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瞬間,李嚴(yán)仿佛感到無比的長遠(yuǎn),心情也抽出這個機會而復(fù)雜。
其實真正讓他如此選擇多半原因還是怪物之前的那句話,血淋淋的撕破他的虛偽,剎那間的惱羞成怒令他做出這個選擇。
眼前的漩渦黑洞蓄力完畢釋放了所有能量,白色的晝光一邊瘋狂的充斥整個樓道,一邊撕裂沿途中所有的實物。
空白抽干李嚴(yán)腦海中所有雜念,他又回到了那個無力的時候。
……
如此大的聲響震撼了整個天地,宿舍樓的地基裂縫一直向周圍逃逸到數(shù)里遠(yuǎn)。
也因此驚動外面的兩人,白晝的爆炸產(chǎn)生的余威氣浪擴散,逼到兩人眼前。
占據(jù)領(lǐng)導(dǎo)位置的那位揮臂揮散氣浪,一旁的黑西裝男士臉色忍不住附上一層陰郁之色,在潛入人員身上安裝的暗扣已在這場神秘學(xué)上意義的爆炸中毀掉,這也就意味著他們少了一個認(rèn)知里面情況的耳目。
現(xiàn)已情況脫離了掌控,尤其是在保證進入者的存活率的情況下,他們已經(jīng)無法承受再有學(xué)生殞命在這里,無論是社會輿論還是他們的個人價值……
他猛然轉(zhuǎn)頭,沖身旁領(lǐng)導(dǎo)提議,“我建議動用‘蜃夢古獸’來應(yīng)對這次的‘王’等災(zāi)異?!?p> “附議。”事實上便在確認(rèn)有鬼王級別存在的跡象后,她便早已獲得了這部分行動決定的權(quán)限。
但下一刻,她撩起耳邊的秀發(fā)露出耳麥,聲調(diào)拔高充斥著難以理解,“怎么會……”
西裝男士投來驚疑不定的目光,這時候如果出現(xiàn)一些差錯,他想到了里面的李嚴(yán)。
“……我這次行動的指揮權(quán)被人撤權(quán)了,某位高層成為了這次行動新的指揮?!彼忉尩?。
“為什么?在這種時候?!焙谖餮b男士一時也無法理解高層的決定。
她一時無法回答這個問題,凝重的氛圍從二人的沉默中彌漫開來。
…………
“想不到吶,還真的想不到?!遍L辮怪物心有余悸低頭俯視身上破爛不堪的蟒袍,上面的四爪蟒龍不復(fù)之前張牙舞爪的張狂,氣息萎靡不振生機搖搖欲墜。
而在殘破的法衣下,灰白的肉體肌膚開始石質(zhì)化,裂開了數(shù)道散發(fā)死氣的缺口。
它調(diào)動氣機,抑制住缺口繼續(xù)擴大。
剛才如果不是它這件恩賜的法衣,或許已經(jīng)在剛才的爆炸中命喪黃泉,肉體即毀,固執(zhí)留在人間的殘魂缺魄又能停留多久。
“差點陰溝翻船。”長辮子怪物眼珠轉(zhuǎn)動,在它的前方竟然有人存活,心中一片僥幸過后激起沸騰的憤恨。
李嚴(yán)暈厥塵土飛揚后的地面早已不省人事,卻吊著一口氣生命無礙。
稍稍一辯解便明白,爆炸呈漩渦狀鋪展開,李嚴(yán)位于爆炸中心,反而存活下來。
捏住李嚴(yán)的脖頸單手提起,現(xiàn)在,它的手只要稍稍用力,便能輕而易舉的扭斷這位昏迷人的頸椎骨。
長辮子怪物正想著該用什么酷刑讓對方體驗活著才是真正痛苦的時候,他的頭無力的歪向一邊,讓怪物有種一拳打在棉花上的感覺。
殺機不斷此起彼伏,幾個呼吸間李嚴(yán)的生命安危在兩者轉(zhuǎn)換不停,最終怪物冷哼一聲道:“還是將你交給郡主安排吧,如果不是你的身份還有些用處,咱家肯定要讓你嘗嘗滿清十大酷刑?!?p> 說罷,它眼睛的兇光探向某個方向。
……
言栩瑤目瞪口呆的看著宿舍門被急促的敲響,宛若狂風(fēng)暴雨般的敲打聲,敲打到她的身上。
急促至極,一聲接著一聲,接連不斷,拍打門面,幾秒過后,外面的那人好像終于忍耐不住撞擊,如同有一個瘋子不停的用頭撞擊。
唯一還算正常同類的陰城陷入昏迷,誰也不知道門外面究竟是什么東西,是賀青青他們回來,又可能是紙人們找上了門。
隨著一聲又一聲的撞擊,腐朽的宿舍門被撞開,巨響后塵土飛揚。
沙沙——
它趁著塵土尚未消散爬進來,貪戀把沒有鼻子的黑洞鼻孔按到地上,吸食上面的血氣。
它艱難的用前肢,拖著殘廢的下半身,樓道拖了一路的污血流膿。
言栩瑤想起來了,剛才那里陰城經(jīng)過的時候他的血跡不慎滴到地面,絲絲疑惑從驚懼的心情中轉(zhuǎn)移出來。
它不會是一路嗅著陰城滴落的鮮血跟上來的吧……言栩瑤腦海閃過一個可怕的猜想。
它興奮的嗚咽幾聲,竟然直接無視言栩瑤瞅準(zhǔn)倚靠墻壁昏睡休酣的陰城,靈智不顯的紙人好像忘了是誰在之前踩斷它的脊梁,導(dǎo)致它下半身癱瘓。
強烈的進食欲望不斷的催促它,壓倒了恐懼與茫然,某個聲音似乎也在告訴它答案——“吃”了他,你才能變成“人”。
不知道為何,它沒有多少疑惑反而堅信這道聲音,對方身上的血氣不正是印證這個事實么。
那就、吃了他吧!吃的連渣不剩。
一邊的言栩瑤發(fā)覺忽然來襲的紙人殘骸并未對她感興趣,思緒終于在混亂的恐懼中轉(zhuǎn)動,本能下她看向畸形怪種后面敞開的宿舍門……既然眼前它只對陰同學(xué)感興趣,趁著它攻擊陰同學(xué)的時候一舉逃生。
但如果這樣做了青青會看得起你么,今后你會看得起自己么……這種時候能不能逃出去都是兩回事,還想這么多做甚呢。
腦海里兩個聲音爭吵,一個是良知,一個是逃生本能。
畸形怪物使著前肢,如同一只冷酷爬行的蜥蜴,空腹已久的饑餓感驅(qū)使著它,因為這份饑餓感,停滯已久的靈識似乎也活過來。
……言栩瑤嘴唇顫抖,如行走鋼絲一步步退縮到宿舍門的位置。
畸形怪物附著身子繞到陰城跟前,嗅著他身上濃郁的純陽血氣,明明期望的食物到了嘴巴,卻不再急一時下嘴。
它狀似親昵暗藏殺機的湊近陰城,似乎是在考慮從那個位置下嘴。
終于,醞釀將近半分鐘的時間段后,它終于忍不住了,張開噴吐陰氣的血口撲向陰城脆弱的位置。
【醒來?。?!】
一只指骨分明虬筋畢露的大手突然抬起抓住它的下顎骨,不緊不慢的睜開飽含深意的雙眼,靜靜的與它對峙。
血眸清明透徹,與之前血絲如樹根般延伸地底深處的暴虐不同,祂的眼神更像是滴落深潭中的血珠,有種稀釋前的朦朧感。
祂嘴角翹起,翹起了漫不經(jīng)心的玩味。
紙人殘骸察覺到什么,不再抗拒掙扎,而是瑟瑟發(fā)抖的垂下頭顱,被血眸注視的那一刻起,最為原始的恐懼情緒便重新回歸到它的身上。
血眸轉(zhuǎn)動,看向移步靠近宿舍門的言栩瑤。
被祂注視的瞬間,言栩瑤大腦神經(jīng)瘋狂示警。
——死亡!
但血珠還是在深潭中稀釋在潭底,祂收回視線,重新閉上眼睛。
【呵~】
陰城重新睜開眼睛,看到伏地自己邊上的紙人殘骸眼底閃過一絲絲錯愕,緊接著是深深的困惑。
伴隨心中陣陣難以退去的困惑,雙手抵住它的上下顎骨,扳開它的嘴巴撕成兩半。
力量……又回來了?
陰城攥了攥拳心,身體部位的各處傷口也緩慢愈合結(jié)疤,昏迷前的虛弱一掃而空。
發(fā)生了什么?
陰城并沒有被這突如其來的意外之喜而心生釋然。
……一身血氣早已化作腐毒,體虛之人若長時間接近恐有損耗精氣后果,牙口指尖早已附有積蓄的血尸腐毒,倘若中之,輕則大病三天,重則疾病糾纏一生……
全身各處受到紙人留下的傷口,不死已是萬幸,他也想過硬生生的抗過去,可事實還是想的太簡單了。
“你、你醒了。”言栩瑤結(jié)結(jié)巴巴道。
陰城瞥了一眼,不再理睬她。
【一點小小的福利,趁你昏迷期間給你驅(qū)除了所有陰毒,否則,可不是昏迷那么簡單?!?p> “我并沒有拒絕的權(quán)力對么?”
【拒絕?如今這個局勢你難道還看不清么?】
“有什么副作用?”陰城只關(guān)心這一個問題。
【呵呵呵,它會讓你我更加契合?!?p> “還真是……”陰城下一句話哽咽住喉中,自以為是的算計了所有人,從設(shè)法騙幾個不良青年為自己探路,還是料到會有官方組織的出現(xiàn),他從未讓事情的發(fā)展絲毫沒有脫離自己的掌心。
該說是意料之中呢,還是意料之中呢?
陰城沒有多言,但腦海中那個聲音卻是囂張戲謔起來,沒有絲毫的客氣,祂好像不怕撕碎兩者之間的那層顏面。
【不錯不錯,如果一般人的話,恐怕早已惱羞成怒了吧。】
“……”
【不過這樣一來,我也就沒有成就感啊?!?p> 陰城已經(jīng)不想在這件事上浪費時間了,面色陰冷的冷哼一聲。
“我們該走了?!标幊菧?zhǔn)備率先解決眼前迫在眉睫的事,紙人既然已經(jīng)被他們解決,幻障消失,按理出口也應(yīng)該出現(xiàn)了。
“我們?nèi)ツ???p> “當(dāng)然是應(yīng)該逃出去了?!标幊亲テ鸨嘲娴郊缟?,翻了翻里面發(fā)現(xiàn)準(zhǔn)備好的公雞竟然沒了動靜,看樣子是悶的太嚴(yán)實悶死。
以他現(xiàn)在這個狀態(tài),已經(jīng)不足以應(yīng)付剩下的麻煩,反正目的達到了,也有了素材——紙人,也就沒有留下來的必要了。
陰城無語的嘆了口一聲,幸好那把殺豬刀還在。
“我們不等等青青他們嗎?”言栩瑤聽到能逃出去雖然懷疑卻依然大喜過望。
“現(xiàn)在好不容易有逃出的機會還顧的了那么多,就算留下了,你這樣的累贅又能做什么。”陰城完全沒有給言栩瑤留情面的說道。
言栩瑤有點兒忍不住了,進入這里的恐懼始終纏繞自己心頭,現(xiàn)在又有陰城不留情面說自己的累贅,委屈的眼淚汪汪的充溢眼眶,她趕在眼淚留下的時候趕緊抹了一把。
陰城冷眼相待,也沒多管言栩瑤,扯住半截紙人的殘骸,“走吧?!?p> 言栩瑤抹著止不住的眼淚,哭哭啼啼的跟上。
陰城按照記憶原路返回,照著手電筒,先是照到通往一樓的樓梯口,然后是照到一個青面獠牙的留有長辮子的怪物。
“光臨寒舍,怎么招呼都不打便一聲不吭的走了,這可不是為客之道。”它拱著手道,邪異的笑容和泛著青光的白眼仁在燈光下格外瘆人,腳邊躺著昏迷的李嚴(yán)。
陰城吁了口氣,沒有多說什么,煞氣逼人的抽出腰間殺豬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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