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豫西風(fēng)云

二、警察局滅頂之災(zāi) 西花樓探知虛實

豫西風(fēng)云 半夜輪回 7463 2021-03-17 12:39:00

  二、警察局滅頂之災(zāi)西花樓探知虛實

  豫西的廟道會最早由孫殿英主持廟政,后來發(fā)展成了紅槍會、大刀會,最多時有好幾萬人,孫殿英便把它當(dāng)作“兵源庫”,此后一路發(fā)跡。如今孫木庵當(dāng)了主持卻大不如以前。自從孫殿英受降于日本人后,就分成了新、老兩個派系,新派把老派宗旨“免災(zāi)、治病、求安,”改為“避災(zāi)、祛病、祈福?!北M管意思一樣,但孫木庵認為其大逆不道!找了個借口借日本人的手來清理門戶,一口氣殺了新派頭頭腦腦十幾個,新派人的人員不得轉(zhuǎn)入“地下”,暗地里與孫木庵較勁,弄得孫木庵自己也搞不清誰是新派誰是舊派了。日本人讓廟道會人監(jiān)視汪競蕭的消息,自然傳到了汪競蕭的耳朵里。

  汪競蕭并沒有意識到有人在背后砸他的“黑磚”,日本人本來就不相信中國人。只是在張執(zhí)嵩這個事情上確實讓他犯難,聽三陽公館的廚子說,張執(zhí)嵩確實關(guān)在他們那里,這老頭喜歡吃羊肉餃子、糊涂面漿面條,日本人是不吃這些的,至于他是否已與日本人聯(lián)手沒個準,至少是沒有和日本人“扛”上鬧翻,否則他現(xiàn)在應(yīng)該在憲兵隊的大牢里。汪競蕭想,明目張膽地進到三和會館去搶人,那是絕對不可能的,左邊是憲兵司令部,有兩挺機槍三十多個人,右邊駐扎著一個中隊的日本兵,即便進去也出不來??磥碇挥性谖骰撬麄儜c典時劫人了。到時候讓武中合在城里城外鬧出個動靜,再讓混進城里的軍統(tǒng)人員配合一下,找?guī)讉€得力的弟兄們趁亂劫了人,換上警察的衣服,趁封鎖城門的機會把張執(zhí)嵩送出去,或許有些希望。不過汪競蕭懷疑,河野早早地把這個消息散布出來,不會是布下什么套在等他們吧?正在汪競蕭絞盡腦汁的時候,河野突然來了道讓他又驚又喜的命令,張執(zhí)嵩今晚從三陽公館,轉(zhuǎn)到孫木庵的西花樓酒店來,讓他們警察局負責(zé)安全。

  河野對汪競蕭說,這是張執(zhí)嵩自己要求換地方的,既然張將軍同意和大日本帝國合作,當(dāng)然也就用人不疑了。這樣做,也是為了方便來探望張將軍的人出入。河野又說,為確保不出差錯,張將軍是不能跨出西花樓半步的。

  汪競蕭大喜,這真是正想瞌睡就有人送來了枕頭。人有時候真是會聰明一世糊涂一時,不知道是因為汪競蕭在苦尋無策時看到了光明,還是因為把這種不正常當(dāng)成了正常,他一時忘乎所以,立時讓得力手下出城與武中合聯(lián)系,請示對張“是留、是殺、還是救?”結(jié)果忙中出錯,孫木庵廟道會的“盯梢”們,早已報告給了憲兵隊。

  汪競蕭回到家里,妻子嘮叨說他,天天在外面不回家,母親病倒在床上,離不開人照顧,眼看就要過年了,家里什么也沒有準備,商量著全家一塊回娘家去過年……汪競蕭脫掉大衣,缷掉槍帶,把雙手伸向火爐,火爐是冰涼的。

  “你怎么回來了?”汪競蕭問妻子。

  “那個姓闞的團長說你病了,讓我回來看看,你這不好好的嗎!”汪競蕭一愣,猛然覺得事情出了問題,想起武中合對他說過,河野可是個狼托生的狐貍精,凡事都得防著點,在對待張執(zhí)嵩問題的時候,一定要慎之再慎之,必要的時候要找個借口讓家屬先避一避,小心沒大錯。并把城里的另一個接頭地點和方式告訴了他。

  汪競蕭冷靜一想,自己怎么輕易地就相信了河野呢!竟然又草率地派人出城,現(xiàn)在再去追送信的人已經(jīng)來不及了,幸好兩個孩子已經(jīng)送到了呂家。汪競蕭迅速穿上外衣,習(xí)慣性地準備去拿手槍,剛觸碰到槍把,又把手縮了回來,想了下還是算了。轉(zhuǎn)身催促妻子趕快收拾一下,別再回娘家了,直接到鄉(xiāng)下的舅舅家去。妻子未來得及問為什么?門口就傳來連連的敲門聲。汪競蕭轉(zhuǎn)而又說:“日本人挖了個坑,我這次可能栽了,你快從柴房后門出去,到城北城隍廟找一個賣香火的小店,告訴他家里出事了,他知道該做什么!”妻子還想說什么,汪競蕭急地一跺腳:“我去開門應(yīng)付,記住我說的話!”

  門口停著兩輛電驢子,后座上日本兵步槍上的刺刀,在雪映照下反射著冷光,幾個“保安團”緊張地盯著汪競蕭的一舉一動。闞成德見汪競蕭身上沒有帶槍,緊繃著的臉皮松弛了下來,還隨手向汪競蕭敬了個禮說:“河野先生讓兄弟來接你,請你和嫂夫人去趟西花樓。”汪競蕭口氣平靜,“你晚了一步,剛走,回娘家了?!闭f著又回頭向院子里看了一圈,然后轉(zhuǎn)身要鎖上大門。闞成德急向前跨一步,用身子卡在兩扇門中間,“大門就不用鎖了吧,兄弟會讓手下幫你照看著的,放心?!?p>  疾駛的電驢子掠起的冷風(fēng)刺得汪競蕭睜不開眼,他斷定事情一定是敗露在那個出城送信的人身上,他現(xiàn)在最為揪心的是河野會拿兩個孩子來要挾自己。正如汪競蕭所料,送信的人剛離開城門,就被憲兵隊秘密抓了回來,在日本人的酷刑之下,被抓的送信人什么都招了。不過他只知道汪競蕭,為防止一個人出事拽出來一大串,軍統(tǒng)也有一套嚴密的“單線”聯(lián)絡(luò)方法,至于還有什么其他人,打死他也說不出來,只是他無意中說了一句話,讓整個警察局遭到了滅頂之災(zāi)。

  河野問:“平常誰與汪競蕭走得近?”答:“我看都近,他是局長,誰敢不聽他的?!焙右跋铝睿簢烂芊怄i消息,連夜讓警察局所有警務(wù)人員立刻歸隊。憲兵隊全體出動,只準進不準出。

  廟道會里孫木庵耳目眾多,但也不是所有人都是真心實意地替日本人辦事,“孫主持”的話他們不能不聽,可又不能背著良心做那些缺德的事,隨后便有人把汪競蕭“禍事臨頭”轉(zhuǎn)告給了呂長更:“你家老二女婿可能要出事了,日本人把他給盯了,別讓孩子跟著受連累?!眳伍L更聽罷此言,拉起兩個孩子就往外走,卻被闞成德堵在了門口。

  “呂大掌柜,這大冷的天把孩子往哪送呀?”闞成德明知故問。呂長更護著孩子們也不示弱,說:“姓闞的,別把啥事都做絕了,人過初一也要過十五,誰都有個三親六故?!标R成德兩手一攤說:“呂叔別難為我,是日本人讓我來接倆孩子到西花樓的,至于什么事我還真的不知道?!眳伍L更不讓步:“只要我在,今天誰都別想把孩子搶走!”眼看著事情就“僵”住了,這時候呂六福帶著一幫子人風(fēng)風(fēng)火火趕了過來,不問緣由,一把推開闞成德,壓著嗓子咬著牙說:“你少來我家耍橫,要不是看在我老娘躺在床上擱不住氣,看我敢不敢現(xiàn)在就騸了你!”闞成德知道呂六福這個二貨真敢!極不情愿地后退了兩步說:“行行,這事你看著辦吧?!?p>  闞成德來的時候河野就有交代,不管是誰把汪家的兩個孩子送到西花樓,你都不得離開半步。與此同時,呂六福也接到了河野的命令,河野說,汪局長陷進了一個幾頭不落好的案子,為了避免呂家遭到不速之客的騷擾,由他把孩子們接到西花樓照顧。呂六福倒沒有想到河野用心險惡,為的是以孩子作為人質(zhì),逼汪競蕭反叛,或者讓他供出警察局以及城里所有的潛伏人員。呂長更即不舍得兩個外孫,也擔(dān)心老伴經(jīng)不起折騰,再鬧出個啥好歹來……

  幾個人就這樣對峙著。

  此時戎鷂子突然冒了來了,他上身穿了件油漬漬的舊羊皮翻毛坎肩,折疊的大襠褲腰中間,纏著一塊脫了邊的藍黑色圍裙,腋下夾了個用黃油布包著、只露出來半個炒勺和一截子菜刀把的包裹,他向闞成德拱手說:“團座大人還記得我這個打雜的嗎?”闞成德一時想不起來,歪著腦袋瞪著眼看著他說:“不認識!”

  呂長更心里一驚,暗自埋怨道:“你這小子膽子也太大了!”呂六福一閃,躲在了呂長更的身后。

  戎鷂子說:“闞團長真是貴人多忘事,俺是南衙鎮(zhèn)上的廚子,咱們見過面的,想想看?”闞成德仍想不起來,但記得那把砍在桌面上、直愣愣豎立起來的菜刀。

  “哦哦,想起來了,想起來了,你是……你跑到城里來干啥?”闞成德上下打量著眼前的這個人警惕地問。戎鷂子說:“當(dāng)差,天這么冷誰想出來!張管家說張將軍吃不慣城的飯菜,快過年了,讓俺過來伺候一陣子。說是到西花樓,可把門的老總說,沒有你團長的話誰也別想進去,聽說你在這里俺就過來了?!?p>  闞成德沒有接話,張執(zhí)嵩要到西花樓這誰都知道,滿城的告示上寫得明明白白,可人到現(xiàn)在并沒有過來,便對戎鷂子說:“吃家還沒到,你急個啥名堂!”戎鷂子把給闞成德遞過去香煙點上火,“鑾駕未到,御廚先行,該上桌的東西得事先準備好,要不然一開火就抓瞎了?!标R成德“惦記”著兩個孩子這場事,不耐煩地讓身邊一個外號叫“娘兒們”的排長說:“帶他們先過去,我隨后就到?!比助_子背過身子對呂長更眨了眨眼:“抱歉,耽誤你們說正事了?!庇謱μ匠霭雮€腦袋瓜子的呂六福撇了撇嘴。

  汪競蕭被押進警察局時,天已黑定。他被單獨關(guān)在自己的辦公室里,當(dāng)值的警員們隨后也都關(guān)進了臨時監(jiān)房,憲兵隊完全控制了警察局。河野沒有露面,他要給所有的在押人員,心理上造成一處恐懼;木村也沒有來,他帶著一個中隊押著“送信人”去了孟津,借機襲擊武中合的游擊縱隊;只有龜尾武夫在院子里不停地咆哮著,昏暗的汽燈下,他不停地督促著抓來的民夫們加緊挖土坑,院子里幾棵樹的后面,已經(jīng)挖出了一個有一間房子面積大的坑,他仍然嫌太小!天亮的時候,警察局花名冊上的人,陸續(xù)被日本兵和保安團押了進來。

  一個掙扎著大喊抓錯了人的警員,被龜尾用刀劈死在大坑邊緣,他伸頭向大坑下看了一眼,然后令士兵把尸體扔下去,返身蹦著狂吼:“中國人的警察局,良心通通地壞了!”

  河野來的時候,天已經(jīng)蒙蒙亮了。汪競蕭被綁在院子中間的一張椅子上,位置距大坑不足三丈,可以清楚地看到剛翻上來的新土還冒著熱氣,滿院被踩踏成了泥漿的殘雪,正在慢慢凍成大片交錯不平的腳印。汪競蕭知道今天說什么都沒用,自己必有一死,只是不想讓這么多的弟兄跟著陪葬,更不想連累到家人和親戚朋友,他現(xiàn)在顧及的仍然是妻子和兩個孩子。

  河野一身將軍服,佩槍、軍刀、白手套。黑色發(fā)亮的皮靴,踩在尚未完全凍實的冰碴子上,發(fā)出咔嚓咔嚓的聲音,他圍著汪競蕭轉(zhuǎn)了兩圈,煞有介事地拍了拍汪競蕭的肩膀,用感嘆的口氣說:“汪局長是中國特工的精英,這出戲演得不錯,大半年來我竟然沒有對你產(chǎn)生過絲毫懷疑,前前后后城里發(fā)生了那么多的事,我從不認為與警察局有問題,你周圍沾親帶故三個人……不,是四個人都在為帝國服務(wù),你暗藏心機與皇軍作對,難道不怕殃及他們?如果這次不是有人向我透露情報,我仍然被你蒙在鼓里,在專業(yè)上我得向你學(xué)習(xí)?!蓖舾偸捯采酚薪槭碌卣f:“你比我有本事,在洛陽遠離本土和親友,低三下四地一臥就是五六年,軍統(tǒng)也是大有能人,卻也都被你給糊弄過去了?!焙右罢f:“你們中國人是自掃門前雪,不管他人瓦上霜,哪里還顧得上我這個最下層的小商販,所以我比你成功?!痹捳Z中充滿著驕傲。汪競蕭說:“這說明中國人善良,我們不會提槍掂刀地跑到你們?nèi)毡緡ス荛e事!”

  河野沒有繼續(xù)說下去,他知道對汪競蕭說“大東亞共榮”那一套根本沒有用,河野急于知道的是,汪競蕭現(xiàn)在到底是在怎么想?“你夫人很漂亮,一對雙胞胎兒子聰明可愛,我已經(jīng)把他們母子送到了一個安全的地方,如果我們合作得很成功,汪局長中午仍舊可以坐在家宴的團圓席上。”河野得意的摘下眼鏡哈出了兩口熱氣,用手套用力地擦著,斜著眼看著汪競蕭,心想我就不信你真的能扛得??!

  汪競蕭渾身一顫,臉上肌肉猛然地跳了幾下,隨即又恢復(fù)了平靜,他在和河野賭!如果河野真的得手,他就不會浪費這個時間,會早早把底牌亮出。掌握事情發(fā)展的主動權(quán),永遠是特工人員的首要。汪競蕭搖了搖頭說:“家人無辜孩子更無辜,你我都明白一個道理,人在江湖身不由己,各為其主,生死由天。我知道我今天在劫難逃,但中國人還有句古話,叫做以德服人,如果你讓我真心當(dāng)降臣,就讓我見我家人一面,也好有個托付。”河野被汪競蕭不溫不火地“將”了一軍,把眼鏡重新戴上說:“不急不急,你們中國人常說好飯不怕晚,好事不怕遲嘛!我先讓汪局長看一場好戲,也許你會改變現(xiàn)在的想法?!焙右白屖勘崃税岩巫?,并排和汪競蕭坐下,屠殺開始了。

  冬日的太陽剛露頭就刺得人睜不開眼,一隊持槍跑步過來的日本士兵,皮鞋踏出咔咔的聲響,他們列隊兩邊,像一群隨時掙脫出去獵食的狗一樣,嘴里大口大口吐著熱氣。汪競蕭朝他們掃了一眼,都是些十五六歲的孩子,盡管他們穿著一樣的軍裝,拿著一樣的武器,但表情各異;有臉上泛著狂熱興奮和茫然木呆的;有期望渴求和怯懦緊張的……心里想,小日本真的快完了,這樣不惜陰德的折騰,大和民族不絕種才怪呢!

  警員們被兩兩帶過來綁在大坑前面的大樹上,只要他們說出誰是臥底,或者聯(lián)系人就可以免去一死,結(jié)果是,說出來和說不出來的都被處死。兩邊的日本兵們也是兩兩一組,只要河野一揮手,就會挺直刺刀號叫著沖上去,隨著警員們連連不斷的慘叫聲,周圍鮮血四濺。汪競蕭閉上眼睛痛不欲生,同樣的鮮血,從他咬破的嘴唇上一滴一滴落在腳下。

  河野作為高級特工,平常把“善人”演得淋漓盡致,殺人時卻毫不掩飾赤裸裸地野性,他沒有把被刺的人眼蒙上,他喜歡欣賞被殺者那恐怖、無奈或者是憤怒的眼神,他也沒有把被殺人的嘴巴堵塞上,他認為人在生命最后時刻,不管是絕望地慘叫、聲嘶力竭地咒罵,或者是臨死時前的苦苦哀求,發(fā)出的聲音一定是本能的,也是最真實的,這個時候是來不及掩飾的。他要用這種血淋淋的現(xiàn)場,來鼓勵這些身邊的士兵,讓業(yè)已塌陷了的帝國意志重新振作。

  最終,汪競蕭不忍看著一個個同胞被殺,答應(yīng)河野的一切條件,只求放了所有警員。但河野只答應(yīng)汪競蕭不死,河野說,沒有羽毛的鳥飛不起來,警員一個都不能放過,又說,殺光警員才能讓汪競蕭身背罪孽,死心塌地為帝國效忠。汪競蕭斷然拒絕,現(xiàn)在的他只有等待著自己最后一個被屠殺……

  正在“安然觀戰(zhàn)”的河野,突然蹦了起來,嘴里連連吼著“八格!八格!”原來一個日本士兵太緊張,竟然沒有刺中“靶子”,反而自己連人帶槍栽進了滿是尸體的土坑里。汪競蕭“哈哈”大笑:“何拐子!這就是你們大日本帝國的武士道精神?沾了鬼魂臊氣就要倒一輩子血霉的!”河野臉色發(fā)青,隨機又平靜了下來:“要不然你也來試試?”河野臉皮上的肉抽搐了幾下,指著兩個被刺的警員說。

  汪競蕭戲弄他說,你小子敢給我一把刺刀,我立馬就攪了你這塊裝瘸子的臭豆腐!河野又一次暴怒,拔出戰(zhàn)刀連連在汪競蕭的臉前狂舞……河野最恨別人在他面前提起這件事,他曾經(jīng)讓汪競蕭按名單抓了十幾個人,這些人都是他當(dāng)年賣豆腐時侮辱過他的人,他逼他們用最下流的語言互相謾罵,互相毆打,讓他們吃豆腐渣和故意放臭了的豆腐,否則就會放狼狗進去,或者當(dāng)場槍斃。但不管河野如何對這些人極盡羞辱,永遠也抹不去“何拐子賣豆腐的”的過去。

  河野終于沒有把刀劈下去,他仍然寄希望從汪競蕭這里得到更多的收獲。正在此時,闞成德頭上纏著繃帶,下身穿了條女人褲子,驚魂未定地跑了過來,在河野耳邊一陣耳語,河野聽罷,狠狠打了他一個耳光,回手狠狠一刀砍向汪競蕭的脛顱!歇斯底里狂叫:“警察局的所有人,統(tǒng)統(tǒng)地死拉死拉的!”

  到底出了什么事讓河野如此惱怒?

  戎鷂子跟著“娘兒們”排長來到西花樓,岳準和石天來早就在此等候?!澳飪簜儭庇行┎辉敢?,“哎喲,這可不行,隊長只讓我?guī)阋粋€人呀?!比助_子往他手里塞了幾張票子,也學(xué)著娘娘腔逗他,“呦!看你說的吧,咋看你也是有過見識的人了,你見過哪個撂大勺的唱獨角戲呀?沒有紅白兩案跑過場,那不是要大廚丟人現(xiàn)眼嗎?”“娘兒們”仍在磨嘰,戎鷂子故意說:“其實俺們也不想來,可日本人不愿意??!如果你真的為難,俺們就打道回府了,如果日本人怪罪下來,你可不能說是俺們沒有來?!?p>  “娘兒們”摘下帽子把幾張票子放進去,撓了撓頭重新戴上:“行行,去吧去吧,到里邊規(guī)矩點別惹事啊?!蔽骰潜緛砭陀写髲N,張執(zhí)嵩說來但并沒有來。三個人裝著內(nèi)行的樣子,問了些跟廚子們不沾邊的話,便來到一個僻靜的地方商量下一步的行動。

  戎鷂子三人這次進城來的任務(wù),主要是摸清關(guān)林日本軍火庫內(nèi)部的情況,以便制定下步的作戰(zhàn)計劃。軍火庫由日軍的一個小隊守護,保安團負責(zé)外圍的警戒,要想強攻困難很大。前一陣子關(guān)林廟里的內(nèi)線說,日本人怕軍火庫離城太遠遭到我方的襲擊,準備遷到城里統(tǒng)一防守,具體遷到什么地方,什么時間遷走不知道。為了促使日本人盡快把軍火庫遷進城里,也好在半路上“打劫”,前天晚上伊洛支隊就在關(guān)林打了一陣子,保安團聞聲就縮進了關(guān)林廟,日本人的機槍也“嗒嗒嗒”地叫喚到天亮。今天凌晨,保安團的駐地再次被襲,東西路口的兩個哨卡也被八路軍給毀了,戎鷂子心里揣摩,河野應(yīng)該急了,說不定這幾天就會有“動靜”。在進城門口時,看到張執(zhí)嵩任職大典的告示,順便來西花樓“湊個熱鬧”,也看個究竟。

  臨近中午,呂六福和偵緝隊的一幫人來到了西花樓,兩個孩子似乎感覺到了什么,怯怯地跟在舅舅的身后,眼里顯出不安,呂六福安慰道:“別怕,跟著舅舅你們怕個啥!你爹去說事了,中午肯定回來和咱們一塊吃飯?!?p>  包間坐定,呂六福吩咐黃孬蛋,多上幾個大菜,此時他要在孩子們面前炫耀的是,長輩的尊嚴和不一般的能耐。黃孬蛋出去了就再沒有回來,來上菜的是戎鷂子,呂六福心頭一驚,接著就不在乎了,當(dāng)著孩子們的面,你敢把我咋樣!戎鷂子欠著身子對呂六福說,有話要單獨和他說一下,說著,掃了眼座位上另外幾個偵緝隊的人。呂六福心里不愿意,可也沒辦法,“去去,你們先出去,不叫你們別進來?!?p>  包間里只剩下大人孩子四個人的時候,呂六福趕忙探過身子問戎鷂子:“啥事哥?你盡管說,我對我娘保證過,身在曹營心在漢?!比助_子一邊給孩子們夾菜,一邊像閑扯一樣對呂六福說:“看中了日本人的一筆生意,想讓你給支個招?!眳瘟I碜酉蚝笠怀罚骸吧渡??”戎鷂子說:“軍火!”呂六福屁股像貼上了炭火,一下子從椅子上彈起來,雙手亂擺:“不行不行,日本人孬著哪!我可不想連累了全家,再說,現(xiàn)在還有這倆孩子拽著胳膊腿……”戎鷂子笑了:“看你那小雞脖子樣!平常牛烘烘的樣子哪去了!我話還沒有說完就把你作踐成這個樣子了。”呂六福強硬著上身重新坐下:“那……那你說吧。”戎鷂子只是要知道,日本人什么時間從關(guān)林起運軍火,幾輛車、多少人押車、走哪條路?呂六福瞪大了眼睛,敬佩地說:“鷂子哥,你是神人??!你咋就知道日本人要啟運軍火?”

  把關(guān)林軍火庫移到城里來,昨天晚上河野才下得令,是呂六福通知的大豫裝卸行,讓他們在城里城外的兩頭,各去二十個人裝卸車,憲兵隊、偵緝隊還有保安團全部出動沿途警戒。不知道是河野臨時改變了計劃,還是木村帶兵到城東打國軍游擊縱隊的原因,這一上午沒有見到河野的人影。呂六福正在納悶,包間門“咣當(dāng)”一聲被撞開,進來的是闞成德,當(dāng)他看到包間里只有呂六福和戎鷂子兩個大人時,臉上閃出一陣狐疑,“你?你在這里干啥!”闞成德瞪著眼問戎鷂子。戎鷂子本來是站著給兩個孩子夾菜,聽闞成德這么一問,反而四平八穩(wěn)地落了座,若無其事地對闞成德說:“八路軍英雄團團長戎鷂子!咋了?來湊頓飯不成嗎?”闞成德腦袋“烘”地一下,驚得是渾身直冒汗,他沒有敢去摸槍,用僵硬的手指指著呂六福,“你們,你們是……”戎鷂子“嘿嘿”一笑:“什么你們我們的,都是中國人,坐,坐闞團長?!标R成德沒有坐,扭頭朝著門口看了看。戎鷂子接著說:“這屋里有孩子給你當(dāng)保鏢,你怕啥,你要是出了這個門,我可就不敢說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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