舌。公孫不冥搖頭一笑：“我可算懂了，為何璟讕說你跟他之間有說不完的話了?！?p>　　“別提他了。提了我就想他?！逼畋K道。

　　她終是隔絕在外的人。

　　“前線傳訊，接連大捷，敵方多降，俘眾貴胄王侯。夏侯公子救王，王即刻下旨傳位......”

　　祁禎樾閉目，開口道：“一聽就是逼迫著傳位的。”

　　“不管如何，到底是傳位了的?！焙坦迳?，接著念：“后新王繼位。外族人不便參與，遂整隊(duì)回朝。”禾公公念罷，道：“這信送了有些日子了，興許這幾日，風(fēng)大將軍就回來了?！?p>　　“嗯?！逼畹濋泻鰪堥_眼。

　　禾公公跪下：“皇上，何事？”

　　“無事。”他復(fù)閉目。“禾子，玥婕妤如何了？”

　　“這幾日不怎么進(jìn)食。都有些瘋魔了?！?p>　　祁禎樾抬手托頭：“唉，朕也不愿看這樣的事......要不，先放出她吧?！彼晭追州p飄。

　　“全按皇上意思去辦?！焙坦卸Y道。

　　偏殿門開。

　　“這......”鹿姝也憔悴不堪?！斑@是什么時(shí)候了？”

　　“回婕妤娘娘，過十五了。”

　　“什么？”鹿姝也苦笑落淚：“竟被關(guān)了這么久......”

　　小太監(jiān)道：“怎么會(huì)是關(guān)呢？是皇上給娘娘的恩寵。為護(hù)著娘娘。還請(qǐng)娘娘先隨奴才進(jìn)玉仙宮更衣沐浴......”

　　鹿姝也擦淚，“我姐姐呢？”

　　“誰？”

　　“素鳶——————”

　　“哦，這個(gè)宮女犯了事，被皇上打發(fā)進(jìn)了刑司，沒撐過去，就歿了?！毙√O(jiān)頷首。

　　淚順鹿姝也面頰滑落。

　　她頹廢上步輦。

　　“姐姐......”她痛呼。

　　東宮。

　　祁盞正給祁祜梳頭。“哥哥，今日過十五。元宵節(jié)......我停手了好幾日。幼宜姐姐殉情了，她死前托人給我?guī)Я朔庑?。我沒看，燒了。我們之間，沒那么多情深義重?！彼屗挝创簼L出京城，就是給他們的最后機(jī)會(huì)。

　　“殿下——————”蝶月匆匆進(jìn)來。

　　“嗯？”

　　“殿下，玥婕妤往東宮來了?！?p>　　祁盞起身?！昂冒。€有臉來。”沒想到，祁禎樾竟舍得她出來?！安悔じ绺缒兀俊?p>　　“回殿下冥總管去了御醫(yī)堂拿藥了?！钡碌??！芭緯?huì)去叫他快些回來?！?p>　　祁盞往外走?！安槐兀屗煤们撇?。”

　　見鹿姝也后，她幸災(zāi)樂禍笑道：“玥婕妤，您這是去哪兒了？跟大病初愈一般?！?p>　　“本宮沒工夫同你廢話?！甭规彩裁唇圆活櫋！疤拥钕氯绾危俊?p>　　“干你何事?！逼畋K毫不客氣。她能按捺不去打鹿姝也是因他們都在宮里。

　　鹿姝也道：“我不是來看笑話的——————曜靈公主，我是真是擔(dān)心太子殿下——————你們是斗不過的，想辦法收手吧，出去做個(gè)王爺也好啊......”

　　“住口?！逼畋K咬牙。“你可真是被關(guān)久了啊。如今局面已然不是風(fēng)離胥占上風(fēng)了?！甭规驳纱箅p目：“你說什么？”

　　“說了你也不懂。本宮今日不想看見你?？煨┳?。”祁盞道。

　　鹿姝也道：“你不知，太子殿下同我說過一番話，我于他不再仇視敵對(duì)......”

　　“本宮不管你們說了什么話?！逼畋K就是攔著。“本宮看你會(huì)害死哥哥，只要本宮活著站在這兒，就不會(huì)讓你進(jìn)去?！?p>　　“曜靈公主......”

　　“別吵了殿下——————”穗兒匆匆出來，“太子殿下醒了——————”

　　“?。　逼畋K二話不說轉(zhuǎn)頭就怕。

　　鹿姝也松了口氣。

　　“哥哥——————哥哥——————”祁盞手腳冰涼，淚不受控下落。

　　祁祜已然睜開眼，“若兒......”他吃力伸手。

　　祁盞不敢動(dòng)。猛擰自己一下，是疼的。

　　“你作甚？”祁祜哭笑不得。

　　祁盞痛哭，伏在他身上，緊緊抱住她。“哥哥——————你終于醒了——————哥——————”

　　都值了，一切都值了。她從怕是夢(mèng)的膽戰(zhàn)心驚到此時(shí)大喜大悲，都像是一場(chǎng)大夢(mèng)。惕寐后，皆是一場(chǎng)虛驚。

　　此時(shí)公孫不冥也趕來了。“止安——————咳咳咳——————”他劇烈咳嗽，險(xiǎn)些咳出口血。

　　祁祜道：“我早就覺得自己醒了，只是睜不開眼，動(dòng)不得......若兒，你們說的話，我都能聽見......你受苦了......”

　　祁盞跟孩童般委屈大哭：“沒有......哥哥，我，我到底就是個(gè)沒出息的妹妹......哥哥不在，我什么都不顧了......在人前裝了這么久......大業(yè)未成，一下暴露......之后豈不是要害得哥哥被人戳脊梁骨罵......”

　　祁祜本雙眸噙淚，這一下令他破涕為笑了。“哈哈哈，你也沒裝什么，你只是不常這么生氣罷了。只是你做的事，太過危險(xiǎn)，他們只要出個(gè)有心的，把你暗算了，這簡直追悔莫及，要說此事，你就不該管，該等哥哥醒來，哥哥出手......”祁盞大哭道：“我不能不管啊，我恨不得把他們都撕碎成齏粉，要是不能收拾他們，我真真死了算了......他們?cè)趺催@么狠啊，怎么手段比母后還骯臟......”

　　“哈哈哈哈哈哈——————”祁祜忍痛大笑。

　　祁盞趴在祁祜懷中，“哥哥......”

　　“過去了，過去了，你就痛痛快快哭，接下來都交給哥哥?！逼铎锲D難起身，摸著她的發(fā)。公孫不冥連忙扶起他，祁盞緊緊抱著他的腰。

　　公孫不冥道：“止安，你真真嚇?biāo)牢伊?，?dāng)年我在雪域遇險(xiǎn)都沒這么怕過。”

　　“不冥，也苦了你了。你憔悴了不少，身子還好么？”祁祜伸手與之相握。公孫不冥緊抓他的手，“嗯，嗯......身子好了。你千萬別管我，就只管往前走就好......我、我出去把此事告知一下上思和南初他們，他們定非常欣喜......”他許久不曾如此歡喜了。

　　太子初愈，祁禎樾并未前來東宮，也未叫人前來說話。

　　洛酒兒來喜極而泣了一場(chǎng)，送了不少東西才不舍離去。之后與毛珂去邵韻宅墳前燒了紙才了事。

　　“呼呼——————”祁蒼在寢殿內(nèi)搭了小爐子煎藥：“止安醒了，群臣可不認(rèn)了......”

　　祁盞坐床上與祁祜面對(duì)，祁祜吹了兩口牛乳燕窩，把勺子遞過去?！安粻C了，嘗嘗......”

　　湊上去吃了一口，祁盞“嗯”一聲，“不燙了。有些甜......”

　　“下次讓御膳房少放蜜糖。”祁祜又喂了她一口。

　　“......你倆到底誰病了？”祁蒼無語。

　　祁盞嘟嘴：“哼?！彼话言赃M(jìn)祁祜懷中，把臉埋入他懷中。祁祜單手?jǐn)埶?，沒用勺子，就碗吃了口牛乳燕窩。

　　“你有話說話、”

　　祁蒼拿蒲扇猛煽風(fēng)：“真的，一碗燉品若瓷一口氣吃了半碗，她可是活蹦亂跳還殺人的。哎??！什么燕窩啊，呸——————我要說，群臣不悅了，不斷上進(jìn)要處罰公主?！?p>　　祁盞轉(zhuǎn)頭，“處罰我？好啊，我不怕?！?p>　　“嘖。什么你不怕，你得好好想想，是沒你殺人的證據(jù)，但你打人可是都看見了啊?！逼铎锏?。

　　祁盞道：“那你救我啊。哥哥你可知若兒這次說了跟天那么大的狠話，當(dāng)著宮里所有人面說的，父王早就氣惱了。”

　　“哎呦，能多狠呀......我是要救你啊，那也得讓我想想法子......”祁祜想了想，“我想，你得等風(fēng)離胥回來了。”

　　“那我還是死吧?！逼畋K斬釘截鐵道。祁蒼插言：“不會(huì)死的，你打了宮妃恐嚇朝臣，頂多挨板子。但挨一百大板和挨十板子還是有區(qū)別的......”

　　祁祜莫對(duì)。

　　祁盞道：“我什么都不怕的。我對(duì)天說過了，只要你能醒，我怎么都行?！?p>　　“不......”祁祜扶她坐直?！坝修k法的，我親自去求父王......”

　　“沒用的。他什么薄涼性子你是知的?！逼畋K垂頭：“無論什么，我都能受著?！?p>　　她的確不怕。

　　祁禎樾將進(jìn)表放置案上。

　　“到底是不會(huì)放過若瓷的?！彼?。

　　禾公公立于一旁不語。

　　“禾子，你覺得......朕該不該聽群臣的？”

　　禾公公上前跪下：“咱家算了算，公主殿下數(shù)罪并罰，依律得挨二百六十大板?！?p>　　“是?！逼畹濋袊@氣。“是啊......這小身板哪里能受得了......”

　　“皇上能不顧天下保護(hù)皇后娘娘......曜靈公主如今在民間極受愛戴，百姓都諒解公主殿下的?！焙坦馈?p>　　祁禎樾扶額。“風(fēng)卿，是不是快回來了？”

　　“回皇上，還有個(gè)兩日？”禾公公回。

　　“嗯。先下去吧。”

　　祁禎樾煩挐。

　　祁盞跪于栩?qū)帉m上了柱香。

　　“多謝母后庇佑......只是兒臣的路，既然定了心要走下去，就什么都不怕?！逼畋K叩頭。

　　出栩?qū)帉m后，天際點(diǎn)點(diǎn)星火。

　　天燈不滅，宛如心頭一團(tuán)火。

　　晨光熹微。

　　公孫不冥還在昏睡，便被外喧鬧吵醒。

　　“何事？”他問趕出來的宮女。

　　小宮女道：“回冥總管的話，外面......就是......壽安宮來人了......”

　　“什么？”

　　他一驚，一眾小宮女著急哭了起來。

　　“若瓷——————你不能出去——————”祁祜拉住祁盞，“肯定是父王要責(zé)罰你......”

　　“哥哥，我能再躺在你身邊，這么近的靠著你已經(jīng)讓我心滿意足了。這是我自己捅出來的事，我就不怕。”祁盞穿戴整齊，一臉無畏。

　　“若瓷——————”

　　祁盞早就知祁禎樾不會(huì)放過她。

　　禾公公未來，是個(gè)小太監(jiān)。

　　「順德天時(shí)，既得天恩，曜靈以下犯上，實(shí)乃大不敬之罪......」

　　屋內(nèi)祁祜急得攥拳。

　　“咳咳咳咳——————”他身子極虛，大咳起來。

　　“止安——————”公孫不冥上去扶著他。

　　祁祜指著外面：“你，你去把若瓷拉回來......咳咳咳......”

　　「......共罰二百三十大板。欽以報(bào)之——————」

　　祁盞面無表情?！皟撼冀又肌?p>　　她高聲無畏，雙手接旨。

　　眾人無不被她骨氣折服。

　　祁祜醒了，祁盞也褪去濃妝，換回淡粉衣裙，戴上蝴蝶流蘇頭冠，依舊溫柔無辜。她臉上的傷好了，膚若白瓷，仿佛前幾日大殺四方的公主是場(chǎng)夢(mèng)。

　　祁盞起身。公孫不冥扶著祁祜出來。

　　“若瓷，你......”

　　“這是我的債。哥哥放心?！?p>　　“二百三十板子，你會(huì)死的，這跟杖斃有何區(qū)別？！”祁祜急得咬緊牙根。祁盞撫上他的側(cè)顏：“哥哥不必?fù)?dān)心。你昏的這一月多，不知我惹了多大的禍?zhǔn)?。父王讓我挨板子，沒殺我就是給我留著情面呢?！?p>　　“胡說——————”祁祜怒道。

　　祁盞搖頭：“你知道你昏迷時(shí)，我把自己劃破相了?！?p>　　“啊？”

　　“老天沒讓你看到我受傷破相的模樣，想來就是不言讓你跟著心瘁。故而我不會(huì)死的，老天連你傷心都舍不得看，定不會(huì)讓你煩心其他的。哥哥要放心我?！逼畋K說罷，跟著要帶她的人走了。

　　祁祜跟上，“不要……不要……”

　　公孫不冥道：“止安，我們這會(huì)子去求皇上如何？”誰知祁祜根本沒聽他說，只喃喃道：“要是若瓷沒了，我就殺了你們所有人……”

　　公孫不冥暗道，兄妹倆能有一個(gè)不瘋的么。

　　把祁盞帶到刑場(chǎng)，祁盞上高臺(tái)。這本是劊子手的地方，如今她也上來了。

　　“公主殿下，這一板子下去，您要是疼，就喊出來。沒聲了，我們下手輕些。禾總管有交代的。”刑司人道。

　　祁盞沖他們一笑，“多謝關(guān)照。本宮不怕的。該如何就如何?！?p>　　“……是?！?p>　　她眼中倔強(qiáng)，無人能讓她低頭。

　　“一……二……三……”

　　祁盞吃痛，只覺口中腥甜，她也不喊一聲。

　　汗珠不由下落。

　　祁祜跟著前來，一口血吐出。公孫不冥連忙扶著。

　　此時(shí)在壽安宮中，洛酒兒跪下扯著祁禎樾衣角哭道：“皇上求您看在若瓷是皇后娘娘的親生骨肉份上就饒了若瓷吧，孩子不能被打壞的啊……要就此一命嗚呼，要如何去見皇后娘娘啊……皇上仁慈，能在東宮對(duì)見拿命威脅的若瓷高抬貴手，定是在乎的啊，皇后娘娘在天之靈定不能安息的啊……”

　　祁禎樾巋然不動(dòng)。

　　禾公公面露焦急。

　　洛酒兒見無法打動(dòng)，只能求幾句狠的，“皇上，若是若瓷就此斷了氣，止安會(huì)獨(dú)活么？兩個(gè)孩子從小看對(duì)方比自己命都重，止安要是不能獨(dú)活，皇上在這世間就沒有皇后娘娘的血脈了……”

　　祁禎樾道：“酒兒，你先起來。”

　　洛酒兒道：“皇上不收回成命，臣妾就不起來。不單是臣妾，外面還有其他宮妃也在為曜靈公主求情……”這都是她喚來的，誰敢不來他日洛酒兒定往死里弄。

　　祁禎樾問禾公公：“打了幾下了？”

　　“回皇上，打了十幾下了吧?！焙坦念^估摸著。

　　祁禎樾不語。

　　何行蕭前來：“稟皇上，曜靈公主啐血了……還打么？”

　　“……”祁禎樾低頭吃茶，“打。”

　　“是?！?p>　　“啊……”一聲極小低呼，洛酒兒急火攻心，昏了過去。

　　禾公公連忙甩佛塵讓人上來，“快……請(qǐng)回凌霜殿去啊……”

　　祁禎樾顰眉。

　　這廂祁盞血汗?jié)窠?，身已麻木，祁祜去攔，“別打了別打了——————”

　　公孫不冥咬牙切齒，“我上去教訓(xùn)他們一下……”

　　還未上去，遠(yuǎn)處一聲暴喝：“住手——————”一把鎮(zhèn)住了行刑二人。

　　祁盞正生不如死，拼命抬眼，心中不禁咒罵一串。

　　風(fēng)離胥竟回來了。

　　他未褪戰(zhàn)袍，手執(zhí)戟，另只手抱盔。

　　祁祜瞇眼，伸手?jǐn)r住公孫不冥?！八趺椿貋砹?？這么巧？”

　　壽安宮中，人前來通報(bào)風(fēng)離胥到了。

　　吹吹浮煙，祁禎樾眉舒展。趁熱押了一口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