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立正氣疾惡如仇 近樓臺貪贓枉法
三、立正氣疾惡如仇近樓臺貪贓枉法
戎老根拄著拐杖帶回三個孩子,白金升和呂長更見到他時雙雙跪地不起,連連捶胸叩首,戎老根自感又發(fā)生了什么事。原來戎妻帶著兩個孩子,在路上碰上亂軍內(nèi)訌,雙方子彈打的車幫上木屑亂飛,母親俯身護著兩個孩子,槍聲過后就再也沒有起來。戎老根強忍悲痛扶起白、呂兩人,不禁淚如泉涌。白金升說,如此大恩,白、呂兩家就是來生再世也無法報答,深感愧疚無顏。過了好一陣子戎老根才說,天下不安,也是我命中有此一劫,兩位掌柜不用自責(zé),我認(rèn)了。不管戎老根如何推辭,白、呂兩人執(zhí)意要與戎老根結(jié)為換帖兄弟。
為照顧戎老根走動方便,呂長更讓他主事行里的賬房,戎老根推托自己文墨不濟,便到大倉房當(dāng)了管事,呂家送給戎老根的房產(chǎn)地契也被他原封退回。呂長更看戎老根執(zhí)意不受,只好在庫房臨街的一角騰出一塊,讓戎家從快要倒塌了的兩間土房搬了過來。戎老根不愿意受人施舍,白天在庫房干活,晚上釀制酸漿養(yǎng)兩個孩子,沒有了妻子送漿叫賣,再加上自己腿腳不利索,只好改食客們來店舀漿了。呂家想盡辦法給予接濟,都被戎老根謝絕,呂長更實在拗不過,只好在大倉房門口又隔了間門面房,掛上了“戎家綠豆老酸漿”的招牌,夫人呂裴氏也常來,或指派家人過來做些幫手活。
白金升比呂長更想得更遠,老子英雄兒好漢,戎鷂子自小聰明機靈、膽子大、點子多,又和自己女兒艷馨兩小無猜,如果能和白家結(jié)姻,不僅讓人覺得他白金升知恩圖報,又找了個乘龍快婿,白家今后豈不如虎添翼!其實呂長更不是沒有想過此事,只是家里五個姑娘都許了人,如今不管和誰家退婚,都會讓人說呂門的閑話。妻子呂裴氏是個有心記的人,心里自有打算,當(dāng)知道白、戎兩家要結(jié)親,便和呂長更商量,也要備上厚禮到戎家去給兒子小六子去提親,呂長根開始一喜,接著便悶頭不吭聲?!傲男]有正性,從小就是上坡不彎腰,下坡任‘出溜’的神仙,十八座五指山也壓不下他那猴性,如果將來沒有人能管得住他,咱們呂家恁大個攤子的裝卸行,早晚得更名換姓!”呂裴氏白了一眼丈夫“你指望女婿們將來替你撐門面?我看根本不沾,等咱哼爬不動了,他們幾個為家產(chǎn)鬧騰起來,還不把咱老倆給撕成肉條子給分吃了。我看戎家的英子人不大,說話啃理、壓茬。人這一輩子總得有個怕,這一陣子我?guī)е×訋屠细I辦老漿店,我算看出來,六福再孬,在英子面前總是臭上一頭,老實的像只乖乖貓,這叫一物降一物?!眳伍L更嘆了口氣、搖了搖頭說:“小六子那副德性,戎老根能看得上嗎!且不說他以門不當(dāng)戶不對找個借口,隨便說一句‘孩子們都還小,以后時間還長著呢’,就把咱嘴給堵上了?!眳闻崾险f:“我知道你怕張嘴,怯人家把你給涼到臺子上下不來,這個事我早就想好了。先讓白家去探個口風(fēng),這事對咱兩家都有好處,親上加親,白家了也可以說是一肩挑兩頭。”
白金升聽了呂長更夫婦的想法,自然是贊成這兩樁婚事,連夸弟妹想的周全,即還了人情又可以此為理由,照顧好兩個沒成年的孩子,當(dāng)即差人把戎老根請到府上。
戎老根聽二人把話說完,抽了好一陣子煙才說出自己的想法,知道兩位掌柜的意思,自己從來沒有想過攀高枝,要說這事對誰都好,現(xiàn)在說說只歸是說說,孩子們的事誰知道將來誰跟誰對緣分,別等到他們長大了出個啥岔子,再弄個反貼門神“不對臉”,傷了幾家人的和氣,反倒顯得咱們當(dāng)老人的“不主貴”,戎老根說話就是這樣,一撅頭一塊不拐彎。如果換了別人,白金升早就怒顏相斥了,可眼前是他白家的恩人。白金升用力伸了下脖子,咽了口唾沫,掀開茶碗蓋子,吹了吹上面的浮葉,抿了口茶,潤了潤喉嚨,又輕咳了兩聲后才說:“自古婚姻乃媒妁之言父母之命,咱這也是按著規(guī)矩來的。如果兄弟覺得我這話不框外,選個吉祥日子,就把兩場事一起給辦了。”話語雖然口氣平和,其中卻含有“我意已決”的意思,他不等戎老根說話,就又對呂長更說:“這事就這么定了,你回去該怎么準(zhǔn)備,就怎么準(zhǔn)備吧,別誤了日子就行?!闭f完欠了欠身子對戎老根說:“親家不必想得太多,彩禮的事我自有安排?!比掷细某隽藷熷伬锏幕摇耙f的兩位掌柜都說了,我還能說啥?”,其實,呂長更除了戎老根進屋時起身打了招呼后,自始至終沒敢說一句話,他知道自家的小六子是狗肉不上桌的料。
洛陽城內(nèi)兩大顯赫家族與平民家結(jié)親,知道原委的自然知道,不知道的詫異不已。
白繼業(yè)根本沒有把戎鷂子放在眼里,別說他是白家的未來女婿,就是沒有半點瓜葛,這個比他小五六歲的毛孩子也不敢壞他白家的好事。只是怕父親知道了又該罵他不走正道。白繼業(yè)和武中合代表縣商會和政府,在接受募捐委員會的捐款時,為避嫌當(dāng)眾開箱,驗明所捐財物總數(shù),并列表以示在場眾人。暗地里卻在上報時偷梁換柱,省府得到的實際款物卻只有三成。省主席商震對各縣區(qū)對抗戰(zhàn)的捐獻大為贊賞,并在大會上公布了各地的捐款數(shù)額。戎鷂子覺得與實際數(shù)額相差太大,連學(xué)校同學(xué)們捐的數(shù)一半都不到,就寫了份“求證書”送請商震查實。省秘書賈成修接見了戎鷂子,看過求證書、聽完戎鷂子講述,對此舉極盡夸獎贊美之詞,再三表態(tài)定向商主席如實匯報,一經(jīng)查實當(dāng)嚴(yán)懲不貸,舉一反三警示天下,值國難時期有人竟敢借機發(fā)國難財,真乃天理難容!賈成修讓戎鷂子先回去等消息,一有結(jié)果會第一時間告知他。戎鷂子走到門口又返回身說,如果商主席對查實有顧慮,他就要向國府反映,向蔣委員長寫信,在報紙上請愿澄清!賈成修看著戎鷂子的背影,用鼻子輕蔑地“哼”了一聲“不知顛倒橫順的小屁孩!”隨手抓起桌子上的電話。
戎鷂子這邊還沒有走到學(xué)校門口,武中合那邊就什么都知道了。賈成修用兄長報怨小弟的口氣對武中合說,啥事也不提前給老哥打個招呼,委座現(xiàn)在正提倡新生活,反貪倡廉,你看現(xiàn)在弄得多被動,這要是讓商主席知道了,或者這真被捅到外面去了,上頭真的介入調(diào)查,還不鬧得滿城風(fēng)雨?到時不單是你老弟的聲望和前途問題,恐怕連命都難保。武中合連連叫冤:“……純屬夸大其詞,純屬夸大其詞!”賈成修用安慰的口氣說,看你老弟緊張的樣子,我是絕不相信會有此事,這張“紙”到我這就算壓到底了,你老弟盡管放心好了。武中合明白賈成修所說的“壓”而不是“毀”的意思,連忙又說,兄長如此關(guān)照,讓小弟當(dāng)然領(lǐng)情,我這兩天就過去當(dāng)面感謝。賈成修說:“好好!愚兄一定設(shè)宴候駕?!辟Z成修停頓了一下,欲言又止“不過,疔瘡不剜根禍及全身……”武中合不等賈成修說完,就咬牙切齒地說:“老兄只管放心!小弟自然明白?!蔽渲泻戏畔码娫?,立生滅口之心。
武中合是國軍第十五軍軍長武庭麟的內(nèi)侄,其家族勢力足以讓他不費吹灰之力便可飛黃騰達。中學(xué)未畢業(yè)就跟隨叔父武庭麟進大別山剿共,可惜年輕氣盛不善預(yù)謀,屢打敗仗,兩次差一點被紅軍生擒,被叔父同僚或明或暗恥笑,武庭麟也覺得他只是年輕,往后前途無量,老在戰(zhàn)場上晃悠不是個辦法,就想讓他去南京深造后再說。武中合不這樣想,現(xiàn)在有叔父撐著腰,不是有句話說“說你行你就行,不行也行嗎?”在姓武的這塊地盤上,自己再沒本事也是本事。
一九三二年六月,國民黨第四次對蘇區(qū)進行圍剿。蔣介石調(diào)蘇,皖、豫、鄂雜牌軍,配合陳誠一個師又兩個團,集十余萬之眾進入大別山肅清“共匪”,雙方兵力極為懸殊,加上中共指導(dǎo)路線及策略上的失誤,導(dǎo)致紅軍第四次反圍剿失敗。同年十二月,十五軍對所及百十公里范圍,再次對紅區(qū)進行“過篦子式清剿”,可以說是“劫后殺戮再起,路人血濺莫名。”武中合抓住了這個“立功”的機會,用屠殺紅軍為自己“官道”鋪路。只要搜捕到紅軍掉隊者及傷員和家屬一律活埋,僅在一個“通共村”就活埋了二百多人。年輕女子均以通共論處,十冬臘月光腳單褲,用繩子拴住雙手,送回豫西賣給人販子,不到一年時間,武中合發(fā)了財也升了官,第二年夏初就被送到武漢國民黨中央訓(xùn)練團學(xué)習(xí),在校期間多次受到蔣介石的訓(xùn)諭和接見。畢業(yè)后,武中合被任命為少校營長時年僅二十五歲。武庭麟家族三門頭就這一個男丁,帶兵打仗若有閃失,武家豈不斷了香火!就通過關(guān)系讓武中合進了省黨部任職。日軍占了開封后,省黨部遷至豫西地區(qū),武中合明里任洛陽黨部主任,暗里則是軍統(tǒng)豫西站洛陽組組長。
戎鷂子的舉報,讓武中合十分惱怒,憑現(xiàn)在自己的身份和地位,別人順著、攏著還來不及呢。誰還敢來“戧”他的茬!別說幾千塊大洋,就是幾千根金條誰也不敢“瞄瞄眼”。不過現(xiàn)在還真不是時候,聽說小蔣曾一口氣殺了十幾個“發(fā)國難財”的政府要員,老蔣也在后面力挺,登報警世。如果風(fēng)聲真的吹到了委座那里,誰也救不了自己。所以不殺戎鷂子是不能以絕后患的。想到這里武中合也就顧不了許多了,他讓行動隊長藍衛(wèi)綿去執(zhí)行這次任務(wù),沒有說原因,只是交代盡快把人“做了”,這是軍統(tǒng)內(nèi)部不成文的規(guī)定。藍衛(wèi)綿綽號“藍圍巾”殺人從不露相,總是用條藍色的圍巾半遮住臉。藍圍巾原本是中統(tǒng)局長徐恩曾的護衛(wèi),兩局合并后才來此任職,徐恩曾一再交代,洛陽白家是他的遠房親戚,凡事盡力而為。藍圍巾第一次到白家拜訪,白老先生設(shè)宴厚待,并有言,江湖險惡,倘若不意,白家就是賢侄你的后院,此后白家“過事”總會把他邀為賓客。這些武中合不是不知道,就是要看一看藍圍巾對“黨國”是否忠誠。
俗話說英雄天佑,藍圍巾幾次來到戎家住的大倉房都未曾得手,戎鷂子幾乎天天都和八路軍駐洛陽辦事處的人在一起。他們經(jīng)常在談?wù)撝裁?,相互之間又說又笑,看樣子關(guān)系甚密。藍圍巾對于暗殺戎鷂子這件事,本來就不太情愿,沒
有不漏的風(fēng),如果真的把戎鷂子撂倒,上無顏見老上司,下無面對白老先生,還得罪了呂家。再一個,他也摸不清戎鷂子現(xiàn)在和八路軍是什么關(guān)系,現(xiàn)在國共合作,上面要是追究下來,當(dāng)替罪羊的還得自己。藍圍巾思來想去,還是把這件事告訴了白金升。白金升聽罷,拐杖把地磚杵的“咚咚”響,又氣又急地重復(fù)著一句話:“豈有此理,豈有此理!”藍圍巾走后,白金升連夜把呂長更和戎老根請到府上,商量如何是好。戎老根敲著煙袋鍋子說:“要鬧就把這事鬧大、鬧到明處,讓誰都知道黨部的貪官們,侵吞捐款還想殺人滅口,我就不信這世道沒有公理,就是蔣委員也不能黑白不分,看他武中合還敢下黑手!”呂長更沉默了一陣子說:“咱們幾家的人也不是雙手都端著豆腐,天外有天人上有人,真不行咱們就和姓武的攤牌,他下架了便罷,如果仍不下架,真弄到事上誰弄翻誰還不一定?!卑捉鹕徽f話,一口跟著一口喝茶,他擔(dān)心的是這事真扯起來會牽連到白家,讓白家有口難辯。武中合當(dāng)時讓商會出頭組織抗戰(zhàn)募捐時,說這種顛顛跑跑的事情讓白繼業(yè)代替就行了,老先生只要能樹旗一呼,其義大于實際。知子莫如父,白金升太了解大兒繼業(yè)了,做商人唯利是圖自然無可厚非,但不能取之無道。老大繼業(yè)最不讓他待見的是,凡事都是從自己的骨頭縫里去考慮得失,絕不顧及他人,讓他接替白家生意豈能久之!所以白金升把白家的大業(yè)寄托在辦事穩(wěn)重、眼光長遠的小兒子繼昌身上。對于父親的這種意向,白繼業(yè)一直心懷不滿,為不失白家大少爺?shù)牡匚唬准页鲱^露面的事他當(dāng)仁不讓。白繼業(yè)為人趨炎附勢,他與武中合的關(guān)系是“狗肉不離湯”,保不準(zhǔn)這事會拔出蘿卜帶出泥,武中合可以拍屁股走人,可白家的業(yè)基在這里,到時候各界同仁們會怎么看白家?全城的百姓怎么看自己?自己的這張老臉往后在臺面上往那擱?
白金升沒有言語,起身到院子里轉(zhuǎn)了一圈,回來后讓人重新沏了新茶,潤過嗓子,又是輕咳了幾聲,這才慢條斯理地說,古人云,冤家宜解不宜結(jié),這事不是咱們和武家拼勢力,校是非的時候,且不說武家在豫西的槍把子鋪天蓋地,但就武中合這么快就有了動作,就可以看出武家和上面的關(guān)系非同一般,難道省里不知道這事是大逆不道?若以二位親家的意思,到頭來只能是兩敗俱傷,結(jié)下世仇。白金升在屋里踱了幾步,又重新坐下長長地出了口氣接著說:“我的意思是不較真,不聲張。”呂長更不愿意:“難道這事就這樣忍了?睜著眼讓人家把鷂子給‘黑’了!”“不不不”白金升連連擺手“三十六計走為上策。武中合無非有兩怕,一怕追究,二怕鷂子揪住不放。前一個怕自然有人替他擺平,至于第二怕倒是真的。鷂子那孩子從小就是個牛脾氣,不到地埂就是拽斷索繩也拉不回來,咱們誰也勸不下。這又用上了一句老話,事大事小跑了就了?!比掷细犃俗蛔?,兩眼盯看著白金升:“跑?往那跑?難到要跑到八路軍那邊不成?”
戎老根說這話不是沒有根據(jù),自從幾個月前八路軍駐洛辦事處,搬進了他家后面的貼廓巷,戎鷂子幾乎天天往那跑,每次回來總是一臉的興奮,在他和英子面前講起話來滔滔不絕,盡說一些他從來沒有聽說過的新名詞,什么帝國主義列強、什么民族強盛、為了所有勞苦大眾、建設(shè)一個沒有人剝削人的新社會,共產(chǎn)主義……還說要去革命圣地延安。
白金升又連說了三個“不”字,“可不能看著孩子過了墊腳石再掉進了河溝里!”白金升隔著八仙方桌,向前探著身子,壓低嗓子對兩人說:“這八路軍就是先前的紅軍,政府看他們被‘剿’得差不多了,就招安他們?nèi)ゴ蛉毡救?,誰知道這幾年越跟日本打,隊伍越多、勢力反而越大,說不定將來翅膀硬了,還會回過頭來與政府抗衡,這不是好兆頭,兔死狗烹是早晚的事。我相信國民政府不會容他們太久?!眳伍L更和戎老根明白了白金升的意思,剛要下問,白金升臉上已顯出了笑容“現(xiàn)在有個好去處,就憑鷂子的本事將來前途不可估量?!比掷细绷?,催他快說。白金升更是興奮“前年蔣委員長從西安飛到咱洛陽‘避壽’,就下榻在西宮北大營的軍校,你知道那校長是誰?”說到這里白金升故意停頓了下“是我表弟徐恩曾的同窗曹君石,也是江浙人,他可是委員長身邊的大紅人。曹校長當(dāng)眾把我介紹給委員長,委員長一邊和我握手一邊連連說好。當(dāng)我把洛陽工商界的壽禮交到曹校長手里時,他代表委座表示感謝,還一再說以后無論是公事還是私事,他一定和恩曾一樣盡心盡力。”白金升長長吐了一口氣,篦掉放涼的茶水重新沏上“如果讓鷂子進了軍校,豈不萬事大吉了!”呂長更贊成:“這倒是個好去處,武家再惡也不敢殺軍校的學(xué)生?!比掷细鶇s皺起了眉頭“好是好,就是怕鷂子不肯按我們給他指的路走,他這一陣子和‘洛八辦’的人打得火熱,還天天叫喊著要去陜北?!卑捉鹕s忙說:“這事你可不能松口,毀了孩子一輩子還牽連到咱們所有人。”呂長更說,那邊他去送過幾趟貨,八路軍那邊雖然苦,但人家可是官兵一樣,分不出高貴低賤,說不定在那邊還真有個盼頭。“什么盼頭!”白金升收斂起笑容“一山不藏二虎,前面該說的我都說了?!卑捉鹕岣吡寺曇簟皻v朝歷代都是朝中有人好做官,你本事再大,沒有人提攜你也是白搭。那邊你認(rèn)識誰?這邊現(xiàn)成的臺階為啥不順著上!”白金升看著戎老根,語氣堅定、不容置疑“鷂子是我白家的未來女婿,眾親皆知,將來鷂子出息了,不光你戎家光耀門庭,也是我白家的門面。這事我得當(dāng)一多半的家!就這么定了?!比掷细氐酱髠}房住處,戎鷂子還沒有回來。英子正圍著兩口大缸在用力地“打漿”,這是洛陽人喜愛吃的一種“酸漿”,用綠豆粉釀制發(fā)酵,其味醇厚略帶酸頭,“洛陽漿面條”在全國獨一無二。其做法也十分講究,漿水入鍋就得用筷子順著一個方向攪拌,不時還要滴入些食油讓其慢慢浸入,當(dāng)漿水似開似不開的時候,掌握住火候下面條,即不能早也不能晚,早了,面條沾粘成塊,晚了,漿汁澀口難咽。此后再放入事先煮好的紅薯梗,花生豆,盛碗時配上芹菜,綠大豆、青椒粒、韭菜花醬、辣椒油等。國民政府主席林森,民國二十五年避難洛陽,吃過漿面條后大為贊賞,即興揮毫:洛陽漿面條,勝過江南飯。
英子打起的漿水急速地旋轉(zhuǎn)著,激起的漿花有節(jié)奏地撞擊著大缸壁,發(fā)出嘩嘩的聲響,戎老根的心也在旋轉(zhuǎn),也在被撞擊??煳缫沟臅r候戎鷂子終于回來了,父親剛要張口,兒子卻撲通一聲給父親跪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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