陰城被人蒙上眼罩,粗魯?shù)耐妻蛞粋€地方走去。
身體足以致死的傷口等他蘇醒只剩下幾個圓孔傷疤,在他昏迷期間,其實他能感覺到,有人往她嘴里喂進(jìn)什么東西,宛如一股熱流通過食道輸送到全身各處。
“我還以為傷口是你幫忙愈合的?!?p> 【嘿,我雖然有時的確有那么好心,但不付出些代價我可做不到?!?p> “嘀嘀咕咕說什么呢。”有人粗喝了一聲,在陰城后腦勺推了一把,他差點摔到地上。
還是很虛弱啊……陰城意識到,留心到走過的步數(shù)。
“往這邊走?!敝宦牶竺娴哪莻€捏住自己的脖頸,調(diào)換方向。
嗯……能輕而易舉的捏住我的后頸,還有聲音的大小遠(yuǎn)近,對方至少比我高一個頭,聲線難聽很容易聽出是女性的聲音,這樣的女漢子可不多見。
陰城分析著,心中丈量對比了一下與自己的差距,覺得還是有很多意外,何況對方竟然把自己救活,應(yīng)該沒有什么生命危險,見機(jī)行事吧。
陰城下定好結(jié)論,他突然聽到一聲開門聲,緊接著后面那人又把應(yīng)該是他推進(jìn)門內(nèi),按到椅子上,束縛住自己的雙手雙腳。
“人我已經(jīng)帶到了。”
“嗯,你先下去吧?!?p> 第二個聲音出現(xiàn)了,同樣也是位女性,能聽出話里明顯習(xí)慣性透出的冷漠,對誰都是一種下達(dá)命令的語氣,應(yīng)該身居高位,是這里管事的?
奇怪的是,陰城無端端的有種熟悉,隱隱在哪兒見過與對方交談過。
帶自己過來的那人應(yīng)了一聲,又響起了閉門聲,聽聲音是退了出去,看情況她的任務(wù)只是將自己帶過來。
他還想明白,踩高跟鞋的聲音隨后而來,對方似乎是拉開面前的椅子,坐的他的對面。
冰涼的指尖接觸到他的眉心,有人將他蒙眼的眼罩扯下來。
陰城眼球還沒有習(xí)慣光線太強,不由瞇了瞇眼睛,努力認(rèn)清眼前的人是誰?
這是間類似于審訊室般白色居多的空間,陰城面前有一張桌子,桌子對面坐著一道女人的身影。
當(dāng)他看清對面的身影時,難得平靜的情緒竟騰升起錯愕,令人不得不感慨造化弄人。
“你的眼鏡?!睂Ψ竭f過來自己的黑框眼鏡,剛才他一直蒙住眼睛,眼鏡也被人拿走。
對面的女人后靠椅子極為不端正的翹起了二郎腿,腿上的黑絲在光線下折射出幽暗的光澤,她身披一件能完全裹住身體的大氅,磨挲大拇指上的扳指,她又點起了一支煙,放在那烈焰紅唇上吸了一口。
冷漠的美眸直視面前這位基本上沒多大變化的他,和以前一樣不引人注目,唯一的區(qū)別就是多了一副黑框眼鏡。
“好久不見?!鄙蜓╂炭粗哪永淠M數(shù)褪去,顯的有些恍惚。
明明是相隔多年的見面,卻沒有半點陌生感,恍若昨日還見過他。
“我們有多少年不見了。”沈雪嫣抽了一口煙,眼底的恍惚已經(jīng)消失不見,似乎從未出現(xiàn)過。
“將近八個年頭了吧?!标幊谴魃涎劬?,碎了一個眼鏡片也給修補好了,他掃視了周圍審訊室,“這與我們第一次見面簡直一模一樣?!?p> “這些年過的還好么?”沈雪嫣淡淡的與他聊著家常。
“托姐姐的福,一切都還好?!标幊钦f話開始陰惻惻起來,“您不是一直都不放心,一直都在監(jiān)督我嗎?怕我做出些什么傷天害理的事?”
沈雪嫣停頓了一下,冷若冰霜威風(fēng)凜凜的放下二郎腿站起來,抬手一巴掌抽在他臉上,毫不留情。
陰城瞬間半邊臉麻痹了,視野也模糊起來,他舔了舔嘴角的血口,心里卻想的另一件事,她真的變了,不再是以前那個狐假虎威的女生了,如同是執(zhí)掌權(quán)與力的大人物,隨意處置他人生死。
不,她現(xiàn)在就是個大人物。
“懂了嗎?”她抱臂坐回椅子上。
“懂了?!标幊羌t腫半邊臉苦笑,“人為刀俎,我為魚肉?!?p> “不過我真沒想到是你,沒想到你會變成這個樣子?!标幊亲碜涌粗蜓╂痰哪臃Q奇道。
“好了,閑話少說,聊家常已經(jīng)結(jié)束了,你昏睡了好幾天。加入調(diào)查局吧,你會受我管轄之下?!鄙蜓╂踢瓦捅迫说牡馈?p> “我沒有選擇的權(quán)力,對么?”陰城瞇了瞇眼。
“當(dāng)然?!?p> “為什么是現(xiàn)在。”
“時機(jī)到了,我也就抓住了。”
陰城努力的思考了一下所謂的“時機(jī)到了”是什么意思,不過他也沒有多問,因為問了她也不會說出答案。
“放心,我這次是誠心的,為此我還給你帶了禮物,我把他帶來了。”
“誰?”
“到時候你就知道了?!鄙蜓╂趟坪跤悬c懶的搭理陰城,說話說一半,但他就是沒有辦法。
“欸,你在學(xué)校里有沒有朋友?”沈雪嫣話題又扯到這上面。
“沒有。”
“為什么?”
“因為都沒有價值吧,太浪費時間了?!标幊菍嵲拰嵳f,“而等到你擁有真正能力的時候,所謂的朋友會不請自來?!?p> “真不知道你交個女朋友會怎么樣?”沈雪嫣“嘖”了一聲。
“沒有考慮過,大概率只是當(dāng)一件泄欲工具吧?!标幊菧?zhǔn)備五指交叉,結(jié)果發(fā)現(xiàn)自己的手腳早就被扣住了,只能無奈的攤攤手,“從小到大喜歡過的人差不多都是長的好看,然后沒過多久就遇上了一個更好看?!?p> 他話音一轉(zhuǎn),“但人不正是這樣么,只對雌性胸口多出來的肉感興趣,所以愛情吶……”
啪!
又是一巴掌抽在已經(jīng)瘀血的半邊臉上,打斷了陰城的侃侃而談,打歪了陰城的眼睛。
陰城沒什么惱意,他扶正眼鏡后徒自還笑了笑道:“怎么,姐姐還相信愛情嗎?”
“不是,我只是覺得你太惡心了,跟發(fā)酵腐爛尸體上蛆蟲差不多,令人作嘔?!鄙蜓╂倘缤强蠢愕难凵窨粗?。
“呵呵,雖然我也想在姐姐你面前裝出一副無辜天真到可憐的模樣,但我也清楚我在姐姐心目中是一個內(nèi)心陰暗的無邊際蛆蟲,所為無論怎么偽裝都是沒用,說不準(zhǔn)我裝出一副大義凜然的模樣你還會覺得我虛偽得惡心呢?!标幊菦]什么笑意的咧嘴笑笑,像是為了討好眼前的佳人。
沈雪嫣嗤笑一聲,好像是沒了繼續(xù)談下去的心情起身,摘下大拇指上的扳指扔到了陰城前面的桌子,“好好保管,方便以后聯(lián)系你。”
陰城沒有去看桌上的扳指,而是目送她快要到達(dá)門口的背影,目光深沉,他忽然一聲“姐姐”叫住了她。
“留下我真的考慮好了么?想必你也很猶豫吧?!?p> 沈雪嫣停下腳步,轉(zhuǎn)過身看到陰城坐在審訊桌前,精神再次恍惚,她仿佛回到那個時候,推開門同情的看著那個男孩孤零零的坐著。
愣了幾秒,她說道:“有資格處置你的人不是我,等著吧,你會知道誰最有那個資格。”
“……是嗎,真是期待。”
…………
易城高中旁的一家路邊攤,一個彎腰駝背,皮膚黝黑一看就是久經(jīng)風(fēng)霜歲月的男人賣著各種小吃,重口調(diào)料味熏的他全身都是。
攤口前放置了許多的桌子塑料凳,一罐罐一次性筷子放在里面排列整齊。
男人眼角隨意一瞥,看到一位虎背熊腰的漢子穿著大背心踩著人字拖大大咧咧的往桌子上一坐,更有一位嚴(yán)謹(jǐn)中山裝的老爺子大馬金刀的坐在那兒,拿過一次性塑料杯接過水壺提起穩(wěn)穩(wěn)當(dāng)當(dāng)?shù)牡惯M(jìn)去。
他默不作聲的到圍裙上擦擦手,撈起幾串煮好的關(guān)東煮帶著湯汁放到空碗里,晃晃悠悠的走上前放到桌上兩人面前,打破沉默。
“結(jié)果怎么樣?”
“別說了,差點折在里面?!睗h子罵了句“真特么喪氣”,拿了一根竹簽關(guān)東煮支支吾吾的說道:“都知道那里面不簡單,但特么誰也沒想到里面竟然窩著一尊鬼王。”
“不過要說那些條子真狠心,帶著幾個小屁孩混跡在里面,前面折了五個,這要是再折上幾個不怕把事情鬧大么?”他正是跟著李嚴(yán)幾人進(jìn)入的廢棄宿舍樓的保安大叔,只是換了一身行頭。
“你說……里面有一尊鬼王……”攤主沒理會他的埋怨,而是陷入深思。
“欸,味道不錯欸?!北0泊笫逶局皇情e得無聊,吃了幾串猛然發(fā)現(xiàn)味道好極了,這次大喜過望。
“欸老爺子你不來點兒?!北0泊笫鍥_一邊正襟危坐的老爺子。
“口腹之欲而已,辟谷丹即可?!崩蠣斪颖犻_雙眼,淡淡說道:“我建議你也少吃點,混跡在世俗中,可不要真成了世俗之人,勿要忘了修道的本分,才能體悟大道。”
“媽的又來了又來了。”保安大叔直呼受不了,“我活了這么久,直求能隨心所欲一把,體悟大道我是不想了,反正大道看不上我,我也看不上大道?!?p> “好了,你們別爭了?!崩蠣斪舆€想說什么,攤主聽不耐煩了,終止兩人繼續(xù)談下去。
“你找到【祂】的蹤跡了?”攤主問向他。
“或許是他藏的太隱蔽了,還沒呢。”保安大叔說著嘆道:“我們就這么生生世世的追殺下去,一代又一代的循環(huán),什么時候是個頭啊,人生來的意義只是如此嗎?”
他一句話說完,三人共同氛圍沉默凝固,仿若沉浸在共同的情緒中。
過來一會兒。
“……你這玩意再來點?!?p> “給錢再說。”
“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