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散的工人逃回家的路要遠(yuǎn)比陸剛他們深入腹地的外來客人要近得多。
他們并不甘心一個發(fā)家致富的加工廠就這樣被三小個突然從地底下冒出來的人給毀了。所以,他們逃回家的第一件事就是迅速集結(jié)親戚朋友,拿起他們的武.器朝陸剛等人反撲回來。
一個為首的緬族男子吹響了自制的竹笛。全村的老百姓都視這種竹笛聲為警報,除了老弱病殘的人,幾分鐘他們就集結(jié)了數(shù)十人。
他們手里拿著各式各樣的武器,有鋤頭,有鐮刀,有火藥槍,幾個精壯的男子則手里抄著制式武.器;其中一個十來歲的小男孩則拎著一面牛皮鼓加入其中。大家咿咿呀呀吵作一團(tuán)。
吹竹笛的男子選了一個土坎站了上去,用他們自己的語言敘述了他們遭遇的一切。
聚集的人群越聽越憤怒。拎鼓的小男孩更是將鼓敲得咚咚直響,有一種報仇雪恥的憤怒。
最后,為首男子用手指著陸剛等人撤離的方向,像是下了一道命令一樣:追!
按著剛才的來路,陸剛等人悄悄躲過了那幾個還在地里忙碌的少數(shù)民族婦女,朝口岸方向轉(zhuǎn)移。
蔣波幾乎是用一只右腿一蹦一跳地依靠著陸剛往回撤。后面負(fù)責(zé)斷后的張耳不斷地提醒著:
“隊長,他們追上來了?!?p> “檢查下彈.藥。”陸剛命令道。
“我還有三顆手.雷,兩個彈夾?!?p> “我只有槍里的彈.夾了。”蔣波也吃力地用右手摸了摸身上。
“我也還有三個拉.雷,彈夾還有三個。老張過來,我們一起先架著老蔣,這樣可以走得快一點(diǎn)?!?p> 張耳上來搭著蔣波的右胳膊,這樣大大減輕了蔣波依靠在陸剛身上的重量,撤離的速度自然快了許多。
出發(fā)前,陸剛以為最多會和鮑家的雇傭.兵交火,可沒想到,端了一個毒.品加工廠,卻捅了那么大一個馬蜂窩。
陸剛雖然撤離的速度比剛才快了一些,但蔣波的體力越來越不行了。他幾乎是半昏迷狀態(tài),整個身體壓著陸剛和張耳,倍感沉重。
“這樣不行,老張,來,我們輪流背他?!标憚偺嶙h。
“好,我先來,隊長你斷后?!?p> “好吧?!?p> 在他們的身后,憤怒的煙農(nóng)們窮追不舍。還好,邊界就在眼前。陸剛給張耳換下了蔣波。
蔣波才剛剛爬到陸剛的背上,身后就響起了一陣密集的槍聲,一梭子.彈幾乎是從他們的頭頂上飛了過去。
幾名年輕的煙農(nóng)沖在人群前頭,沖他們開槍掃射。
“隊長,你先走,我抵擋一下?!睆埗贝俚卣f道。
“別,一起走,他們一下還趕不上我們?!?p> “沒事,我扔完手.雷就跟上里?!闭f完,張耳抄起腰間的手雷,拉開插銷就沖了回出去。
“老張!”
“快走!”
陸剛不得不背著蔣波繼續(xù)撤離,他多么希望,我的留守隊員們能聽到槍聲能越境過來接應(yīng)。
張耳在身后扔完了三顆手.雷。巨大的爆炸聲暫時阻斷了煙農(nóng)的追擊。前面還有一公里就是邊境了,留守隊員終于聽到了手雷的響聲:
“糟了,隊長他們有危險,快接應(yīng)他們。”
留守隊員接應(yīng)到了他們:
“隊長,隊長。怎么了,張耳呢?蔣波怎么了?”
“蔣波大腿受傷暈過去了,快,把他背出去。你們倆跟我來,接應(yīng)張耳去?!?p> 張耳邊打邊撤,很快就與陸剛會和。
“老張,別戀戰(zhàn),快撤?!?p> “走?!?p> 陸剛一把將張耳扯到身前,幾乎是推著他們趕快撤離??墒?,就在陸剛背著煙農(nóng)追擊的方向催促隊員們快走的時候,他的肩膀突然一陣劇痛,一個踉蹌,陸剛就栽倒在了地上,一顆子彈與陸剛進(jìn)行了親密接觸,深深地吻上了他的身體。
張耳猛回頭:“隊長!”
“快,快,快撤……”陸剛命令道
“撤”字說完了,陸剛就啥事都不知道了。
……
不知不覺,陸剛走進(jìn)了一個小村里。
一陣風(fēng)吹來,無數(shù)金黃色的銀杏葉在空中飛舞,隨后飄落到了地上。地面上連日來積攢著的銀杏葉將整個村落全部覆蓋,乍一看,村里的人全都變成了童話世界里的小矮人。
一個大院子里,隨意擺放著幾張竹子制成的桌椅,桌椅上同樣積攢著厚厚的銀杏葉。小虎在院子的角落里追逐著自己的尾巴和飄來飄去的樹葉,歡快的像見到了自己的主人。
一把木制的梯子斜靠著一棵粗大的銀杏樹,一個女孩正站在梯子上采摘樹上的果子。對,是張露,她的手里已經(jīng)摘了一捧銀杏果。她自言自語地說:
“我要把它燒了吃?!?p> 樹底下,一個五十多歲的婦女正在火上烤著紅薯和玉米,嘴里和張露說著話:
“把你的銀杏果拿過來我燒給你吃吧?!?p> 張露答應(yīng)著,隨后把一捧銀杏果交給了她。
不一會兒,陸剛似乎聞到了火燒銀杏果的味道,于是他跟張露說,他也想吃這種火燒的銀杏果。但陸剛叫了幾聲,張露像是沒有聽見也沒有看見陸剛一樣,而是牽著小虎跑出了院子。
陸剛努力地想要追著她們出去,但任憑他怎么用力追趕,張露和小虎很快就消失在了銀杏村。
陸剛追了好久都沒有找到她們。他急促地呼喊著張露和小虎。突然,一陣錐心的疼痛刺激著他的神經(jīng):
“啊……”
“唉?陸副隊長醒了!你們快過來?!?p> 陸剛隱隱約約聽到了有人在說話。
陸剛慢慢地睜開眼睛,發(fā)現(xiàn)頭頂白茫茫的一片,他的身邊站滿了人,有張耳、呂正海和偵察隊的隊員們。這時,他聽到了一個溫柔的聲音說道:“你終于醒了!”
陸剛轉(zhuǎn)身望去,一個在夢里出現(xiàn)了千萬次的身影正站在他的床邊,臉頰上似乎還掛著紅暈。
“張露!這是哪?你怎么在這里,你剛才不是?你怎么了,臉怎么這么紅?”陸剛是想說,剛才你不是帶著小虎跑了么,現(xiàn)在怎么在這里。
“是啊,你剛才一直在叫著張露醫(yī)生的名字,人家臉不紅才怪呢?哈哈。”張耳噼里啪啦像個沒說過話的孩子。
“張耳,呂隊,大家都在啊?”陸剛發(fā)現(xiàn)了其他人也在場。
“你們聊吧,我去給他拿藥去?!睆埪都t著臉走出了病房。
“張露……”陸剛想要坐起來。
“別猴急,別動,有你們敘舊的時間。這里是戰(zhàn)地醫(yī)院,你都躺了兩天兩夜了,還記得發(fā)生了什么嗎?”呂正海說話了。
“哦,我們不是?”
陸剛使勁地?fù)u了搖頭,試圖用雙手撐著坐起來,但剛一用力,肩膀就一陣劇痛。呂正海用手把他壓了下來,示意他躺著別動:
“張耳都給我匯報了你們的遭遇。先別急著說話,你看,蔣波也躺在旁邊。那邊還有我們的保銳隊長,這次你們有伴了?!?p> 陸剛看了看旁邊的病床上,蔣波正帶著氧氣面罩。呂正海說,蔣波到現(xiàn)在都還沒有醒過來,但已經(jīng)做了手術(shù),沒有太大危險了。
陸剛慢慢地恢復(fù)了記憶。他記得,他帶著隊員們在偵察的途中端掉了一個毒.品加工廠,結(jié)果卻被暗哨傷了蔣波。
后來又在撤退的途中遭遇到了煙農(nóng)的追擊,最后肩膀受傷,失去了知覺。那剛才在銀杏村的是一個夢?難怪他追小虎和露的時候,她們都不理自己。
“呂隊,我沒有完成好任務(wù),還讓兄弟們受傷。我會對這次事件負(fù)責(zé)的?!标憚偢鷧握z討。
“先別提負(fù)責(zé),你也負(fù)了傷,你就安心在這里養(yǎng)傷吧,張耳會全權(quán)負(fù)責(zé)你的起居。對了,你日思夜盼的張露也在這里,你們算是久別重逢吧,我給你假,好好敘敘舊。你看你剛才迷迷糊糊地嘴里全是人家的名字,當(dāng)著這么多人的面,人家不臉紅才怪呢。”
“有么?我剛才?”陸剛覺得自己不是那樣的人。
“有么?你說有不有,你問問他們?!?p> “有!哈哈!”張耳第一個大聲的回答。
“好了,你好好養(yǎng)傷,我會向丁總報告你的情況。生活必需品我叫人給你送來?;仡^再來看你。走了?!眳握U玖似饋碚郎?zhǔn)備走,突然想起什么:
“哦,對了,你養(yǎng)傷期間交個你一個任務(wù)!”
“什么任務(wù)?”陸剛問道,
呂正海彎下腰,貼著陸剛的耳朵小聲地說:
“搞定張露!”
說完站起身,戴好軍帽,一個向后轉(zhuǎn),拉著大伙走了,留下陸剛一臉愕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