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默跟著王虎回到了謝遠明的府邸。謝遠明正在院子里逗著鳥兒,他并未停下手中的動作,背著身道:“回來了?都辦妥了?”
王虎單膝下跪,恭敬道:“一切都已辦妥!”
“嗯!那就好。你去給陳默下去找身衣服,給他安排個住處。陳默,你先別走,我找你有點事。一會兒隨我去書房?!敝x遠明道。他一面給籠中的鳥兒喂食,一面逗弄著鳥兒,鳥兒在籠中嘰嘰喳喳地上竄下跳。
“是!屬下領(lǐng)命!”王虎立刻起身,外出給陳默安排住處。
謝遠明沒有動彈而是繼續(xù)逗弄著鳥兒,陳默就在一旁做伴。過了好半天,籠中的鳥兒已經(jīng)精疲力竭再也叫不出聲了。謝遠明這才心滿意足地停下,他隨手招了招,自顧的走開了。陳默立馬跟上,不過與謝遠明刻意保持著近十步的距離。
謝遠明的府邸很大,陳默跟隨著他左轉(zhuǎn)右轉(zhuǎn)過了好半天才來到書房。謝遠明進入書房,對著守在這里的傭人擺了擺手示意他們退下,兩個傭人連忙低頭離開書房并將門關(guān)住。謝遠明坐在椅子上,凝視著陳默,陳默就站在那里任由他的目光肆意地掃視。
“你是何月生人?”謝遠明問道。
“回大人的話,小人是七月十七生人?!标惸?。
“你雖是我那小舅介紹來的人,但我也不知你到底怎樣,所以這兩天你先去大獄給囚犯送飯。到時我再給你安排其他的事做?!敝x遠明淡淡道。
“是!一切都聽大人的安排?!标惸Ь吹馈?p> “嗯!你先下去吧,去外面自會有人引你離開!”謝遠明已經(jīng)拿起了一本書讀了起來,頭也不抬地出聲道。
“那小人先行告退!”陳默躬身道,隨后小心翼翼地離開了書房。
門關(guān)上的那一刻,謝遠明放下了書盯著剛才陳默站的地方,喃喃自語道:“七月十七,也是陰月陰日……這個小子可以嗎?”
陳默剛出門,一個傭人立即迎了上去,他帶著陳默向大門走去。一路上,陳默觀察著謝遠明的府邸。院內(nèi)的布置極為整潔有序,但是規(guī)模很大。
“一個獄丞,真的配擁有如此豪華的府邸嗎?這位謝大人為何要問我的生辰?到底有沒有異人一事?”陳默一路思考著。很快他便來到了大門處,王虎在門外等候著。
“你的住所已經(jīng)被安排好了,就在大獄里,和獄卒們住在一起?!蓖趸χ惸f道。
“多謝!有勞王大人了!”陳默忙謝道。
“無妨!這些是謝大人的安排,你好好做事便行了?!蓖趸[了擺手道,“時候不早了!你快去大獄吧。”
“那小人先行告退。”陳默道,隨后便離去了。
看了一眼離開的陳默,王虎進入了府邸,徑直走到了書房。書房內(nèi),謝遠明正在看著書。
“事情都安排好了?”謝遠明放下書問道。
“大人,都已安排好了?!蓖趸⒌?。隨后他又有些遲疑地問道:“那小子真的可以嗎?”
“陰月陰日,這是他要求的,至于行不行試試就好了?!敝x遠明道。
“可,屬下還是擔(dān)心,那人雖是重傷,但其仍舊讓我們傷亡慘重!”王虎回憶起了幾天前的那一幕,臉色發(fā)白道,“我們對于他一無所知,誰知道他在打什么主意?”
“那又能如何?反正出了事有城主扛著,關(guān)咱們什么事?”謝遠明滿不在乎道,“那楚懷天想做他的春秋大夢,我只不過是幫他探探那人的條件罷了?!?p> 城郊,大獄。
陳默來到了獄卒們的住處,這是一間青石磚房:屋里是一張通鋪和幾張桌子,除此之外再無他物。陳默換上了衣服,走出房門前去拜訪牢頭。穿過監(jiān)獄到了今早來的那間屋子,還是那個老頭在做值,只不過他還在打著瞌睡。
“陳默拜見大人!”陳默大聲道。
“??!啊!”老頭嚇了一跳,看見陳默站在自己身前,才松了一口氣道:“你要嚇死我??!小子!”
“大人,小人叫了您好幾聲您也沒答應(yīng),逼不得已才大聲的?!标惸嘈Φ馈?p> “怎么,謝大人給你安排了什么活兒?。俊崩项^打著哈欠道。
“謝大人讓我給犯人們送飯,您看我要不要一會兒就送去?”
“送飯?”老頭沉吟了一下,“王虎大人的確有交代,你現(xiàn)在去廚房吧!到時自有人帶你去!”
“那小人先行告退了!”陳默走出值房,向著廚房走去。廚房位于
此時已經(jīng)是晚飯過后,但廚房依舊有著炊煙升起。陳默走進廚房,一個廚子正在灶臺前忙活。他的身邊擺著碗碟,里面盛著豐盛的菜品。廚子注意到了陳默的到來,他喊道:“你是來送飯的?等一下!最后一道菜馬上就出鍋了!”
陳默站在邊上,看著廚子把一道道菜放進一個大食盒內(nèi),竟有十幾道之多!而且葷素具備,十分豐盛。陳默接過食盒走出門外,有一個人在等著他。那人一身獄卒扮相,但身上卻有一股冷冽的氣息。
“你是新來送飯的?”獄卒道。
“正是小人!”陳默答到。
“跟我走吧!”獄卒轉(zhuǎn)身在前面帶著路。
陳默此時心里開始懷疑起來:“難不成這大獄里真的關(guān)了什么異人?如果是這樣的話,那么劉伯的話就是真的,還有可能做了保留。這位謝大人這么干脆地就答應(yīng)了劉伯的請求,這異人還有什么特殊之處?”陳默想到了一個可能,這令他有些毛骨悚然。
兩人穿過普監(jiān),來到了后面。這里又是一道大門?!斑@就應(yīng)該是這座大獄的‘死監(jiān)’了吧?”陳默心道。厚重的玄鐵大門緩慢地被打開了,傳來了“嘎吱嘎吱”的聲音。死監(jiān)里面的獄卒的精神狀態(tài)要遠遠優(yōu)于普監(jiān)的獄卒,這些人是真正的酷吏,光是眼神就讓一般人不寒而栗。
進了大門后,陳默發(fā)現(xiàn)這里是一個密閉的環(huán)境,唯一的光源就是點燃的火把。每一個死囚的活動空間稍微大了一些,至少能夠讓他們躺下甚至翻幾下身。整個牢里充滿了腐爛與潮濕的氣味。陳默跟著獄卒快速地向里面走去,死監(jiān)深處有一隊獄卒正在守著,雖然他們是獄卒裝扮,但陳默依舊覺察到了他們身上的那一絲殺機——這是軍人,而且是那種久經(jīng)沙場的老兵。獄卒走到一個守衛(wèi)面前低聲低估了兩句,那守衛(wèi)招呼旁邊的人讓開,陳默這才看到他們后邊還有著一道連著數(shù)到鐵鏈的大門,不過這道門幾乎貼到了地上,這是一座地牢。幾名守衛(wèi)分站兩邊手握鐵鏈奮力地拽著鐵門,鐵門被緩慢地拉開了,一股陰風(fēng)從里面吹來。
獄卒從旁邊的守衛(wèi)手里接過一個火把,遞給陳默道:“下去吧,你要送飯的人就在下邊?!?p> 事已至此,陳默只能硬著頭皮走下去了,他已經(jīng)能確定,這下邊就是前幾天守軍盡出抓捕的那個異人。
“我就說嘛!那位謝獄丞怎么如此熱心,原來是在這等著呢!”陳默已經(jīng)可以預(yù)想到,待會的自己可能會遇到什么境況了。但他沒什么膽怯的,本來自己的目的就是為了接近這虛無飄渺的異人,現(xiàn)如今不僅可以確定異人的存在,甚至還能夠見面,已經(jīng)算是達成目的了。
陳默一手拎著食盒,另一手舉著火把,向著地牢黑洞洞的入口走進去。地牢里面潮濕陰冷且寂靜,滴滴答答的水聲落下,聲音久久回蕩不散?;鸢训牧凉庵荒茯?qū)散眼前的黑暗,通往地下是否的石階好似走不完一般,讓人懷疑盡頭就是九幽地獄。
黑暗中沒有時間的概念,不知過了多久,眼前的石階終于走完了。陳默舉起火把看了看眼前:這是一座地下水牢。陳默小心翼翼地向前走了一步,從石階下到水牢,其高度竟有半人之高!
陳默繼續(xù)向前走去,水牢里的水冰寒刺骨,他走的每一步都很艱難,水中有著刺鼻的血腥味。
“你是新來送飯的?那你可得把老夫的食盒照顧好了!前幾個來的蠢貨把食盒都浸到了水里,害的老夫餓肚子,老夫為了填飽肚子只得把那幾個蠢貨吃了!希望你能聰明點,蠢貨的肉可不好吃!老夫可不想再吃了!”一個蒼老的聲音從里面?zhèn)鱽怼?p> “您老想吃頓好的,那還能不滿足?您且等著,我這就給您送進來?!标惸鸬健kS后他把食盒頂在頭上,一手扶著食盒,一手舉著火把,緩慢地往前走著。水沒過了他的胸膛,他走的每一步都很小心,生怕腳下碰到什么東西。過了半天,陳默終于來到了這座地下水牢的盡頭。
牢房被巨大的方格柵欄封住,里面是一個老者,被不知多少根鐵鏈栓住,兩根粗大的鐵鏈貫穿過他的肩胛骨,死死地限制著他的活動。他看到陳默時笑了,笑得很開心:“怎么?你又是哪來的倒霉孩子?來給老夫送飯?”
陳默看了看牢邊漂浮在水中的幾具殘肢也笑了:“只能說這些人確實是蠢貨,連送個飯都送不好。真的以為關(guān)在牢里的就一定是犯人了。這里面連張桌子都沒有嗎?給個能放東西的平臺也好啊?!标惸捯魟偮?,在他身前的水開始凝結(jié)成冰,最終形成了一張“冰桌”。
“這個可實用多了!”陳默把食盒放在桌子上,隨手把火把插在了柵欄的方格中,火光照亮了這一片區(qū)域。陳默這才看清楚聲音的主人,這是個頭發(fā)花白的老者,臉上溝壑縱橫,淤青和血痕爬滿了面部,但那雙黑洞洞的眸子卻讓人有一種被攝入其中的感覺。他渾身精瘦但沒有一般老人那種佝僂的感覺,反而覺得挺拔。身上滿是傷口沒有一絲完好的地方,一些傷口在水的浸泡下已經(jīng)開始潰爛了。
“能往前動動嗎?離得太遠我可喂不到你?!标惸蜷_食盒,把里面的飯菜一樣一樣的拿出來,食盒的質(zhì)量極好,每一盤菜還冒著騰騰熱氣,在地牢陰冷的環(huán)境下更為明顯。
老者微微一笑,那笑容在滿臉傷痕下顯得猙獰?!昂冒?!老夫這就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