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管在哪一個城市,醫(yī)院總是一個充斥著諸多城市怪談的地方。
比如說什么總在半夜無端響起的哭,比如說樓梯間里平白無故多出的第十三級臺階,比如說某個盥洗室內(nèi)一直都沒有人打開過的一個隔間房門,又或者是走廊中總是按照固定頻率閃爍的燈光……
雖然后來后勤知道了這件事情之后,給走廊里面換了一個新燈泡就不再閃了。
但無論怎么說,終歸是會有各種各樣的怪談流傳下來,變成各種版本的都市傳說。
精神病院中這樣的傳說當然不會少,特別是入夜之后。
……
岐良醒過來的時候,時間已經(jīng)到了午夜時分,大概在凌晨一點到三點左右。
至于說時間誤差為什么會這么大,是因為目前的時間完全是依靠岐良通過自身生物鐘判斷的,沒有其他任何可以參考的東西。
除了四面墻外都寂靜無聲,周圍大概率一個人都沒有,值夜護工應該已經(jīng)都休息了這一點,可以證明時間絕對在午夜。
穿著全身式拘束服,被捆得像一個粽子一樣,默默的躺在連天花板都鋪滿紅色墊子的軟包房內(nèi),只能勉強做到像蚯蚓一樣蠕動兩步。
岐良的心中早已不知道把那幾位保安族譜上的各位親友,用親切的詞語問候了多少遍。
按照道理來說,這種烏龍不應該發(fā)生的……就算他的形象再怎么出現(xiàn)問題,發(fā)生這種事情都只能說明一個事情——這鬼地方管理態(tài)度奇差無比。
就算真的有精神病人發(fā)生了出逃的情況,院方也應該是在核實了對方身份之后,再三確認無誤的情況下,才能實行抓捕。
甚至從法律層面來講,抓捕這個詞都不怎么合適,只能說將目標重新“監(jiān)護”起來。
退一步講,實施抓捕的過程中沒有去確定目標身份,但是在重新“監(jiān)護”起目標后,院方的首要任務也得是調(diào)查清楚“監(jiān)護”對象的身份吧?
就這樣把他一捆,然后隨隨便便丟在一個軟包房間里……這種事情能發(fā)生簡直離譜。
不過考慮到這家醫(yī)院跑丟的那位精神病人,這件離譜的事情頓時變得合理起來。
心中暗自發(fā)誓,等到第二天離開之后,他保證一紙狀書就把這件事情捅到法庭上。
雖然一些必須是對國家工作人員才能成立的罪名不可以使用,但是岐良打官司的特點就是,能寫多少罪名就寫多少罪名,告不贏你可以惡心死你。
反正非法關(guān)押并限制他人人身自由這個罪名,這醫(yī)院是吃定了。
吃力的拱了拱身子,岐良靠著墻角的支撐,勉強站了起來。
至于說掙脫拘束服,這種事情放在心里想想就好,雖然說人要有理想,但你的想法不能太過離譜。
別說是岐良,就算來個訓練有素的特戰(zhàn)隊員,在沒有任何工具或外界環(huán)境的幫助下,掙脫這種拘束服都是癡人說夢。
現(xiàn)在唯一能做的,就是等到第二天一早,有醫(yī)護人員前來查房的時候,自己主動表明身份,讓對方幫自己把拘束服解開。
從蚯蚓進化成了袋鼠,這還要感謝岐良超乎常人的平衡能力,一般人最多也就是在地上扭來扭去。
出于無聊以及偵探收集周圍環(huán)境細節(jié)的本能,在滿屋子蹦跶了一圈后,岐良已經(jīng)找到了軟包房間的房門到底在哪兒。
因為整個房間都被厚厚的墊子裹了起來,房門也隱藏在墊子中,單從表面看,幾乎是不可能找的到房門的。
但是不管是哪種隱藏房門,都必定滿足著一個規(guī)律。
找不到房門的時候,多摳一摳墻上的花紋,只要房門想隱藏,就必定隱藏在花紋之中。
因為岐良被拘束服限制了雙手,所以在尋找房門的過程中,他用舌頭代替了手的功能……
這里就不詳細描述他是怎么伸著舌頭,把整個房間的墻都舔了一遍的具體細節(jié)了。
砸了咂嘴,用唾沫潤了潤有些干澀的舌頭,岐良陷入了嚴肅的思考中——也許不用等到明天,他就可以從精神病院里面出去。
經(jīng)過他自認為周密,而客觀事實上也確實稱得上周密的檢查,一個讓人有些驚喜的發(fā)現(xiàn),已經(jīng)明確的擺在了他的面前。
這個房間的門,八成是沒有被鎖住的——只需要找到正確的位置,輕輕地推動或者拉動門板,就可以成功逃出房間。
因為在剛才他通過舌頭找到房門的時候,在舌頭那點微弱的推力作用下,門上的軸承便發(fā)出了細微的轉(zhuǎn)動聲音。
換句話說,不管是因為工作人員的疏忽,還是因為門本身存在的問題,這個房間門都有極大的概率沒有被關(guān)好。
但問題是,他真的有必要這么做嗎?
安安心心在房間中待上一夜,第二天一早必然會被放出去,這之間的差別不過是浪費一夜的時間而已——甚至說不上浪費,畢竟睡一覺就過去了。
何況岐良只有一次可以嘗試的機會,只要他選擇的方向和角度出現(xiàn)一點差錯,門就會被徹底鎖死。
沒有必要這么賭。
而且自從發(fā)現(xiàn)自己待在這樣一個房間里之后,他的心里就一直有一種古怪的,說不清道不明的異常感覺,總覺得周圍環(huán)境不太對勁。
為了保險起見,還是不要四處作死為好。
確定了以不變應萬變的行動方針之后,岐良就順勢往地上那么一躺,反正整個房間里就沒有一處地方?jīng)]貼上墊子,哪里都是軟的,隨便躺在什么地方睡一覺就好。
迷迷糊糊睡了一小會之后,岐良突然醒了,翻了個身,總覺得腦后有什么濕漉漉的東西。
話說他剛才也沒有舔地板吧?
仔細感受了一下,這種濕漉漉的感覺并不僅限于腦后,全身和地面墊子有接觸的部位,都有這種濕漉漉的感覺。
是什么管道漏水了嗎?
岐良懶得睜開眼睛,只是抽動了兩下鼻子。
空氣中彌漫著一股淡淡的鐵銹味道,看來是水管年久失修。
只不過……為什么還有一股甜絲絲的味道?
疑問只是在岐良腦海中存在了短短的一瞬間。
然后他就打算就這么一直閉著眼睛,說什么都不愿意睜開了。
順便也能解釋清楚,為什么他一開始就覺得環(huán)境總有些不對勁。
或許為什么鋪在房間里的所有墊子都是鮮紅的,也可以解釋了。
還記得他對于超凡事物的感知嗎?
在那個他一開始并沒有注意過的感知視覺里面,現(xiàn)在這個房間里面,擠滿了密密麻麻的……
“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