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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個男人的眼淚

回憶

一個男人的眼淚 竹沐秋雨 1672 2021-03-06 01:31:14

  墻角里有個小姑娘,一條腿高高抬起貼在耳旁,努力的站的筆直練習(xí)舞蹈壓腿,辦公桌旁嚴(yán)厲的父親頭也不抬的寫著教案,默默用余光注視著小姑娘,忍著疼痛她努力的堅持著,焦急的等待下課歸來的媽媽,那一年,她5歲。

  餐桌上父親一邊看報一邊用吸管喝著因為生病補(bǔ)充營養(yǎng)用的酸奶,餐桌旁一雙渴望無比的眼神死死的盯著酸奶瓶,一口、又一口,透過報紙父親也能感受到這灼熱的渴望,毫不猶豫的交出手中的酸奶,慈愛的看著它被一口氣喝光,那一年,她6歲。

  因爭吵母親被父親推到在地上,小姑娘撲上去撕心裂肺的哭喊著搖晃著喚醒暈倒的母親,漆黑的夜晚,那雙小手握著蒲扇費力的點燃煤球爐,為了煮一碗熱粥端給生病的母親,那一年,她8歲。

  校門口母親和姐姐焦急的向?qū)W校里張望,看到剛剛放學(xué)走出校園的小姑娘匆忙拉起小手飛奔向車站,一路顛簸回到老宅,人群的盡頭是爺爺神智不清的躺在病床上,聽到母親的呼喚艱難的睜開眼睛,再也,沒能閉上,那一年,她十歲。

  放學(xué)回家的路上,校門口小攤的各色零食吸引著小姑娘,摸摸口袋里小小的兩毛硬幣,艱難的選擇著,最終,她拿起了一袋酸梅粉,開心的付錢后蹦蹦跳跳的回家,一進(jìn)門就迫不及待的跑向外婆床前,打開剛買的酸梅粉,一口一口的喂進(jìn)外婆嘴里,看著外婆開心的笑,和她一起笑,那一年,她11歲。

  回老家給姥爺上墳回來,在村子里探親,接到家里來的電話,晴天霹靂的傳來外婆病逝的噩耗,一家人坐在海灘上,各自想著心事,默默流著淚想念,那一年,她12歲。

  爸爸在店里忙著,一個老顧客在等著提貨,看著坐在那發(fā)呆的小姑娘,湊上去聊天,不著邊際的說著些爸爸如何如何不會做生意的牢騷,小姑娘生氣的和他發(fā)起脾氣然后甩手回家,心虛的等著爸爸回來責(zé)罵,沒想到等來的是喜笑顏開的父親,為了獎勵女兒保護(hù)自己還特地做了一桌美食,那一年,她17歲。

  非典席卷京城,離京的車票一票難求,父親花高價買到了一張機(jī)票,小姑娘人生第一次坐飛機(jī)回家,逃離蜂擁的離京人潮降落在故鄉(xiāng)機(jī)場,父親早已喜笑顏開的等候在出口,剛到家里就被小區(qū)登門造訪要求隔離小姑娘的人嚇到,幸而奶奶拄著拐杖堵在門前以死相逼才得以留在家里,一家人得以第一次一起歡度母親節(jié),那天奶奶穿上最美的衣服和鞋子到河邊公園拍照,那一年,她21歲。

  平平常常的一天開始,她照常去教室上課,路上接到父親的電話,照例囑咐變天了要加件衣服,刮風(fēng)的時候不要走在廣告牌下,順便告訴她又匯了生活費給她,沒想到下午剛下課,她就接到姐姐的電話,讓她馬上回家,父親病重,心急如焚的趕回家里已經(jīng)是第二天中午,滿滿一屋子人讓她心跳加劇,果然還是傳來噩耗,撕心裂肺的痛化作止不住的眼淚,渾渾噩噩的聽著不知都是誰說的各種奇怪的囑咐,手機(jī)不斷收到各種奇怪的信息,幾個月渾渾噩噩的日子后,一切更加模糊,只有一件事情清晰,那個最愛他的父親從此離他而去,那一年,她22歲。

  從見面到相愛,從兩地到團(tuán)聚,一切發(fā)生的很自然,短短半年時間,他和她走到了一起,他們的結(jié)合,每個人都祝福,幸福的生活不經(jīng)意間悄悄開始,那一年,她26歲。

  不知道什么時候,她開始懂得心疼越來越老的奶奶,有事沒事就去看她,不做什么,只是陪奶奶曬曬太陽,幫她剪剪指甲,剝個香蕉喂她,祖孫倆甜蜜的膩歪一會,可是幸福的時光太短,又是突然接到哥哥的電話,飛奔趕回只見到穿著壽衣躺著的奶奶,那一夜她一直待在奶奶身邊,握著奶奶漸漸變黑的變硬的手不肯放開,那一年,她27歲。

  母親第二次手術(shù)后,她開始變的懂事,知道體貼母親,知道常常陪伴她,一有機(jī)會就帶她去旅游,不再像小時候一樣和母親頂嘴生氣,照片里的母女越來越親呢,沒想到癌癥悄悄的找來,開始折磨母親脆弱的身體,可她堅強(qiáng)樂觀的迎接著,手術(shù)后忍著苦澀喝了半年中藥,終于還是沒能逃出病魔的雙手,新年即將來臨的時候,撒手離去,那之前,母親還答應(yīng)她,過兩天好起來出院了做拿手菜給她,還期待著明年開春她帶母親去期望已久的XJ旅游,一切結(jié)束的那么匆忙,那一年,她34歲。

  從此,她的身邊只有他,一個她深愛的男人,從此只是她的唯一,不要再有離別,那會摧垮她活下去的信念,不要再有病痛,那是她心里的一根刺,要他的愛和他一起,永遠(yuǎn)陪在她的身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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