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二
兩人畢竟十幾年的感情,基本上對對方即使不能說了如指掌也相差不遠,但是蔣誠在自己做的這一系列事之后,還想要得到左文的坦誠和信任那是不可能的事了,至少短期內(nèi)是不可能,左文在他的再次追問下還是絕口不提和夏文的協(xié)議。
她已經(jīng)把蔣誠劃出了她的生活,覺得他根本無須知道她的任何事,這樣兩人才能真正的相忘江湖重新開始。
盡管左文看著文文靜靜,溫溫柔柔,但她但凡慎重做下的決定,就絕不會輕意更改,這也是蔣誠經(jīng)常說她固執(zhí)不變通的原因。
“沒有,什么都沒有?!弊笪目吹綀?zhí)意要等她回答的蔣誠,也是非常誠懇地搖頭,內(nèi)心她覺得自己在誠實這條道路上是越離越遠了。
“他也是人,他就不能忘記?就是知道我們關(guān)系又能產(chǎn)生什么影響?他閑得他去做這種無聊事?!睘榱俗屪约旱幕卮鹂瓷先ジ锌煽啃?,還費腦想了想借口。
“反正我的事不用你管,你們別再打擾我生活我就感謝你了?!笔Y誠將信不信的表情讓她有些煩燥,左文懶得跟他扯,誰傷害她的,難道沒有點自知之明嗎?
“你知道昨天他跟我爸媽說了什么嗎?”蔣誠見說了那么多,左文不以為然,也有些心累,他多事難道不是怕她被欺騙嗎?
“什么?”不可否認左文很好奇這點,因為夏文只用了短短幾分鐘就讓蔣父母不再糾纏她,事后電話都不來一個,這是很不符合常理的事,按蔣媽媽的性子,她早就要向左文問清楚,至少從頭到腳說個好幾遍了。
“他首先自我介紹,然后說是我公司最大的股東,說你現(xiàn)在是他的妻子,不希望你受到任何人的打擾,并表示孩子不管是誰的,蔣家都不可議,否則1踢我出公司,2告我重婚,出軌,3我資產(chǎn)重新分配,4我將在業(yè)界無立足之地?!笔Y誠聽到父母重述夏文的威脅氣得直發(fā)抖,而他的父母更不用說,直到今天還沒有緩過神來。
兩老是普通的教師,自從業(yè)以來備受敬重,何曾碰到過夏文這種張口閉口就能定人生死的大人物,盡管他語氣溫和,態(tài)度斯文,可也無法掩蓋他話里行間的血腥味,蔣父母剛聽時是又氣又惱,回家跟兒子確認了夏文的身份后,又是又氣又怕,顯然人家不只是說說而已,是要動真格的,當下什么動作都不敢做了。
“說得挺好的?!弊笪男南抡鸷?,憾于夏文的果斷狠悍,如果她有這樣的魄力,他們說離婚就絕不會如此容易出口了,現(xiàn)在有人為她出了這口氣,不說這人是否真的高深莫測,心狠手辣,起碼讓胸口悶氣得以發(fā)泄出來,聽了真爽。
“我傷害了你,我無可辯解,你打罵我都承受?!笔Y誠是真心這樣想的,所以當左武找上門的時候,他任由他打,并不還手,事實上,左武也就是一掌,看他任由宰割的樣子也打不下去了。
“你犯不著為了氣我把自己置于危險境地,我不信你是單純嫁給他?!笔聦嵣蠈τ谧笪牡拈W電再嫁,蔣誠就是認為左文是為了氣他,認為嫁個比他更好的,讓他后悔。
“你真自信?!弊笪睦湫?,她再嫁目的單純得很,就是為了錢,至于能氣到他們,是意外的驚喜。
“孩子是我的,我們一起撫養(yǎng),孩子即使不是我的,我也會給予幫助,這孩子如果是他的,那絕對是他所圖的,別想蒙他,更不要以孩子跟他協(xié)議任何東西,對這種擁有絕對權(quán)勢和智慧的人,你只能坦誠才有好結(jié)果?!笔Y誠沒有心情跟她打口水仗,他算不上了解夏文這種人,但自家老板是什么樣的人他清楚,能讓老板如此信服又如此忌憚的人,絕對不好惹。
“你想多了,不說我們沒有任何利害關(guān)系,就是有,難道他還會殺了我不成?!睙o論如何,左文相信夏文不會是蔣誠口種的那種人。
“他怎么會要你命,讓你生不如死易如反掌,你上心點,一定要小心?!?p> “他也是三方的股東?還是聘請的職業(yè)CEO?”左文看他焦慮難安的樣子,好像真的很忌憚夏文,并且認為夏文會對她造成傷害,她不可否認的,心里是有點慎重了,至少對夏文的身份背景重視起來。
能讓蔣誠這種有些成就的,又有些清高,自信的人如此忌憚,如果不是蔣誠想要嚇唬她,那就一定是夏文這人真的背景復(fù)雜,手段了得了。
“你們是夫妻他沒說嗎?”蔣誠心里哼了聲,還說沒有問題,連丈夫的底細都不知道。
“我想核實你和他說的是否一樣。”左文挑了挑眉。
“他是創(chuàng)始人,集團下的行業(yè)挺多,每個公司他都有絕大部分控股,三方下有幾個上市公司,集團外也有很多以私人名義參股的公司,這些公司的主事者基本上跟他私交都很過硬的,劉濟去年順嘴提了句,三方有可能只是他事業(yè)王國的三分之一不到,總之,他的事業(yè)王國很大,沒有人真正清楚他到底擁有些什么,你最好別涉及他的事業(yè),他讓你簽什么文件你也千萬別簽,知道嗎?”蔣誠一再地提醒。
“好?!弊笪囊宦犨@個還是有點怕怕,趕緊點頭,這點她非常同意。
夏文太低調(diào)了,也太會審時度勢了,一點都不爭強好勝,一點都不出風頭,對她的小打小鬧也是謙虛忍讓,他還沒有大人物包裹,做錯了比所有人道歉還要誠懇。
他的住所也低調(diào),以他的身份,比石頭城更高級的宅子不知有多少,誰會想到他會住在這?更衣室里的服裝也低調(diào),看起來都很普通,不過細看卻顯出一種精致。
他的車也低調(diào),就比蔣誠的好一點點,目前為止看到他開過兩輛車,價格高的不過百來萬,顏色車型都很大眾。
就像他的人,看起來只比常人穩(wěn)重點成熟點讓人有安全感一點,可是靠近了就覺得他可以包納一切,他只是站在那里,低調(diào)卻淡然堅定地散發(fā)一種高貴的氣質(zhì),那是一種見過極盡絢爛后的樸素。
左文回想夏文給她的感覺,安全感,覺得他可以抵擋一切,不自覺地依靠他。
他非常自信,胸有成竹,讓人很容易有信賴感。
他態(tài)度溫和,但是語氣堅定,有種威嚴,他對她習(xí)慣性地指揮而不是商量,他叫辦事,只會說個大方向,不管過程和細節(jié),他還非??床粦T一切消極的情緒,態(tài)度,行為,比如剛知道懷的是雙胞胎時她的反應(yīng)就被他狠狠批了,他喜歡挑戰(zhàn),嘗試各種方法,越是回想,越覺得這人妥妥是一個慣于統(tǒng)領(lǐng)一方的人物。
跟他相處了那么久,聊了那么多,結(jié)果他的信息愣是沒有說過,左文反倒把自己都透得干干凈凈的,太厲害了,左文冒出一身冷汗。
低調(diào)是強者最大的外衣。越低調(diào)的越難看出他的本質(zhì),左文好像有些了然了。
她這滴小水滴與夏文有交聚,剛開始以為他只是個精英,像蔣誠這一類的高管,充其量是一個水塘,然后發(fā)現(xiàn)可能是個湖,又然后可能是條江,但其實,他可能是水天相連,一望無垠的海,那平靜的海水下隱藏著什么樣的驚濤駭浪誰也不知道
“你愛上他了?”蔣誠看她在出神,小心翼翼心思復(fù)雜地問。
“我喜歡他。”左文毫不隱瞞,像夏文這種有財有貌的男人,要產(chǎn)生好感,那是太容易的事了,但說愛,還不到吧,她一向是慢熱型的,感情這種事更是慢,尤其又經(jīng)歷了蔣誠這事,她對感情有些本能地排斥。
她對夏文的這種喜歡是無聲無息,是日夜相處中累積的,等她爸爸點醒她時,她才驚訝地發(fā)現(xiàn)自己竟然喜歡上他了,等到蔣誠今日再提醒時,她又發(fā)現(xiàn)這種喜歡又多了幾分,這種感情太可怕,完全無聲無息地步步侵入,它像一種致命的病,等到病發(fā)時已經(jīng)無可救藥,病入膏亡了。
“你……”蔣誠以為自己問這話的時候已經(jīng)做足了心理準備,卻不料聽到她的回答時還是覺得有種苦澀涌上心頭,曾經(jīng)屬于他的這個女人,真的要失去了。
“我們的感情是你先放手的,不管什么時候什么狀況你都沒有立場說我,而我,不需要你說?!弊笪臅r刻記得夏文的那些話,情正濃時她是沒有優(yōu)勢可言的,果真她說這話的時候,蔣誠無從反駁,嘴動了幾下,最后只剩下沉默,她心里略有些失落,但本來就沒抱什么期望的,也不至于傷到。
“我要回去了。”左文覺得沒什么好說了,兩兩相對,只是加重雙方的無奈,不如早早不見的好。
“小心,有什么事不要沖動,可能我?guī)筒簧夏?,至少可能給點建議?!?p> “好呀?!弊笪碾S口應(yīng)著,說得好聽,藍小琪貼身跟著呢,她敢跟他聯(lián)系,那就會扯出一連串的狗血。
蔣誠只有默默地看她離開,左文已經(jīng)變了,不再是以前的左文,也許是跟夏文相處久了,她成長了很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