言軻人雖躺著不動,目光卻一直黏在伏翎身上,隨著伏翎的身影挪移。
伏翎吹滅了床頭燭火,解衣上榻。
言軻嗅到了伏翎身上淡淡的幽香,心念一動,一個翻身挨了過去,一只胳膊搭在她胸前,一條腿壓在她腿上,摟著她。
“你這樣怎么睡得著?快去你那邊躺好了?!狈彷p輕推了推他。
可言軻似乎暗暗用了勁,伏翎推了幾下沒推動。
“別推,我不碰你?!毖暂V的唇蹭著伏翎的臉頰低聲說道。
伏翎感覺他的懷里灼熱得很,惹得她渾身發(fā)軟發(fā)燙:“可是這樣我睡不著啊?!?p> “你還不困?”
“困啊。”都下半夜了,她已是又累又困了。
“閉上眼,別說話,一會兒就睡著了?!毖暂V說罷,在她腮邊吻了一吻。
伏翎臉上一熱,兀自忽略了他的吻,知道沒法說服他,便只好慢慢背轉(zhuǎn)身去,讓自己睡得舒服些。
可她只稍微動了動,便被言軻察覺了出來。
“不許背對著我。”他一把扣住了伏翎的肩,不輕不重地下著命令。
伏翎差點便要撥開他的手,大聲反駁,可一想到他還有傷在身,萬一激著他,傷勢惡化了該怎么辦?
罷了,還是別跟一個傷患計較了。于是咬了咬唇,默默側(cè)轉(zhuǎn)身面對著他。
言軻無聲揚起嘴角,把她往懷里攬了攬,下巴輕輕貼著她的發(fā)頂,漸漸睡去。
許是太疲倦了,伏翎也很快入了夢鄉(xiāng)。
等她朦朧醒來之時,天已大亮。
側(cè)躺著睡了太久,她一翻身,半邊胳膊和腿都麻了。
再睜眼一瞧,旁邊的人也醒了,正偏過頭來看她。
伏翎往窗外一望,不禁低呼:“啊——這都什么時辰了?你醒了怎么不叫我?”
言軻淡然自若:“這才睡了多久?再睡會兒?!?p> “不行,繡姑說今日一定要早起的?!狈嵋庥鹕韥?,可身上還發(fā)麻,起不來。
言軻按住她的手:“別人家新婦早起是要給公婆敬茶問安,我們家情況不同,你只管接著睡,睡飽再說?!?p> 伏翎覺得不妥:“府里那么多人都看著呢,若傳到那些親戚長輩耳里,該說我伏家女兒不懂禮數(shù)了。
“哦,對了,姜眉還在客房呢,得讓人把她送回去?!?p> 一面說,一面掙扎著坐起來。
“我已經(jīng)派風(fēng)仞把她送走了?!毖暂V道。
伏翎滿目詫異:“?。繋讜r送走的,我怎么一點也不知道?”
“你睡得跟個小豬似的,雷打不動,哪里聽得見?”言軻彎著嘴角調(diào)謔。
“你才跟小豬似的呢!”伏翎面上一窘,瞪了他一眼:人家只是太累了,睡得沉而已嘛。
不過,她也沒想到自己能睡得那么沉那么安穩(wěn),以前在家她睡得一向比較淺。
“欸,干什么去?”言軻見伏翎利索地爬下床去穿好了鞋,急聲問道。
“躺著別動?!狈醾?cè)眸瞅了他一眼,徑直往房門口走去。
打開房門一看,繡姑和沁竹已經(jīng)在門外候著了,青瑤和紫瓔也在耳房外等著。
“都進(jìn)來吧。”伏翎說罷轉(zhuǎn)身回屋。
繡姑等四人忙端了洗漱之物跟了進(jìn)來。
伏翎漱了口,洗了臉,便一如往日坐在妝臺前,由沁竹為她梳頭。
繡姑從柜中捧出昨晚備好的衣裳來,放在一旁。
只有青瑤和紫瓔一時間有些無所適從。
她二人沒摸清新夫人的脾性和喜好,怕出錯,也怕惹惱了家主,不敢妄言妄動。
伏翎自然也察覺到她們有些局促不安,便先開口道:“昨晚麓公說的話你們也聽見了,是他不愿意讓你們服侍,稍后你們便去如實告知燕娘子。
“如若你們愿意到我房里來,和沁竹干一樣的活,便留下。若不愿意,可以回原處去?!?p> 紫瓔道:“奴愿意。奴本就是分派過來服侍夫人的,自知沒那個福分做家主的屋里人,也不敢奢求,只望想著能夠服侍好夫人就是了。請夫人收下奴婢?!?p> 青瑤也道:“奴也一樣,愿留下來伺候夫人。”
伏翎靜靜望著她兩人的目光,見說得真誠,便應(yīng)聲:“好。
“你們先去把昨晚的情況和你們的意愿跟燕娘子說明一下,想必她正擔(dān)心呢?!?p> “是?!倍藨?yīng)諾退下。
待伏翎梳洗完后,沁竹便叫后廚的人捧上早飯來。
言軻聽見動靜,也起身下了床,說要洗漱。
伏翎轉(zhuǎn)身迎上去問道:“你怎么起來了?我還想一會兒讓她們把飯菜端到床邊來呢。”
“怎么,你要喂我?”言軻淺笑,“我是體內(nèi)有舊傷,又不是雙腿廢了,干什么讓你伺候?”
伏翎把嘴一努。那正好,她還懶得伺候呢。
言軻梳洗更衣之后,夫妻二人便坐下來用早膳。
伏翎忽而想起什么:“對了,嵐兒吃過早飯了么?讓她也過來一起吃吧?!?p> “夫人,奚姑娘一早就吃過飯了,這會兒正在花園里練功呢?!鼻咧窕氐?。
“哦,好?!狈岜汩_始動筷子。
言軻看了她一眼:“你和嵐兒倒挺聊得來?!?p> 伏翎舀了一勺湯到自己碗里:“她性情直率,挺好相處的?!?p> 言軻道:“她的性子隨了我?guī)煾?,我?guī)煾甘窍刃④?,你可聽說過?”
“嗯。”伏翎點點頭。
宣威將軍奚肅,武將世家出身,勛戚子弟,武功騎射無一不精,后娶了先帝的嫡親侄女,皇帝的堂姐,東陵郡主,生了一個女兒。
不過,伏翎先前并不知道奚肅和言軻的關(guān)系,也不認(rèn)識奚嵐。
“師父和父親是生死之交,父親知道師父娶了郡主之后便領(lǐng)了個虛職,賦閑在家,就請他來教我武功,強(qiáng)身健體。
“后來,我十歲那年,父親奉旨率軍駐守邊關(guān),那時母親已經(jīng)不在了,父親便把我托付給了遠(yuǎn)在荊州的舅舅。
“師父知道了,便帶著師娘和四五歲的嵐兒一起去了荊州,把一身的本事都傳給了我,當(dāng)然還有嵐兒。
“師父重情重義,對我恩重如山,于我而言,亦師亦父。嵐兒也如同我的嫡親妹妹一樣。”
伏翎咽下口中的八寶蓮子粥:“嗯,明白了。”
她明白,他想不僅是在講述他和奚家的關(guān)系,更是再解釋他和奚嵐的關(guān)系。
這時,從房門外進(jìn)來了一個小丫鬟,站在簾櫳下往里間探頭。
沁竹瞧見了,過去問道:“夫人在用飯,有什么事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