華陽街09號老公寓。
今天又是獨自當(dāng)家的一天,廖小靖心想。
她忙完了家務(wù)活,按照老規(guī)矩,江湖戒律第十七條,一個人在家的時候,睡前得做好防范準(zhǔn)備。
廖小靖把花生殼剝下,藏在地毯下面,然后回床上看了會兒報紙,才把身體藏進(jìn)被窩里。
今天她看到報紙上說,滬津軍港多了一艘新的鐵甲艦,駛?cè)氪a頭的商船大老遠(yuǎn)就能看到那宏偉的“戰(zhàn)艦城市”。
人們對這樣的景象嘖嘖稱奇,據(jù)說周圍還貼了不少招募后勤海軍的啟示,工作居然是在船上種植作物……
一時間吸引了好多人的注意力,工資還很豐厚,包吃包住,一個月可以得到兩枚銀元呢。
不過,這種優(yōu)待并不包括鐵林人,官方說是擔(dān)心鐵王爺?shù)拈g諜混進(jìn)來,但是真正的原因大家都清楚。
事實上,廖小靖以前也真的見過類似的鐵甲艦。
那時候說出來,別人還不敢相信。
她的哥哥姐姐嘲笑她童話書看多了才會冒出海上都市這樣的白癡想法。
她千真萬確看到過,而且不在別的地方,就在老家附近的國有鐵林里。
那時候,教授她“飛躍道”的乞丐帶她在鐵林里練習(xí)。
這些先民的遺跡古木叢生,高樓林立,是天然的訓(xùn)練場。
他們訓(xùn)練時常常會途徑一處廢棄工廠里休息。
而也就是在這兒,廖小靖發(fā)現(xiàn)了一些像是船頭的巨型物體。
雖然只有被拆分的幾截半成品,但是她在某間密室里發(fā)現(xiàn)了一張圖紙,它被鎖在奇怪的箱子里,至今都沒有腐壞。
圖紙上面寫的是一種她無法讀懂的象形文字,而上面描繪的圖案竟是一艘搭載著城市和農(nóng)田的巨型艦船。
僅從殘骸上看,它可能比報紙上描述的“玄甲號”還要巨大得多,簡直難以置信……
乞丐當(dāng)時看著這張圖紙,忽然問她:“你知道鐵林人為何遭到歧視嗎?”
廖小靖困惑地?fù)u頭,不知道乞丐師父為什么要問這個問題。
“因為,他們的祖先曾創(chuàng)造了如此輝煌的文明啊……”乞丐感嘆道,“而我們,原本才是他們的奴隸?!?p> 廖小靖熄滅了燈,抱起枕邊破舊的玩具熊,久久無法入眠。
她又想到了韋家兄弟,不知道林哲叔叔有沒有找到他們;
她又想到了爸爸,不知道現(xiàn)在他的傷勢好了嗎?
晚上總是胡思亂想的好時機,黑夜會喚醒一個人的思緒。
廖小靖閉起眼睛,說服自己快快睡吧。
然而卻在這個時候,門外的地毯“噼啪”幾聲響了。
廖小靖當(dāng)即睜開了眼!
死死盯著臥室的門外,她看到有什么東西忽然閃過走廊,她揉揉雙眼,可外面什么也沒有。
她躡手躡腳下床,拾起一把帶尖頭的雨傘,步入走廊上。
走廊靜悄悄的,什么也沒有。
她起初懷疑是不是家里鬧了老鼠,要知道這破公寓,除了大就是舊,專招老鼠和蟑螂,可以豐富一下生物圈,其余一無是處。
可是很快,樓上又傳來了明顯翻找東西的聲音。
廖小靖頓時繃緊了全身,謹(jǐn)慎地沿著狹窄的樓梯上去。
真的有人闖入了家里,可是為什么她沒看清楚那人的模樣呢?
仿佛一團黑影步入陰暗,只能勉強看到輪廓,卻無法看清樣貌,這種感覺就像是那天在永寧街看到的女鬼……
難道!是女鬼尾隨到家里來了嗎?
想到這兒,廖小靖開始有些害怕,猶豫著要不要上樓去。
可是她仔細(xì)想想,如果那不知名的影子想要傷害她,那為什么剛剛不動手呢?
廖小靖鼓起勇氣,循著聲音上樓。
聲音是從頂樓的儲物間傳來的,她想象自己是一名劍客,學(xué)著爸爸的樣子舉起傘。
假如真得有賊進(jìn)來了,就悄悄接近,對著他腦袋狠狠來一下。
她小心翼翼地爬上頂樓。
但她不敢立刻出去,而是先探了探腦袋,觀察四周,但是樓頂太黑了,她看不到任何人。
這時,她的頭頂突然傳來響動,通往屋頂?shù)你~蓋被打開了。
又是一道人影閃過,緋紅的月光一下映亮儲物間眾多的雜物:
老舊的鋼琴,堆在角落的刀劍,還有空空如也的衣架。
廖小靖呆呆望著頭頂?shù)墓?,不禁思考,難不成,我遇到鬼了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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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寓的屋頂能夠望到很遠(yuǎn)很遠(yuǎn)的地方,甚至能直接看到太平區(qū)那高聳的鐘樓。
文品扣上衣服最后一??圩樱唁忼X匕首別在腰間,順帶換上了消音手槍。
為了防止再出現(xiàn)上次那樣的事情,這次他打算全力以赴,不再手軟。
此前,他按照黑冊子的方法,在百里香進(jìn)行了一場實驗性的儀式,沒想到儀式真的奏效了。
也就是說,這些玄暉門徒所謂的秘儀是真實有效的,按照這個邏輯推測,他們崇拜的神明恐怕也……
文品不愿再想下去,這神存不存在沒有意義,他只關(guān)心這黑冊子里記載的力量,既然秘儀是真實的,那么可以如此推測:
原主極有可能與這些邪教徒存在某種聯(lián)系,而他當(dāng)初在照片上看到的血腥符號,應(yīng)該就是某種秘儀殘存的法陣。
似乎一切都明朗了,他不關(guān)心原主是什么人。
他現(xiàn)在只想找個人問清楚,原主過去干了什么,有沒有辦法再重啟法陣,把自己給送回現(xiàn)實世界去。
為此,文品覺得自己有必要采用些“不得已”的手段。
既然這個世界存在著隱秘,那么即便是幻覺、夢境都必須注意。
之前進(jìn)入烏鴉視覺的時候,他隱約察覺到那只烏鴉的身體里似乎還存在著第二個精神意志。
簡單來說,就是還有另一個人的意識也并存于這只烏鴉的軀殼之中。
那個意志充滿癲狂、暴戾、矛盾和痛苦,就像遭受了非人的折磨,靈魂處于被撕裂的邊緣。
因為意志同屬于一個軀殼,那種感覺也有意無意傳達(dá)到了文品的內(nèi)心之中。
某人在利用某種力量操縱烏鴉的軀殼,文品亦能夠清楚感知到對方的目的,很顯然,某人的目標(biāo)正是程小禎。
而且,那個意志也一定察覺到了我的存在,文品心道。
他不知道這個意志屬于未知的神靈,還是某個病態(tài)的人類,無論如何,這都不是什么好事情。
那么,那個人想對程小禎干些什么?
文品本想要聯(lián)系方警官或者林哲,但恐怕現(xiàn)在沒有時間去找他們了。
雖然他一心想著回到現(xiàn)實世界,但出于良心,他無法對一個孩子面臨威脅而坐視不管。
紅月籠罩他得全身。
文品看著自己的雙手,從之前離開百里香開始,他就發(fā)覺自己的身體出現(xiàn)了某種變化。
似乎有什么黑色的粒子環(huán)繞在周身,就像披上了一層朦朧的影子。
但是當(dāng)他將身體暴露在月光下,“影子”又消失了。
他覺得有些不安,自從嘗試了那怪異的儀式,他總覺得自己哪里不太對勁,但又說不上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