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五章 夫復何求?
花末從小明手里接過手機看了看,輕笑一聲,說:“嗨,人家這是拍賣會,我們昨天去的叫答謝宴,根本就不是一回事?!?p> “可這兩東西怎么能對得上?”小明也是一個做IT的,問題制造得很理性。
“哪里對上了?”末姐指著脖子上的項鏈說,“這個是藍玻璃項鏈,才不是什么藍寶石?!?p> 接著她指著丈母娘手腕上的玉鐲子,說:“這是一個叫和田的店里的玉手鐲,根本就不是和田玉的手鐲?!?p> 嚯!言西還以為昨晚她沒仔細看,原來她是面帶憨相,心中嘹亮。
“嗞……真的?”眾人再齊聲問了一句。
“真的,不然為什么還跟你們打一塊錢的麻將?”言西補充說,好不容易和花末玩一次混合雙打,可不能一直躲在后面。
都是在帝都混了好幾年的老油子,誰也不傻,刨根問底對彼此都沒什么好處,既然花末一家選擇否認,同學們也都默默接受。
“大家餓了吧?開飯。”花末終結(jié)了剛才的話題。
“你們剛才沒吃嗎?”他問道。
“都說等媽咪到了一起吃呢。”
一聽開飯,大家歡呼起來,肯定是都餓壞了。
丈母娘進小臥室收拾行李,同學們幫忙從冰箱端菜出來。
灶臺上兩個鍋加上一旁的微波爐火力全開,十幾個菜很快就熱騰騰的上了桌。
所有人圍桌就坐,花末和言西給大家分別倒上飲料和啤酒。
“末姐,今天就吃這么好,咱們跨年的飯可咋整呢?”靜靜看樣子是要先吃飽,才有力氣減肥。
“還有兩個禮拜呢,著什么急?回頭在群里商量唄,咱人也不多,哪兒不能吃?”洋哥夾了一筷子,開吃。
“末姐,這個菜是?”熊哥指著一盤菜問。
“哦,豬肉燉粉條吧。”她回答。
“呵呵,不是吧,你糊弄我白,我覺得是雪蛤燉魚翅?!彼厮丶m正道。
昨晚吃飯,服務(wù)員確實沒有報過菜名,除了第一道一目了然的烤乳豬,以及一些水果,其他的真拿不準。
“那這個呢?”雪姐指著一盤紅色的肉片問。
“三文魚刺身呀?!被╇S心所欲的回答。
“呵呵,恐怕是澳龍刺身白?!彼厮卦俅渭m正。
“靠,這一桌看來是全都有名堂啊。”洋哥嗦著筷子尖的滋味。
“嗯,大家就當成素素說的菜來吃,我們沒意見,哈哈哈?!毖晕饔X得,素素弄不好也是瞎蒙的,這菜都放一晚了,又重新熱了一遍,哪兒能看一眼就認出來?
不過這些東西的口感嘛,確實跟素素說的很像。
“哪個公司的答謝宴這么有派頭?老言你要小心點,說不定是哪個富商看上咱們末姐,搞個鴻門宴挖墻腳喲?!毙芨鐝乃麑I(yè)泡妞的角度分析起來。
“熊哥,你搞錯了,不是答謝我,是答謝老言?!?p> “嘖嘖嘖,那就是哪個女老板看上老言了,這么好的事兒咋沒輪到我呢?”
“熊哥,老中青三代,你都不肯放過???太絕了吧?!毖晕鏖_著玩笑。
“這一桌,沒有七八千可下不來。”素素說。
“行,你們吃完了別走啊,把飯錢A一下,哈哈哈。”花末得意的笑著。
大家被她這句玩笑真的驚嚇了半秒。
也就半秒,半秒后一起笑起來,桌面上筷子飛舞,填飽肚子再說。
飯桌上,丈母娘挨個兒問了一遍大家的收入情況,又問了問生活方面的問題。
除了素素,沒有不尷尬的。
吃完飯,三個姑娘一起把餐盤收拾得干干凈凈,丈母娘和珍珠在沙發(fā)上玩得其樂融融。
隨后大家紛紛告別,相約跨年之夜。
花末換了身衣服,說要去三姐家里一趟。
上午三姐來送水果的時候,一看就是有心事,也不知道憋了一天有沒有好些。
等花末再回家已經(jīng)快十點了,對珍珠說:“姥姥今天來咱家,你跟姥姥睡好不?”
“好的!我最喜歡跟姥姥睡啦?!?p> 花末把磨人的小妖精支開,莫非今晚是有獎勵?
言西心里想著美事,趕緊刷牙洗漱,連手都仔細洗了兩遍。
跟丈母娘道了晚安,兩人進屋躺進被窩。
言西這手馬上就開始在花末腿上游走,嘴里嘻嘻的笑著。
“先別摸我,我有話問你?!彼車烂C,漆黑的臥室里不知從何處冒出了寒光。
原來她支開珍珠,是想拷問言西。
“哦?啥事?”他假裝糊涂,但心里有點慌。
花末去了一趟三姐家,莫非是三姐把清空購物車的事說漏嘴了?
“不會是三姐說了什么抹黑我吧?”他試探的問。
“跟她沒關(guān)系,我問你,那個答謝宴到底是怎么回事?還有那三個獎品。”
還好還好,三姐沒有出賣他。
但這個問題也不好答啊。
“就是抽到的答謝宴現(xiàn)場名額啊,我說過的呀?!?p> “最近你特別反常,經(jīng)常早出晚歸,你說是公司發(fā)二百塊加班費,我對此保持懷疑,還有,以前連幾百塊水費電費都摳了巴搜的,現(xiàn)在花錢卻非常大手大腳。”
“大手大腳了嗎?你不會是忘了吧,我?guī)Т缶巳ズ?,可一分錢都沒掏,還不夠摳嗎?”
“還需要我一一例舉嗎?你現(xiàn)在跟以前真的不一樣了,以前你只關(guān)心自己,下班回來又說困又說累的,幾乎沒有陪過我和珍珠。
最近嘴也甜,話也乖,又是買花,又是送表,給珍珠也找了一個那么好的英語老師,還把我媽都接過來了。
你這樣突然把重心從事業(yè)放到了家里,讓我很害怕,害怕美好的幻想一下如泡沫般破滅。
以前我也怕過,怕的是日子太苦,你我會彼此嫌棄,潦草結(jié)束我們苦難的婚姻。
現(xiàn)在我比以前更怕,我想知道,你還是你嗎?還是那個我認識的你嗎?”
女人的心思就是細膩,言西本以為她就是責問幾句,沒想到牽出這么長一串的內(nèi)心獨白。
花末說了那么多,其實總結(jié)起來就是五個字——缺乏安全感。
“媳婦兒,你真的想多了,我還能變成別人不成?要不要我把咱倆的小秘密再背誦一遍?”他找了那一串話題里最好攻破的一句嘗試回應。
“你在外面干了什么,我不知道,我也不想知道,但有一點,不要拿我和珍珠為借口,干一些偷雞摸狗的事?!?p> “偷雞摸狗?”
“你先別說話,等我說完,”她吸了一下鼻子,感覺是有點淚目了,“我承認,我以前是說過,讓你別那么大公無私,在公司有便宜能占就占,順點無關(guān)緊要的東西回家沒有問題。
但我也是有底線,做人應該有底線的,有些東西是絕對不能碰的,挪用公款可是犯罪!
昨天的項鏈、手鐲和鉆石,你明天看看有沒有地方能收,或者還給那個銀行,把錢拿回來,還到公司去,剩下的窟窿還堵不完的話,就把這房子賣了吧?!?p> 她抬手擦了一下眼睛,又吸了一下鼻涕,看來是真哭了。
“我不希望珍珠有一個坐牢的爸爸?!彼穆曇粲悬c顫,有點飄。
聽到這句,言西心里很難受,鼻尖一酸。
平時兩人在價值觀上經(jīng)常拌嘴,她總是嫌棄他不會掙錢,他甚至認為花末在利益面前會犧牲自己,因為他以為在她眼中,自己微不足道。
可今晚的一席話打醒了他,這個媳婦兒在大是大非面前,竟是跟他一樣毫不動搖,她寧愿失去身邊的一切,也不要失去他。
得此一人心,夫復何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