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偏差異聞帶

　　今夜只能在這座島上度過。

　　希波墨涅絲被告知了這個壞消息，他的“預(yù)言”正確了一半，迦勒底的確是遇到了敵人，但并非是先遣部隊，而是Shadow Border上。

　　暫時引開敵人——那個看起來就十分不爭氣的胖所長能做出這樣的決定的確讓人有些意外，這也說明了敵人的數(shù)量不會太多，但憑迦勒底現(xiàn)在的戰(zhàn)斗力無法戰(zhàn)勝。

　　于是希波墨涅絲忍不住想起了厄爾克斯，他的確是擁有這樣的能力的，但也不至于達到【不可戰(zhàn)勝】的地步。

　　畢竟希波墨涅絲這個投降派還沒把雅典娜已經(jīng)力竭的消息傳遞出去就已經(jīng)被女神大人警告了，所以??難道隊伍里真的存在間諜？

　　除此之外，還剩下一種可能。

　　希波墨涅絲向來是習(xí)慣以最惡的方面來揣測人心的：Shadow Border上的人很可能是拋棄了他們，比他還先投降。

　　老人睜開了眼睛，他想這些有什么用，反正他在這支隊伍也只是可有可無的存在罷了。

　　“還在生悶氣？”

　　在暗沉的月光映照下，希波墨涅絲感覺自己被擋住了視線，適應(yīng)了片刻的光線后，希波墨涅絲才看清自己眼前人的身影。

　　女神雅典娜。

　　“別生氣嘛！”雅典娜飄轉(zhuǎn)至希波墨涅絲身邊，與老人并排坐下：“我只是想試探一下你究竟掌握權(quán)能到了何種程度，才慫恿藤丸這么做的。”

　　女神的話是只能聽一半的，這是希波墨涅絲漫長人生中唯一習(xí)得的真理。

　　希波墨涅絲枯槁皮膚的皺紋縱橫交錯，于臉上犁出了更深的溝壑，他蒼老的臉上勉強擠出一抹笑容，用著仿佛狂信徒對著神靈的虔誠，低聲發(fā)出仿若禱告般的聲音：“雅典娜大人，不知道此次前來有什么事呢？”

　　雅典娜臉上淺淺的笑容逐漸消失，她看著面前日薄西山的老人，完全無法把對方同自己記憶中那個雄姿英發(fā)的他聯(lián)系起來。

　　在雅典娜清晰的記憶中，他大概是不會對神靈露出笑臉的吧。

　　“你還是不要笑了——有些滲人?！毖诺淠纫崎_眼睛，將視線投回暗沉的月亮：“你真的「看」得到嗎？阿爾忒彌斯那家伙應(yīng)該不敢攻擊這座島才對?！?p>　　“不只是阿爾忒彌斯，即使是宙斯也不敢對這座充斥著原初神氣息的島嶼發(fā)動攻擊。”

　　“真的看到了，這座島嶼會在一片光亮中徹底沉沒。”

　　“看樣子你在你的世界沒少說謊，已經(jīng)這么熟練了。”

　　雅典娜站起身擋在了希波墨涅絲的身前，金黃色瞳孔倒印的美麗光輝在一片灰暗中成了唯一的光源，而正當希波墨涅絲思考如何讓雅典娜相信自己說的是實話時，他又想起了對方展露的讀心能力——似乎他遇到的每一個神靈都有這項能力。

　　雅典娜不置可否地笑了笑，居高臨下地藐視著希波墨涅絲，但老人在對方身上卻并沒有感受到高高在上的姿態(tài)。

　　“我確實感受到了命運……即使再憤怒，再怨恨，我的命運卻早已和你勾連在了一起?！毖诺淠缺持∈?，轉(zhuǎn)身迎著月光站定，晚風(fēng)吹散了密布的陰云，讓月光得以突破云層灑在這座死寂之島上：“滿口謊言的男人，能告訴我你所掌握的權(quán)能嗎？”

　　希波墨涅絲愣愣地看著雅典娜說了一大段意義不明但聽起來好像十年厲害的話，他低垂著眼瞼正在思考著什么。

　　緊接著希波墨涅絲只覺得自己倚靠的大樹猛地一震，再抬起頭來時只見雅典娜的腳擦著希波墨涅絲的腦袋踢在樹干上，雅典娜保持著這個動作俯下了身子，金色的瞳孔中帶著和煦的笑容，只聽雅典娜重復(fù)說道：“滿口謊言的男人，能告訴我你所掌握的權(quán)能嗎？”

　　“預(yù)言——真的是預(yù)言！”希波墨涅絲嚇得立刻閉上了眼睛，要知道雅典娜大人穿的可不是褲子。老人用平生最快以后或許都不可能更快的急促語調(diào)幾乎不喘氣地繼續(xù)說道：“我可以不定期看到與【我】有關(guān)的【全部】未來?！?p>　　“全部？”雅典娜愣了愣，收回了腿：“包括已裁定的？”

　　希波墨涅絲忙不迭地點頭，雅典娜皺起眉頭，突然問道：“我是誰?！?p>　　希波墨涅絲下意識睜開眼睛，小小的眼睛里充斥著大大的疑惑。

　　“算了。”雅典娜十分不優(yōu)雅地撇了撇嘴，她重新貼著希波墨涅絲坐了下來：“那么在你看到的未來中，現(xiàn)在是什么情況?！?p>　　“雅典娜大人??”希波墨涅絲有些欲言又止：“我聽說，泄露命運是會受到詛咒的?！?p>　　雅典娜盯著希波墨涅絲，既沒有肯定也沒有否定，最終少女輕嘆一口氣站起身來：“無聊?！?p>　　希波墨涅絲松了一口氣，但面上卻一點也不敢表現(xiàn)出來，他只是安靜地目送著雅典娜離去，只是正當雅典娜即將消失在視野盡頭時，希波墨涅絲又見到對方突然轉(zhuǎn)過身來。

　　“我是誰?！?p>　　女神清澈的聲音幽然飄來，但希波墨涅絲仍沒有回應(yīng)。

　　“我是米莉雅·基內(nèi)什爾。Lancer ，以后在只有我們兩個人的時候，我允許你直呼我的名字。”說到這里，雅典娜停頓了片刻，似乎正在猶豫著什么，隨后只聽她繼續(xù)說道：“或者可以稱呼我為Master?！?p>　　以希波墨涅絲的目力，他根本無法看清雅典娜此時的表情，而且憑借「避害的直覺」，他也不敢直視雅典娜的表情。

　　但唯有一點是值得肯定的，雖然他不是英靈，但這副身軀的靈基絕對是Rider，而不是Lancer 什么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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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雅典娜，或者說米莉雅走在夜晚的林地中。

　　寄宿在身體中的雅典娜因為對瑪修的救治而暫且陷入了休眠，所以米莉雅可以短暫控制著這具身體。

　　她本來是打算找希波墨涅絲聽一聽另一個世界的故事，但鬼使神差地，她便說了一些莫名其妙的話。只能說與希波墨涅絲太過無趣，讓米莉雅已經(jīng)喪失了繼續(xù)聊下去的興趣。

　　她突然有些明悟忒修斯對待希波墨涅絲的態(tài)度。

　　這大概便是怒其不爭吧？

　　林間傳來了第二道腳步聲，米莉雅停下了腳步。在這片結(jié)界中，米莉雅倒是不擔心是外面那群無智慧生物闖入。

　　米莉雅直視著聲音傳來的方向，等待著來人的現(xiàn)身。

　　“雅典娜大人?！?p>　　那是一道女聲，預(yù)料之外又在情理之中的，阿塔蘭忒-Alter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