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生日宴

　　“五小姐，夫人在您的房里，說有事和您商量?！?p>　　顧惜辰回到自己的房間，看到母親端然坐在沙發(fā)上，旁邊的一個婢女還抱著小惜甯。顧夫人因為那次小產之后便不能生育，于是四姨太去世后，顧惜甯就被抱到了她那里撫養(yǎng)。惜辰向母親行了禮，轉身又去逗弄惜甯。

　　“甯甯，叫姐姐?！?p>　　惜甯奶聲奶氣地叫了一聲，“姐姐！”

　　惜辰莞爾，刮了刮妹妹的鼻子，對母親說道，“母親是為了禮服的事情來的吧?！?p>　　“你要是趕緊選好也不用我跑過來找你了，你看看，我又找了一些國外禮服的樣式，你喜歡哪一個？”不等顧夫人伸手，一個婢女已經向惜辰遞過來了一沓圖紙。

　　惜辰大致看過一遍后，挑出來了兩套。

　　“這件香檳色的，用料是塔夫綢，從前我去參加英國王室婚禮的時候，新娘的婚紗大多都是用這種料子做的，簡單又不失高貴。這件黑色的，裙褶中綴著細密的水晶，在燈光下專門奪人眼球的?！?p>　　顧夫人拿過圖紙，“怪不得你不喜歡之前給你看的那些，原來你喜歡簡單的?！?p>　　兩人又聊了聊顧惜辰簽約的事，顧夫人才離開。

　　顧惜辰此次回國倉促，因此并沒有將自己的造型師帶回來。她原本覺得沒有什么，想著此次回來應該不會有交際應酬，就算是有，叫官邸的來化妝也是一樣?？烧l知道，那個造型師平常都是給顧夫人和如夫人們化妝的，風格都是極雍容的，和她這個年紀實在是不協(xié)調。上完妝之后，顧惜辰的臉看起來怪極了，她只好將那人打發(fā)走，自己來化。

　　“小姐，侍衛(wèi)長來了?！睆埑巫叩筋櫹С缴砗笳径ǎ吹剿龑χR子，琢磨著盤什么樣子的發(fā)髻。惜辰聽到聲響，轉頭看向張澄。晚風從窗子吹了進來，她耳邊的碎發(fā)飄了起來，有一種異樣的溫柔嫵媚。

　　“你看，好看嗎？”

　　“很美。”

　　“我忘記帶Ashley小姐回來了，這還是我第一次自己化妝呢。”

　　“時間不早了，小姐要是準備好了，就走吧?！?p>　　車子開的很快，不一會兒，就到了希爾頓酒店。顧惜辰挽著顧靖霆走進去后，場上的人都靜了靜。

　　“這就是顧家五小姐吧？”

　　“看看這打扮，這氣質，一定是了?！?p>　　“那她旁邊的那個男子一定就是顧家四少顧靖霆了！長得可真是英俊，風度還這么好，果然是個貴族紳士?！?p>　　“以前，我總覺得江家的二少爺江厲闌最是風流倜儻，氣宇不凡，這顧家四少，倒是可以和江少爺比一比了?！?p>　　“你看看你，眼睛都直了，顧家還有一位六少爺呢，你看。”

　　“這顧六少雖說還有些稚氣，可也是個英俊公子呢！”

　　惜辰緩緩走到父親面前，顧佩遠笑著將她介紹給來參加宴會的軍政要人。

　　“這么多年沒見，惜辰真是長大了！”

　　“陳伯伯好。”

　　陳炳光上下打量了一下顧惜辰，接著道，“越長越漂亮了?！?p>　　陳炳光就是陳予軒的父親，應天政府的行政院院長。陳顧兩家是世交，陳予軒的姐姐陳清璇傾慕顧靖宇，所以兩家一直有意聯(lián)姻。

　　而后顧佩遠為女兒切了蛋糕，眾人便開始下場跳舞了。選擇舞伴的時候，為了避免很多人來請自己跳舞麻煩，顧惜辰干脆就讓顧靖霆當了舞伴。他們二人在舞池中翩翩起舞，顧惜辰在哥哥耳邊低聲道，“四哥，這么多名媛佳麗，你有沒有看上的？”

　　“那這么多豪門少爺，妹妹你有沒有看上的？”

　　惜辰略想了想，“恩——我還沒有看上的，從小到大又不是沒有見過貴胄公子，那些，都有些過于平常。”

　　顧靖霆知道，這個妹妹從小是被捧在手心里長大的，雖不驕縱，卻養(yǎng)成了個傲氣的脾性，心比天高。且看男人的標準苛刻的很，基本上是沒有人入的了她的眼，估計也只有江厲闌或者陳予軒那樣的，她會動心。他看得出予軒對妹妹的心思，可妹妹似乎只是把他當作一個很好的朋友。他勾了勾唇角，“等到靖宇拿下遼陽城，我叫他介紹個人給你。在江平的豪門公子里，那人要是數第二，沒人敢數第一。”

　　“怎么，難道比三哥四哥還要好嗎？”

　　“差不多吧?！?p>　　一曲終了，二人來到場邊休息。顧惜辰這時已經微微出了汗，侍從端著托盤走了過來，兄妹二人一人拿了一杯香檳，輕輕碰了一下杯子。

　　“你看?！?p>　　顧惜辰微微揚了揚下頜，顧靖霆轉頭看向前方，發(fā)現顧靖朔的臂彎里正挽著一個紅裙女子，周圍還圍了三四個艷妝女子，忍不住莞爾。

　　“那女子是誰??？”

　　“是嚴家的小姐，嚴毓璟。”

　　顧靖霆抿了一口香檳，漫不經心地答道。

　　“嚴家？軍情部的嗎？”

　　“嗯，軍事情報調查部長的女兒?！?p>　　“小六的女人緣可真好，怎么不見有人來找四哥？”顧惜辰調侃道。

　　顧靖霆挑眉，“看，有人來了，不過肯定不是來找我的?！?p>　　來人不是別人，真是陳予軒的姐姐陳清璇。陳清璇和顧惜辰一樣都是從劍橋大學畢業(yè)的，她的專業(yè)也是服裝設計。

　　“惜辰啊，回來這么長時間，也不知道來找我，我一個人在家無聊的很呢?！?p>　　“既然陳大小姐無聊的很，不如找個人結婚算了?！?p>　　“四哥，這話你就說的不對了，我們陳大小姐的心呀可都在三哥哥身上呢?！?p>　　陳清璇臉上有些發(fā)熱，“惜辰，你又拿我打趣?！?p>　　“那我們說點正經的，我母親很是中意你的，不知道你什么時候嫁到我們家做少夫人呢？”

　　“顧伯母說，等到三少從前線回來，再作打算?！?p>　　“事情安排的怎么樣了？”

　　“大帥，顧惜辰身邊侍衛(wèi)很多，她也沒有單獨出過門，我們還沒找到合適的時機?！睂O慶力低頭道。

　　趙晉良有些不耐煩起來，“要快，一定要快，不然人還沒有綁過來，遼陽城就變成別人的了！”

　　“可江平城里面確實不好動手?！睂O慶力看趙晉良臉色不好，又跟了一句，“屬下馬上去辦?！本屯肆顺鋈?。

　　孫慶力回到辦公室，副官遞過來一卷紙。他把紙條徐徐展開，看到上面寫著，“顧將致滬，可動手。”

　　生日宴過后，顧惜辰就開始準備動身去華亭的事。

　　“要不要多帶點人去啊，華亭那個地方你沒去過幾次，人生地不熟的?！?p>　　“母親，沒事的，只是去參加個簽約儀式而已，而且，我每次出門都帶好多侍從，總會引人注目，很麻煩的?！?p>　　“那你必須讓阿澄跟著你去，要不然我不放心。”

　　雖說沒有幾個侍從跟著顧惜辰，可顧惜辰在華亭下火車時，前來接站的衛(wèi)戍差點把月臺封了，這下更引得人圍觀側目。顧惜辰從火車上下來，一個校官就迎了上來，恭敬地行了個禮。

　　“五小姐，屬下奉命前來接您?！?p>　　顧惜辰行事一向不喜張揚，于是對那人說，“麻煩你了，還是先去華懋飯店吧，我也有些乏了?！?p>　　到了飯店門口，那個校官剛下車準備沿街設置崗哨，就被張澄攔住了。

　　“五小姐說這里是公共租界，你們進去不是很方便，沒什么要麻煩你們的事了，你們可以先回警備司令部了?！?p>　　那校官想要再說些什么，終是沒有開口，只是留了警備司令部的電話給張澄，告訴他有什么事可以打電話過去。等到顧惜辰進了飯店的大門，衛(wèi)戍才盡數離開。早就已經有人幫顧惜辰預定了房間，辦理完入住手續(xù)，一個侍者就帶著幾人坐電梯來到了頂樓的總統(tǒng)套房。

　　“小姐，如果還有什么需要你可以按房間里的按鈴?！?p>　　“麻煩給我送兩杯熱茶來，謝謝?！?p>　　顧惜辰隨口說道，侍者應了一聲就離開了。她推開門走進去，房間內的裝飾擺設都是歐式風格，極盡奢華，她看了也很是滿意。她轉頭看到張澄身后的兩個侍從，覺得有些別扭，便說，“你們兩個可以回自己的房間了，有事我會讓阿澄去通知你們?！?p>　　那二人走后，顧惜辰發(fā)現張澄還身姿筆挺地站著，便道，“坐下吧，現在也沒有別人，不必拘禮?！?p>　　很快就有人送了茶來，顧惜辰從托盤中拿起一杯遞給張澄。張澄見她竟然給自己端茶，一時不知所措，嚯的一下站了起來，嚇了顧惜辰一跳。

　　“你干什么，給你杯茶而已?！鳖櫹С接行┛扌Σ坏?。

　　他這才接過那杯茶，又重新坐在了沙發(fā)上。茶水冒著濃白的熱氣，他從那彌漫的熱氣中端詳著她姣好立體的側臉。從孩提一直到韶華，他一直在她身邊守衛(wèi)她，從不敢逾矩僭越，想來還是第一次這樣和她對坐飲茶，他突然就心猿意馬起來，趕緊將視線移向了別處。

　　顧惜辰并不知道，在她房間的隔壁，住著另外一伙人——陶然溪以及孟鎮(zhèn)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