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虞常寧出了府門,便發(fā)現(xiàn)今日該去詩會的人在此刻差不多都已到齊。
“呦,五妹妹還真是姍姍來遲,是早上貪睡起遲了,還是為了今日頭回露臉能夠一鳴驚人,特地多花了些時間準(zhǔn)備?”祁玉吟從馬車中探出頭來,語氣譏諷地對虞常寧道。
虞常寧在心里輕輕嘆了口氣,幾日不見,祁玉吟依然是這個德行,她并不著急立刻回話,只是在對魏娘子見過禮后,才回過頭去瞥了祁玉吟一眼,這不看不要緊,一看差點沒把她給梗死。
祁玉吟今日穿著一身牡丹紅的描花長裙,頭梳略顯成熟的凌云簪,鬢邊插著華貴的鏤空雕花金簪,妝容濃重,臉色病態(tài)般蒼白。
這……這到底是一副怎樣的裝扮?虞常寧實在找不出詞語來形容,也許今年建康城就時興這樣看起來就富貴至極的打扮,但是祁玉吟的長相并不艷麗,根本不足幫她撐起這種款式華貴的衣裝,偏她還把脂粉涂的極厚,如此一來,就顯得老氣橫秋。
“……”虞常寧張了張嘴,卻還是把剛到嘴邊的話給咽了下去。
平常還不曾覺得,但是在如今看到祁玉吟竟被養(yǎng)成了這樣的品味,她便能隱約感覺到,魏娘子似乎并非是因為真心把祁玉吟當(dāng)女兒才盡心盡力地滿足她的一切需求,她應(yīng)該是在捧殺祁玉吟。
想到這里,虞常寧覺得自己背后隱約有些發(fā)涼,她從前只是聽說有些人家里的夫人為了不讓妾室生的兒子光芒蓋過自己的兒子,會特地將妾室生的兒子接到自己身邊撫養(yǎng),然后在撫養(yǎng)的過程中她會無限放大繼子的欲望,將繼子養(yǎng)廢養(yǎng)殘,從而既全了自己賢良淑德的名聲,又能讓自己的兒子在各方面超越繼子,如此一箭雙雕。
魏娘子大概便是如此。
祁玉吟以為虞常寧是被自己嗆的說不出話,頗有些洋洋自得,她十分挑剔地掃了一眼虞常寧素凈的釵裙,心里只覺得祁允棠不虧是從青湖鎮(zhèn)那樣的窮鄉(xiāng)僻壤中跑出來的野丫頭,這樣素凈的衣服到底有什么好看的,就算旁人跪著求她穿,她也是連看都不會多看一眼的。
“允棠,時辰不早了,快回到你的馬車上去,我們是時候該啟程去往嵐蕎園了。”魏娘子和藹地對虞常寧笑著說道,虞常寧聞言乖巧點頭,隨后在翠喜的指引之下,幾步登上了自己的馬車。
也不知怎么的,祁家那三位小姐居然被安排在同一車廂,偏生虞常寧被多了出來,要她自己一個人單獨坐一輛馬車。她警覺地將馬車內(nèi)部檢查了個遍,卻沒始終有發(fā)現(xiàn)任何異常。
她心里隱隱覺得,這次去嵐蕎園的路上,想必也不會太平。
嵐蕎園是長公主最喜歡的一處園林,乃是受先皇賞賜所得,而英國公夫人原先是長公主的伴讀,兩人從小一起長大,關(guān)系自然要好,這次詩會是英國公夫人承辦的,據(jù)說她當(dāng)時來找長公主借園林時,長公主極爽快地就答應(yīng)了下來。
虞常寧不知道在嵐蕎園等待她的會有些什么,她是第一次參與這種集會,也是第一次見那么多身份尊貴的夫人,雖然此刻她的心里有些空蕩蕩,但她卻一點都不覺得害怕。
這是她打入這些貴人圈子里的第一步,未來的她必將要帶著虞家人的傲骨不顧一切地往上爬,直到她有朝一日榮登權(quán)利的頂峰,親手手刃了這主宰北梁命運的昏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