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賀云仿佛被雷霹中般顫顫巍巍地朝后退了幾步，他有些錯愕地望著虞常寧，臉上的神色顯得不知所措，他的眼皮輕輕顫抖了一下，目光閃動間，就連眼神也透露出一股難以掩飾的震驚。
眼前的女孩波瀾不驚，只是目光沉靜地望著他，那兩只清澈明亮的眼睛倒映出他驚詫的表情，祁賀云的心里掀起翻江倒海，不自覺便生出一股難以言喻的哀傷。
看她的神情，不像撒謊。
祁賀云忍不住仔細(xì)打量虞常寧，他恍然發(fā)覺虞常寧的長相確實同自己和白芷都不相象。在生活細(xì)節(jié)的各各方面上，虞常寧與他們不能說是一模一樣，只能說毫不相干，而且在她的身上，還有著他與白芷都不曾有過的果敢和堅毅。
“若你說的都是真話，那我的女兒又去了哪里？”祁賀云的聲音有些微顫。
虞常寧輕輕咽了口口水，半晌后終于鼓起勇氣，她抬眸對上祁賀云的目光，道：“祁允棠死了，在我去祁家前她就已經(jīng)被祁家人害死在了青湖鎮(zhèn)。”
祁賀云的身子猛地一震，腦袋里登時發(fā)出巨大的嗡嗡聲，好似有無數(shù)蚊蟲在他耳邊齊齊飛舞，擾得他頭疼耳鳴，一瞬間他能感覺自己的心仿佛被什么給生生抓住，疼得他渾身冒汗，巨大的絕望如同海潮朝他涌來，他將溺死在其中。
“祁家……？”他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臉色忽然變得煞白，透露出一股青灰的死氣。
“是，正是烏衣巷祁家?！庇莩幙此桓笔Я嘶甑哪樱囊渤榈靥?，倆人相處那么長時間，她早已把他當(dāng)成了值得她去尊敬愛戴的“父親”。
祁賀云想不明白，自己明明已經(jīng)聽從了她們的意思與白芷分離，甚至永世不見，可她們?yōu)槭裁催€是不愿放過棠兒？他們是一家人啊，為什么要把他往死路上逼！！
半晌后，他抬眸看向虞常寧，語氣有些崩潰：“你為什么要代替棠兒來到祁家？”
“我要替虞家申冤，所以必須有個能讓我重新回到建康而不被懷疑的新身份。”她垂下眸子，道：“抱歉，我本意不想傷害你?！?p> 祁賀云眼眶中有淚，但他仿佛不想讓虞常寧看見他的脆弱，隨即轉(zhuǎn)過身去：“新帝登基為虞家正了名，你的目的達(dá)成了……”
天知道他說出這句話時是多么的心如刀割，他不也想對虞常寧說這么冷淡的話，可他就是忍不住不這么說，他不能原諒虞常寧假冒祁允棠的身份，不能原諒自己認(rèn)錯了女兒。
可說到底他與祁允棠沒有接觸過，而虞常寧才是那個陪著他一步步走上正軌的人，此時此刻他的內(nèi)心非常矛盾，失去女兒讓他備受打擊，而他也知道，虞常寧既然選擇與他坦白這一切，就代表她想活回她自己，日后她怕是也不會再回祁家了。
“我心里一直尊敬您，如果您愿意，我還是您的女兒。”虞常寧目光誠懇地看著祁賀云背過去的身影，她的眼睛里還閃爍著期許的眸光。
祁賀云聞言沉默了半晌，卻終究沒有回過頭去，他說話時嗓音帶著低?。骸澳阆瘸鋈グ伞蚁胍粋€人待一會兒。”
虞常寧眼里充滿希翼的眸光一點點地暗淡了下去。
她聽從祁賀云的話走出了房間，可她心里面卻失落萬分，祁賀云這下肯定是不會再理會她了。
臨出門前，她還特意回過頭去看了眼在房間里背過身站立的祁賀云，不知是不是錯覺，她忽然感覺祁賀云一下子蒼老了許多。
房間門緊緊閉上，祁賀云癱坐在椅子上，滿臉都是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