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婆，外婆——
聲音在院子里回蕩，慢慢向山溝里傳去，消失在了天邊的云里。
好安靜呀——外婆呢？
去林子里拾柴了，還是下地種菜了。
誰——呀？
仿佛山里傳來的最后一道回音，慢慢悠悠，似有還無地從老屋里傳來。
外婆，外婆在家呢。
外婆，我是您外孫女。
外婆，我是——我是——弟——
哦，門沒鎖，你們自己進來吧！
吱——
門開了。
姐姐牽著弟弟邁過門檻，走了進去。
哎呀！太陽光好刺眼，快把門關(guān)上，關(guān)上——
噶——
門又關(guān)上了。
外婆病了嗎？
白天的太陽光好烈，照得我頭暈。
外公呢？
出去了，要很久才回來呢。
布娃娃，布娃娃，布娃娃——
弟嚷著要布娃娃。
哦嚯嚯——原來弟弟喜歡布娃娃——
你看看那邊有幾個箱子，沒準里面就有呢。
五個不大不小的箱子并排著。
第五個是空的。第四個是空的。第三個還是空的。
外婆，第二個上了鎖。
外婆，第一個也上了鎖。
哦，上了鎖，也許是你們外公上的鎖。
能打開嗎，外婆？
鑰匙在外公那里。
哽哽咽咽，哇哇哇——
弟弟哭了。
姐姐騙人，姐姐騙人，騙人要給狼吃。
嗯哈哈哈，姐姐騙人了，狼要來吃她。弟弟乖，到外婆這里來。外婆給你想辦法，打開箱子拿布娃娃。
外婆，我餓了！姐姐很委屈。
我也餓，弟弟揩著眼淚。
哎——外婆嘆氣。
鍋里有饅頭，你們自己拿來吃吧。
鍋已經(jīng)冷了，饅頭有點硬。
姐姐在啃饅頭，弟弟也在啃饅頭。
外孫女，你媽媽呢？
走了！
哦，不怕，你們在這里，她總會來找你們的。
不會來了，她找爸爸去了，和吳老二。
找爸爸？
外婆，您怎么不問我爸爸呢？
你爸爸——外婆的眼睛掃了一眼墻上的相框——透過瓦片縫隙漏進來的光都那么刺眼——相框里有好多照片。
幾個月前，我在西山的林子里還見過你爸爸呢。
您為什么不叫他回家來。
好大的林子呀，他走得好快，我沒追上他。
開始媽媽天天盼他回來，后來媽媽天天罵他回來，可他還是沒有回來。
沒關(guān)系的，他很快就會回來的，你們很快就會再在一起了。
您怎么知道的。
外婆自然曉得了。
天要黑了沒有？
快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