幾個書院里的學(xué)子住在城郊，在收完自家地里的小麥后，也來了山頭幫忙。
眾人拾柴火焰高，有了這些少年郎的幫忙，兩日功夫，整個山頭的果子都采摘完了
杜衡分裝好了滿滿一背簍的果子，請同窗們帶家去嘗嘗
少年們推辭不得，揖禮謝過就背著回家了
又往鎮(zhèn)上大房家，親戚處都送了些，又逢著太和樓這月開張，又交代方掌柜來拉了一半去做零嘴轉(zhuǎn)個好名聲
饒是如此，也還剩下好幾筐子
這果子都是熟了的，經(jīng)不住久放。杜沅瞧著阿娘眼饞這酸甜李子，又因著在坐月子，不能咬硬果子這些風(fēng)俗，唉！有了
挑了半竹籃子李子，洗凈，去核，切成四瓣兒，放在缽盆里，撒上白糖，攪拌后放在陰涼處，不時上下翻動下。
又另撿了籃，洗凈切上十字，放進(jìn)開水燙煮晾干過的瓦罐里，一層李子一層糖，蓋蓋兒用水封了
這糖不要錢似的做法，可把李氏心疼壞了，幾次欲言又止，又碎碎念著，
“盡夠了罷！盡夠了！”
不怕，現(xiàn)下家里有進(jìn)項，不缺銀錢使。再者，山上的這茬兒甘蔗快熟了，可以制糖啊，沒記錯，成都府下遂寧州產(chǎn)的糖可是做了本朝貢品的，饒是天下制糖州郡再多，也沒哪家的品質(zhì)越過了遂寧去
所以，有需求才有市場！吃就是最好的需求了
杜沅沒細(xì)說，只央求賣乖，說想試試這吃法
李氏干脆眼不見心不疼地走開了
第二日一早，杜沅拖方掌柜做的平底鍋也拿來了，正好拿來熬李子醬，紅泥爐子上慢慢兒熬了一個時辰，才得了一罐半的醬。
趁著還有一日的假，杜沅想砌個面包窯出來，正好青磚瓦石是前些日子跟著籌備太和樓的時候，順道買好的。昨晚杜家人在飯后已經(jīng)細(xì)細(xì)研究過圖紙，杜沅也做了說明講解，今日早飯后，一家子就摟起袖子干活兒了
時下最先進(jìn)高級的莫過于三合土了，也就是糯米+石灰+明礬這幾樣混著用做磚石縫隙的填充?？?，這黏性也有限吶，水泥咱不想，不過既然碰上了白堊，又輾轉(zhuǎn)買到了石灰石，湊合湊合調(diào)個土水泥試試？
也當(dāng)真是運氣極好，杜沅有個行醫(yī)的姑父，所以，才有了買白堊，石灰，甚至石膏的渠道，這幾樣，尤其白堊和石膏都是「本草綱目」記載的藥材，市面上流通少，不是醫(yī)家，還真難找到購買門路，真是有銀子也不定啥時候能買到
憑著手感往石灰里頭倒著水，攪拌，加入石膏，曬好的細(xì)沙，一定比例混合了，杜辰穿著單衣，卷起袖子大力攪拌著
祖父也會些泥瓦匠的手上功夫，農(nóng)家子弟，閑月時為了多掙幾個錢，沒少外出幫閑，慢慢兒地也就多學(xué)了些手藝
杜衡也卷著衣袖，遞磚，提桶。
忙成了個小陀螺
杜沅在現(xiàn)代的時候看過一個視頻，博主一個女孩子，一個人用磚石水泥，硬生生地搭出了個土面包窯來，她很震撼，來回看了無數(shù)遍，印象深刻。這不，這會兒就派上用場了不是
幾個人忙活了一日，才做得了
晚上祖母蒸了饅頭，杜沅拿了個，掰開，細(xì)細(xì)抹上之前熬的李子醬，送去了阿娘房里
“阿娘可吃著順口？”
“難為你了，竟想出來這樣的吃法。好吃，多謝阿沅”
“吃得罐便好，待薁熟了，再熬些其他醬來，阿娘盡管吃就是”
又逗了逗醒著的小弟弟，才一個月大的奶娃娃，杜沅都不太敢碰他，軟軟嫩嫩的
晚飯后，姐弟倆在書房看書，杜衡悶聲咳嗽個不停，應(yīng)該是白天干活兒出汗，穿了汗?jié)竦囊路藳?，杜沅?dāng)即就要帶他去藥堂
“阿姐，不礙事，睡上一覺便好?！?p> “可，我探你額，是比我要熱些，不好耽擱，去瞧瞧郎中”
“衡兒，走，爹帶你去醫(yī)館，讓大夫開些藥吃了，才不咳嗽”
“爹，我不吃偷來的藥！咳～”
“偷來的？爹帶了錢袋，自然是給錢買啊，怎可偷藥吃？”
“爹你可莫哄我，書上可說了「嫦娥應(yīng)悔偷靈藥，碧海青天夜夜心」”
“哈哈哈，原你是說此藥呵，爹與你說說這詩，這是啊...”
杜辰蹲下身，給兒子講了李商隱這詩，才帶著兒子去了醫(yī)館，正好碰上秦知源坐堂，親給杜衡把了脈，開了方子讓藥童去后院煎了，說是用了湯藥回去睡上一覺，明早即好
翌日書院開課，入室即考試，真惹來陣陣驚呼
和同窗分享假期趣事的好心情，瞬間不翼而飛。一臉正色或苦著臉，皺著眉，神色艱難地答著卷
杜沅也長舒了口氣，竟然也有那么一絲絲緊張！
有種夢回高考考場的感覺是怎么回事兒？
中午食堂給學(xué)子們準(zhǔn)備了桃李水果，也沒能讓學(xué)子們多開心，只營業(yè)假笑般應(yīng)付了食堂灶娘
下午，秦夫子來課上，查檢假前作業(yè)
有半數(shù)是極用心思了的，秦老爺子就這些草藥一一做著講解，有的學(xué)子聽得津津有味，有得就昏昏欲睡
這，大抵就是興趣不同吧
看過了這兩個月學(xué)習(xí)后的試卷反饋，確有那么幾個對數(shù)字比較敏感的，也有獨愛醫(yī)家的，當(dāng)然也有現(xiàn)在還看不出哪里出眾的
看來，是時候因材施教了
杜沅又帶著圖紙去找了方掌柜，
“這是何物？”
“珠算，或者說，算盤”
“此物何用？”
“記賬之用，這是口訣，且等成品出來，方叔一試便知其妙了”
“好好！杜大姑娘說的，某是再無不信的了！”
三日后，杜沅去書局取，細(xì)細(xì)打量了這把算盤，真是好手藝！她心里暗贊
“方叔，可能借一人與我？”
“不知，欲借何人？”
”做這算盤的人，您也知道我家開了個書院，里頭的孩子們總要學(xué)些本事，以便安身立命。這算盤做得這樣細(xì)巧精致，手藝在這成都府也是拿得出手的了，若能得這樣的匠人去書院授課，想來，也是不負(fù)立院初衷了！”
“好，這樣的善事，再沒什么由頭拒的了。且坐坐，你去叫侯大來”
“見過東家，章小哥說您喚我？”
“嗯，這位是杜家大姑娘，杜家欲聘你做寒門書院的教席，教學(xué)子手藝，你怎么說？”
“東家，這怎生使得，小人，小人哪里做得來這些”
漢子瞧著三十多的年紀(jì)，一身短褐，身材消瘦，瞧著很是老實木訥，這會子慌了神，舌頭牙齒碰在一處，訥訥半天，咬了舌尖，急出滿腦門子汗，也不知道怎么說話
“侯師傅莫要多心，我家辦這書院也是想著，能讓寒門少年有機(jī)緣學(xué)上分手藝，靠雙手養(yǎng)家糊口，安身立命！今日瞧了您制的這算盤，對您的手藝很是敬服，就起了心思，想聘請您做書院教席，教資依歷拜納，授院里學(xué)子這門手藝！還請您成全”
杜沅一身兒男裝，這會兒雙手作揖也自然
“姑娘快起，小人哪里受得您這拜，掌柜的要小人去哪里小人就在何處?！?p> “如此，就按杜大姑娘說的做罷”
杜沅請侯大坐下談了，說約莫十天的功夫才能把算盤都做好，就約了半月后到書院來，商討授課事宜。她也不知現(xiàn)下手藝人收徒弟怎么收的拜禮，只古人都把手藝看作身家性命，輕易不外傳，讓侯大把手藝教了眾人，于他個人，應(yīng)是無有裨益的。那就多給些銀錢罷！當(dāng)即說了教資每月二兩。
果然，侯大當(dāng)即愣在原處，杜沅以為是給得少了，又說，還可再議
侯大連連擺手，俯身作揖，臉上帶笑地道謝，瞧著是多了幾分真心
侯大退下后，杜沅才手把手地教著方掌柜打算盤
小杏青
下一章，哪個大佬出場合適呢？要cue慶歷和議這事兒，還要走范大佬拜參知政事，要改革了呀！選哪個來當(dāng)杜辰的摯交筆友好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