詭異……驚悚……
便是曉暮城帶給秦幻的第一印象。
這個即將沒入黑夜的鋼鐵巨城,無一處不在凸現(xiàn)它的怪異,尤其是眼前幡旗飄展的一幕……
隨意打發(fā)了那倆位渾水摸魚的守城甲士。
他們保持著美麗的笑容,如同永恒的雕塑一般,對秦幻的到來予以歡迎。
笑的更加美麗了……
秦幻駕起小母馬進了城,一路無言。
發(fā)覺車外秦幻凝聲的藍悠悠,有些擔(dān)憂,也出來車廂,此時坐在秦幻后面。
倆人同坐小母馬,玩了一次三p,在黑夜中摸索起來。
自入城門大道,橘黃的夕光消弭,抬頭越過此起彼伏的黑暗,盡頭眺望目及的城墻上只剩下了一道塵光作為指引。
其他,只剩下了一遍死寂。
沿途所過,光禿禿的暗沉沉的物件,不知道是樹木還是房屋。
有的就突然駐在路邊,像是一個人影,把藍悠悠嚇了一大跳。
秦幻身軀微微后仰,讓藍悠悠抱著他。
他知道,她是怕鬼的……
此時也沒有了逗弄她的心情,秦幻一雙如炬的瞳孔在黑暗中徘徊,他的臉色自剛剛進城就凝重起來。
他沒有釋放白火照明,在這片茫然無際的黑夜中,一縷光源的出現(xiàn),便會將倆人的位置暴露無遺!
如果城里有什么東西,倆人會第一時間陷入危險。
不對勁,很不對勁!
秦幻看著這座黑夜中的城市,不由來的覺得這是一座死城。
他的眼睛在黑暗中看的也很清晰,路過幾所房屋,秦幻小心的瞥望過去。
完全沒有一點聲息,漆黑死寂的一片,星零幾點的微光透過窗戶照進里面,是一片片慘白的光斑,許久不曾擦拭的桌椅上,甚至布上了灰塵。
秦幻的心沉了下去,想到了官道。
說是封了官道,不說是封了城……
他不敢往那個方向去猜忌。
“小幻……”
身后的藍悠悠害怕的閉上眼睛,死死抱住秦幻,就像是落水的人拖著唯一的一塊木板。
“噓……”秦幻轉(zhuǎn)身摸了摸她的腦袋表示安慰。
他的耳朵抖動,里面有一團熾白繚繞。
周圍更加安靜了……
秦幻聽到了風(fēng)聲,卻像是在哭嚎。
刮來的風(fēng)帶著莫名的寒意,身后的藍悠悠打了個寒顫。
秦幻感知著周身的刺骨寒意,卻沒有第一時間驅(qū)散。
于恍惚中,他聽到了一道道細碎的聲音。
像是有無數(shù)的人,在同時對著他講話。
“城主大人……失蹤……如何是好……”
“找了半尋了……人也沒找到……城外都亂了”
“老頭子……看到布告了嗎……今日卯時……去城北市集……”
是一個老太太的聲音。
“凡黃冊役民……卯時……往市集”
到了這里,秦幻聽出來,是一個官兵。
這時,他聽到了嬰兒啼哭的聲音。
“娘……我怕……”
嘈雜聲起,一聲接著一聲。
“他們要干什么!”有人憤怒。
“不要?。?!”
只是片刻,一道道哀號便傳進了秦幻的耳朵里。
慌亂聲,慘叫聲,馬啼聲,鐵撞聲……不可置信!
“城主……為什么要……”
到了此處,一切截然。
秦幻額前泌出冷汗,于漆黑高聳的建筑群里,他仿佛看到了一陣陣翻涌的血光!
如一場夢幻,但是那慘叫哀號猶在耳畔,揮之不去……
秦幻身子陡然弓曲,暴虐的魂力向四周傾撒,氣旋翻涌。
碎土裂石聲傳來,小母馬吃痛嘶鳴一聲,前蹄高抬,藍悠悠身子晃動,死死抱住秦幻。
好不容易,秦幻才是平穩(wěn)下來,小母馬緩緩的放下蹄子,腹部已是鮮血淋漓,它安靜的伸出舌頭舔舐傷口。
藍悠悠倒是沒有大礙,身體深處傳來一聲冷哼,一團勁氣將她整個人包裹。
動靜平息,藍悠悠一臉擔(dān)憂的看著秦幻。
秦幻移開手,上面竟沾滿淚跡。
“怎么了?”藍悠悠輕拍他的背脊,安撫著他。
拳頭上青筋暴起,嘴中粗重的喘息,秦幻臉上一陣痛苦,牙齒緊咬舌唇,甚至溢出了血絲。
眼中猩紅一片,一道道聲音響在秦幻耳邊,吵的他頭痛欲裂。
他雙手抱頭。
“不要喊了,不要喊了!”
深深的戾氣繚繞,秦幻額前飛出一座小巧玲瓏的仙臺,卻不再是原本湛藍的模樣,而是攀上了猩紅的血絲。
玄冰仙臺!
“咦?”
藍悠悠瞳孔收縮,靈魂深處一陣顫動,藍悠悠變成了藍蔚。
她靜靜的看著飄浮的血紅仙臺,隱隱有了猜測。
是玄冰仙臺影響了這小子……
那么又是什么影響了仙臺呢?
越是了解這個鎮(zhèn)國至寶的藍蔚越是心驚,當初她疑惑為什么國主會把仙臺送給秦幻。
現(xiàn)在,她看著這座空城和痛苦的秦幻隱隱有了猜測。
仙臺如國璽,鎮(zhèn)國之氣運……
秦幻如今和玄冰仙臺綁在一起……
曉暮城怕是出了大事了!
藍蔚臉色凝重,黑夜迷離的神光中,她仿佛窺見了一縷縷潰散的紫氣。
削國運,纏業(yè)障……有人在謀劃大衍!
藍蔚伸手一招,一團光暈籠罩仙臺,它上面的血芒逐漸黯淡下去。
秦幻抽噎一聲,終于好受了許多,耳邊清凈了不少。
“你國運纏身,福禍相依。我只能暫時封印它,若要根除,還得解了業(yè)障……”
藍蔚溫柔的扶住秦幻,讓他坐好自己動。
秦幻找了個舒服的姿勢,終于緩了過來,他歉意的撫了撫小母馬。
白火升騰,血淋淋的傷口緩慢愈合。
秦幻回頭想找藍蔚了解情況,便對上了一雙包含擔(dān)憂的睿智雙眼。
是我的寶啊!那沒事了。
“好點了嗎?”
藍悠悠臉貼在秦幻后背,感受他背脊的濕潤,短短時間他所經(jīng)歷的痛苦不言而喻。
“沒事,不是有你在嘛!”
“嗯?!?p> “坐好了?!”
“嗯?”
“去看一場暴行,去平一場不公!”
秦幻拉起疆繩,黑夜中仍然能看到那少年飛揚的神采,卻如同金剛怒目。
“一群畜牲!”
他低聲咒罵,身后的少女眼里卻放起了光,莞爾一笑。
和他一起的旅行,黑夜也有了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