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我欠了這個世界
醉藍酒吧。
閃爍不斷的燈光,迷離銷魂的音樂,忘我舞動的人群。
一個長相妖艷的女子坐在吧臺處,黑色長發(fā)乖巧的落在肩膀上,右手拿著酒杯散漫的晃動著。白色襯衫的領(lǐng)口微微敞開,鎖骨若隱若現(xiàn),勾人犯罪。眼眸不知在看著什么。
不一會兒,女人眸色一轉(zhuǎn),放下酒杯,起身。走到一個包間門口,推門進入。
包間內(nèi)的萎靡并沒有因為她的到來而有任何的變化。環(huán)視了一周,終于發(fā)現(xiàn)了她的目標(biāo)。
“喲~誰叫來的小美女啊——”一個頂著啤酒肚的人笑呵呵的沖著女人的方向說道。
一下子,包間內(nèi)的目光都聚到了她身上。
“不,不好意思,我好像走錯了,我馬上就走?!迸伺ゎ^就往門口走去,不料卻反被人扼住了手腕。
回頭一看,還正是那個油膩男。
“來都來了,小美女就別走了唄——”男人強行將她拉回去。
“你,你再這樣我就報警了!”女人一邊掙扎一邊叫著。
油膩男卻絲毫不在意,“隨便叫,警察就是來了老子也不怕,你就乖乖的把我伺候好咯,——”
女人張嘴就往油膩男的手臂咬去,男人吃痛松開了手。
慌忙間,女人瞥到角落沙發(fā)上坐著的西裝革履的男人,身上的氣質(zhì)跟周圍的人格格不入。女人二話不說就朝他奔了過去。倒在他的懷里。
“先生,請你救救我,你要什么我都可以給?!迸司o緊抓住他的衣服,眼里滿是淚珠。
方塵看著女人,眼里意味不明,“行了,給我個面子,別跟一介女子計較。”
方塵說完,又看向女人,“能走嗎?”女人嬌滴滴的搖搖頭。于是,方塵抱著女人離開了包間。油膩男沒有阻攔,更不敢阻攔。
帶著女人來到了另一個房間,方塵立即換了一副面孔,粗魯?shù)膶⑴巳拥缴嘲l(fā)上。
“你自己說的,我要什么都可以?!狈綁m說著,脫掉了外套,眼神猥瑣至極。
很難想象,衣冠楚楚的面具下,會是這樣的嘴臉。
正當(dāng)方塵要撲上去時,女人卻一腳將他踢開了。高跟鞋踢到腿上真不是一般的疼。方塵帶著詫異,再看向那女人時,她哪還有之前那副楚楚可憐的模樣,眼神里裝著的,分明是淡漠。
“任杳希,認識吧?!迸寺N著二郎腿,皮膚白皙,此刻,滿眼冷意,坐在那里,就讓人心生畏懼。
方塵站起身,有些發(fā)懵,剛剛那一腳,屬實踢得不輕,“她是你的誰?”
女人撩了撩頭發(fā),笑容魅惑,“是我在問你?!?p> 方塵笑了笑,笑的有些不懷好意,“沒關(guān)系,不論你是誰,之前我能睡了她,現(xiàn)在照樣也能睡了你。”
“哦。承認了就好?!迸嗣约菏稚系慕渲福坝惺裁催z愿就說吧。雖然我不一定會幫你帶到?!?p> 方塵舔著嘴唇,眼睛里流露出欲望,“別玩兒這些情趣了,我們直接進入正題可好?”說完,又一把扯開了領(lǐng)帶。
女人看著他的動作,不為所動,“希望你下輩子別碰到我。”
話落,指間突然飛出兩根銀針,直沖向方塵。
方塵還未來得及反應(yīng),人已經(jīng)倒地了。
女人站起身,居高臨下的看著還瞪著眼睛的方塵,輕飄飄的說了一句:“真難看……”
花了點力氣把方塵拉到床上,又將他脖子上的銀針取了下來。然后抹上撫傷給的特制藥水。
之后又花了差不多五分鐘,清理完一切,女人脫了高跟鞋隨意拋到一邊,扯亂了身上的襯衫,又揉了幾下頭發(fā)。醞釀了一下情緒,然后光著腳跑了出去。
走道拐彎處,一個不小心,撞到了人,連忙說了聲“抱歉”。沒等那人回話,迅速的離開了。
女人就這樣一路小跑,跑到了一個漆黑的小巷子里面。之后,沒了影。
不過一會兒,另一條小巷里,走出了另一個女人。
正是覃漾。
方塵,煙城方家的小兒子,父母把他當(dāng)寶一樣供著。生性紈绔,散漫成風(fēng)。平日里仗著自己的勢力,慣欺負普通人家的姑娘。任杳希,就是其中一個女孩子。方塵用著一張正人君子的嘴臉和形象,不知道禍害了多少好女孩。
而任杳希,是覃漾來到煙城后認識的第一個人。
那日,正下著瓢潑大雨,覃漾站在圖書館門口,想著下一步的去路。
“你需要傘嗎?”
耳旁出現(xiàn)的清甜的聲音,將她從思緒里拉了出來。面前的女孩穿著一件白色及膝裙,手里正拿著一把淡藍色的傘。是圖書館的管理員。
見覃漾不回答,女孩有些許的不知所措。小臉蛋紅了一圈。手里的傘,遞出去也不是,收回來也不是的。
覃漾微微搖頭,“謝謝你。不過我可以等雨停了再走?!?p> 女孩愣了一小會兒,然后又說:“你應(yīng)該是外地人吧,煙城的雨,一下就是好幾天呢?!?p> 覃漾看著那女孩,是很清純的長相,及耳的短發(fā),有一絲絲的甜美感。
女孩又將傘往前遞了遞。
覃漾于是伸手接過。道了謝,然后離開。走在雨中,她能感覺到,身后那道視線,跟了自己許久。
第二天再去還傘時,圖書館里很冷清,沒有一個人影,也許是下雨的緣故。
女孩趴在桌子上,頭埋進了胳膊里面,只看得到一頭秀發(fā)。
覃漾站在門口,女孩細細的哭聲,剛好可以傳進耳朵。
想了許久,她還是抬腳走了進去。
本打算將傘放下就離開,沒成想女孩卻聽見了聲響,抬起頭,滿臉的淚痕,眼里還是不知所措。伸手胡亂在臉上抹了兩下。
“我來還你的傘。謝謝你?!瘪崎_目光,看向一旁的書架。
“麻煩你又跑一趟。其實不還也無所謂的?!迸⒂脦е┥硢〉穆曇粽f道,“發(fā)生了點不愉快的事情,別見怪?!?p> 覃漾莞爾一笑,表示沒關(guān)系。
“我叫任杳希,你可以叫我小希?!比舞孟6松弦槐瓱峥Х?,放到覃漾面前。
“覃漾。”拿起咖啡喝了一小口后,覃漾也禮貌性的回答。
那一日兩個女孩坐在空無一人的圖書館里,談話不多。也許是因為兩個人骨子里都喜歡安靜吧。
再一次見到任杳希,是在兩天后。
覃漾正無聊的在海灘邊散步,遠遠的,卻看見了站在海邊上的身影。似乎正在一步一步踏進海里。
“任杳希?!?p> 覃漾走過去,輕輕的叫她的名字。
任杳希聽到聲音立刻回頭,望著覃漾那張顛倒眾生的臉。
“覃漾……”任杳希的聲音有些顫抖,風(fēng)吹起她的發(fā)尾。
任杳希站在風(fēng)里,聲音幾乎要被海浪淹沒,“覃漾,你知道嗎?我不是個干凈的女孩子。我好像不配和別人站在同一片天空下?!?p> 覃漾走到任杳希身旁,沒有說話。
“我不應(yīng)該貪婪活著的?!比舞孟R贿呎f著,一邊蹲下身,用手感受著拍打在沙灘上的海水,“這個世界本沒有欠我什么,是我欠了這個世界一個澄澈的靈魂吧。”
覃漾望向遠處的大海,很藍,很藍,“一切都會好的。”她不是很會安慰人,想了好久之后說出來的話,也還是帶著絲絲冷意。
任杳希的臉色有些白,淡藍色衛(wèi)衣下的身軀格外的單薄,裸露在外面的手背上,有一條長約四厘米的傷疤,看上去并不猙獰,只是在白嫩的手上,顯得突出。覃漾這才想起,任杳希的左手總是戴著一只黑色手套的。
任杳希把頭埋得很低,像一只受過傷的小貓,“我想過死。但是……我還在等一個人?!?p> “我等了他十九年……”任杳希又抬起頭,大海的顏色映在她的眼中。
覃漾感到稍稍驚訝,最后卻也不作言語,她無法去評價任杳希的任何選擇,因為她并沒有經(jīng)歷過,等待一個人十九年的那種難過和希冀。
“可是我現(xiàn)在,不打算等了?!比舞孟@^續(xù)說著,話語里是難隱藏的無奈,“我不應(yīng)該去幻想,跟一個很久沒有聯(lián)系的人會怎樣重逢。更何況,他身邊的人,應(yīng)該是最美好的才對?!?p> “會不會,他也在等你?!瘪f道,雖然她也不知道。
任杳希看向她,“也許……也許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