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前,是一道門,幾條柱子上蜿蜒著古老的紋路,門腳翹起如飛翔的鳳凰,古樸的木牌上的金字龍飛鳳舞,入木三分,在霓虹燈的照耀下顯得格外高大氣派,讓人忍不住想頂禮膜拜。
門的里面,是一條街,街道旁立著仿古的建筑,紅磚青瓦,閃爍著耀眼的光芒,仿佛照亮了半邊天。
我們來這兒的目的是來看川劇,車程一個多小時,我本來就不想出門,加上長途跋涉,整個人心煩意亂。川?。坎痪褪菐讉€人在臺上咿咿呀呀地唱上幾段嗎?再幾個人東轉轉西轉轉,有什么好看的?就算要看,電視上不是有嗎?跑這么遠花冤枉錢干嘛?
進場,滿天花板上掛著倒掛的油紙傘。還沒有開戲,臺上立著一個大旗子,昏暗的燈光照著。臺幾十張竹桌椅,桌子上都放著一碗蓋碗茶,觀眾倒是很多,有老人,拐杖坐著,瞇著眼睛看著臺上昏暗地光影出神,倒也是有年輕人,亮起的手機屏一個比一個明亮。
我拿著票找到座位,座位旁坐著一位穿著唐裝的老人,眼睛都快被皺紋擠沒了,彎著背,盯著臺上。我走過來,喊了聲“麻煩讓一讓?!彼尤粵]聽見,直到第二聲,他才反應過來,挪了挪身子,讓出了過道“人老了,耳朵不好使咯!”說完,便笑了笑,露出了被煙熏黃的牙齒。
“嗯?!蔽译S意敷衍了一聲,便坐在座位上,無聊地刷著手機。
過了一會,身邊的老人吃力地坐直身子,眼睛用力地睜開,散出渾濁的光線射向臺上。我聽到竹椅咔咔咔的聲音,沿著老人的目光看向臺上,果不其然,旗子挪下臺了,一隊戲班子緩緩上臺。我只是撇了一眼,就又無聊地刷起了手機。
突然,尖銳的聲音響起,伴隨著音樂,一個背上插著八面旗的人率先唱了起來,邊唱,邊繞著彎子。
我一看,果然是這樣,無聊,不就是陰陽怪氣地把話唱出來嗎?
突然,老人緩緩把頭伸過來,問道:“小兄弟,你能幫我看看臺上那幾個字嗎?”我一驚抬頭,嗯?有字?哦,還真有,在臺子左邊,不過我沒有注意,上面寫著的好像是一個故事的名字,應該就是這個故事了。
“額……叫穆桂英掛帥”
“呀!是這個呀!我就說曲子這么熟悉?!崩先艘宦牐吲d的像一個孩子。
“老爺爺,你怎么知道那旁邊有字?。俊蔽茵堄信d趣地問道。
“嗨,我都來那么多次了,早就摸清楚了,只是現(xiàn)在老了,反應慢咯!”老人眼睛一刻都沒有離開戲臺,邊看邊說著。
“那這講得啥???”
“嘖,小兄弟這你就外行了,看戲,要自己看,那別人說的都是別人看到的?!?p> “哦?!蔽宜贫嵌攸c了點頭。
看著戲,老人時不時用顫抖的手端起蓋碗茶,用蓋子刮了刮,細細品味著,我也覺得渴了,也像模像樣地端起蓋碗茶,一喝,嘖,好苦啊,我不習慣地把它放下,想去拿瓶可樂來。
“小兄弟,茶不是你這樣喝的,”老人笑瞇瞇地看著我,道,“你如果把它當成解渴的水,那肯定不好喝,你要把它當茶喝?!卑巡璁敳韬??聽起來怪怪的,不過還蠻有道理的,我就再次拿起茶,細細一唄,嗯,味道果然不同,苦只是前味,取而代之的是茶特有的幽香,徘徊在唇間,鼻尖,悠長婉轉,前面的苦也隨之彌漫著,不過不是普通的苦,是耐人尋味的苦。
正喝著,臺上畫面一轉,是二胡名曲“二泉映月”,眾人一聽連忙拿起手機,錄起了像,我正要像他們一樣時,老人道:“年輕人啊,隔著屏幕看不好,就這樣仔細看唄?!边呎f,邊唄了口茶,臉上凈是滿足。我一想,也是,于是放下了手機。
二胡聲悠揚,優(yōu)美之下帶著淡淡的憂傷,我從沒有這么投入過,內心也一點一點地沉浸在這憂傷但優(yōu)美的曲子中,曲終,余音繞梁,我久久不能平靜。屏蔽了周圍的人瘋狂地發(fā)著朋友圈的喧囂。
果然,茶,要細品,曲,戲也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