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些男孩子總是喜歡逗哭我弟弟,然后再把他抱到男廁所,我弟弟在男廁所里頭哭爹喊娘的,我二姐在外邊氣的直跺腳,那些男孩子里頭有一個隔壁村的,長得還不錯的男孩子,那個時候二姐應該就是他的白月光,不過那男孩子是一個不求上進的,小學畢業(yè)就外出打工了,之后的很多年都沒有跟二姐聯(lián)系過,知道16年我妹妹生病,我在網(wǎng)上給妹妹籌款他們再次聯(lián)系上。
上初中的二姐還是很顯眼的,漂亮,學習好,愛唱歌,一樣的招男孩子喜歡,所以初二的時候二姐早戀了,就是我們鎮(zhèn)上的一個姓宋的男孩子,我沒有見過,但是我們村有一個媳婦是鎮(zhèn)上宋家的,宋家在我們鎮(zhèn)上是出了名的大戶人家,又多是教師子弟,算是書香門第,可是那個時候二姐不過十四歲,擱古代算是豆蔻年華,擱現(xiàn)在不過是個小毛丫頭,但是二姐就是一頭扎進去了,男孩子的愛情不過是生活的一部分,女孩子的愛情好像是生活的全部,二姐談戀愛之后,整個人都變了,以前的她根本就不在意自己穿什么樣的衣服,因為她本身也漂亮,即便是穿大姐穿過的舊衣服一樣出眾。但是談戀愛之后就不一樣了,她開始不想穿大姐穿過的衣服,她跟爸媽鬧,要買新衣服,那個時候我們家姐妹多,計劃生育有罰的嚴,我爸媽為了要我弟弟這個男孩,實在是被罰款罰的走不動道了,也是因為太窮,就沒把二姐的變化放在眼里,只當是小女孩長大了,愛美了,可是我二姐表現(xiàn)的太明顯了,我偷看過她的歌詞本,那一張張的情情愛愛,加上一張張的貼紙,一個個手畫的小愛心,每一處都是怎么也掩飾不住的戀愛的酸臭味,那個時候我不管八九歲,但是我就可以肯定我那二姐戀愛了。
當然不只是那些所謂的歌詞本,還有二姐的玩伴珍珍跟翠花,有很多年我都埋怨是她們兩個帶壞了二姐,要不然二姐會有更好的人生的,但是現(xiàn)在反過來想想,人以群分物以類聚這句話不是寫出來讓我們看看的,那個時候的二姐之所以跟他們關系好,也不過只自己骨子里就是他們那樣的人罷了。
我還記得我上小學二年級的時候,二姐跟同村的幾個女孩子放學后打打鬧鬧,他們大腦的方式很是奇怪,會去用拳頭打對方的胸,也是,十一二歲的女孩子已經(jīng)開始來例假,身體開始發(fā)育了,那個時候的我覺著那不過是女孩子正常的打鬧方式,等我長大了,我跟我小伙伴也會那個樣子打鬧玩耍的,可是后來,我長大了,十二了,我的好友沒有那樣子對待過我。十五了,我的好友還是沒有那個樣子對待過我。我開始慢慢明白,也許我跟二姐不一樣的地方,就是我們的朋友不一樣,我們也就不一樣,我們有不一樣的童年,不一樣的閨蜜,不一樣的玩鬧方式,不一樣的長大方式,所以面對人生的態(tài)度也就不一樣,所以我們的價值觀人生觀世界觀也都是不一樣的。
二姐初中畢業(yè)沒能考上高中,她跟那個姓宋的男孩子也無疾而終,我記得二姐初中畢業(yè)的時候,哭著剪了自己的頭發(fā)送給那個男孩子,好像他們那個時候有一種說法,說是分手了剪一縷頭發(fā)送給對方,就算是結發(fā)為夫妻了。
這么多年過去了,我一直不知道二姐是不是還記得那個姓宋的男孩子,但是我一直都幫她記著,因為那是她舍棄了整個學業(yè)喜歡的人呀,如果沒有遇到那個姓宋的男孩子,她會不會有一個不一樣的人生,考上高中,讀個大學,找一份不錯的工作,尋一個還可以的老公,最起碼不會像現(xiàn)在這樣,顛沛流離半生了,也不是道現(xiàn)在的這艘船能不能載她靠岸。
二姐初中畢業(yè)后,一直跟爸媽抱怨大姐都復讀了,沒讓她復讀,二姐的這個兄弟姐妹之間攀比的心理一直到現(xiàn)在都是我討厭的,但是她卻總是攀比來攀比去,總是說爸媽偏心,其實有時候我想問她,本來學習成績那么好的她,為啥上了初中成績就一降再降,最后竟然連高中都考不上?我終究沒有問出口過,畢竟她是姐姐,應該給的尊重和臉面我還是要給她的。
后來,爸爸媽媽禁不住她反復念叨糾纏,托大舅在省城給她找了個小中專,讓她學了縫紉,雖然大舅一家全體反對,說爸爸媽媽是浪費錢,雖然爸爸媽媽也確實挺窮的,但是為了二姐不再糾纏抱怨,爸爸媽媽還是花了好幾千塊錢讓她上了中專,后來的事實證明,二姐那幾年確實是白白浪費了,因為她學了好幾年,最后不過時能幫爸爸修修褲腿罷了。
上完中專后,二姐進廠打工了,南方的服裝廠,我到現(xiàn)在都記得二姐第一次領工資的情形。
發(fā)工資那天,二姐高興的幾乎要飛上天了,發(fā)了四百多塊錢,下午不上班,跟工廠里的幾個小姐妹組團出去逛街,找個公用電話亭跟媽媽打電話,說自己發(fā)了四百塊錢,媽媽聽了也高興壞了。
轉了一圈,看上一件衣服,掏錢去買的時候,發(fā)現(xiàn)錢被偷了,說實話,當我很多年后聽說這件事情的時候,我真的對二姐心疼極了,我到現(xiàn)在還記得自己畢業(yè)后上班領第一個月工資的情形,我的第一份工作是表嫂給介紹的,老板是表嫂的大學同班同學,上班之前,老板跟表嫂說一個月工資是一千八,可是我上了了五十天班.老板只開給了我一千六百塊錢,說是試用期只有一千六,我拿著那十六塊錢的工資出租屋里,趴在床上哭的稀里嘩啦的,那是我被罵了一個月的辛苦費,還被克扣了二百,那是我走上社會的第一筆工資,我只覺得羞憤沒有任何的興奮和喜悅。
我二姐拿到第一筆工資的時候也不過十八九歲吧,仔細算算也不過是一個小姑娘,從小到大都沒有見過那么多錢,她的興奮應該是真真切切的,我記得我媽跟我說過我二姐的一個事情,因為五毛錢,那個時候二姐還上小學,爸爸媽媽偶爾的會給我們一些零花錢,二姐攢了兩個月攢了五毛錢,被弟弟看到了,跟她要,她死活不肯給,弟弟哭鬧得厲害,媽媽知道后就給了二姐一個耳光,罵她:不就五毛錢嗎?他要你就給他唄。
也許就是因為那五毛錢,或者是因為那一個耳光,二姐活了傘十多年了,一直到現(xiàn)在,媽媽一給她打電話,她就覺著媽媽在想她的錢,剛結婚的時候說媽媽偏心大姐,還跟小妹說,其實小妹走的時候對媽媽是有恨的,我知道,在二姐的耳提面命下,小妹也一直覺著媽媽圖的是她的錢,偏心的是那唯一的一個兒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