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竟然真的下雨了”流年暗暗心驚,面前的山玉老道也似乎越發(fā)神秘了。
“也不知……對自己有什么圖謀。”難得清醒一次,流年閃過這么個念頭,口嚼手扯間,肉夾饃那股誘人的口感,讓他再度沉淪。
雨來的快,去的也快,不過刻把鐘,就雨過放晴了,還是大太陽。
“時辰差不多了,該繼續(xù)上路了”
耳邊傳來這么個聲音,卻見老道吞云吐霧間,呼出一口濁氣,睜目看了過來。
“我吃好了,前輩?!绷髂旯ЧЬ淳磻艘宦暋?p> 老道點了點頭,輕嗯了聲,站起身來,收起陣法后,大袖一揮,所過之處,東西通通收進了儲物袋。
而后一人拍了一張輕身符,說了句“跟上”,轉身便走,一步便已五六米開外。
流年連忙適應下身子,匆匆跟上。
太陽有點大,但疾走騰躍間,風隨身,倒也涼快,不熱不惱。
也不知道走了多遠,就記得過了三條河,日頭現(xiàn)已向西斜,符也是第三張在用了。
流年有點路癡癥與心盲癥,讓他往回走肯定是迷路的,記不清,這一路走太多了。
從最初的洶涌澎湃,到現(xiàn)在的波瀾不驚,習以為常了,也只有偶爾竄出來的野獸,才能給流年內(nèi)心帶來些許波瀾。
“嗷~”的一聲竄出一頭野豬。
“鏘~”的一聲青鋒劍出竅。
“赫赫赫~”野豬敗亡。
“前輩六六六”流年奉上贊嘆。
山玉老道笑瞇瞇的捋捋胡子,似乎極其受用。
唯有地上彌留之際的野豬,那不忿的眸光,似乎在罵“你們清高、……”
突然,老道神色一緊,不小心扯了把胡子,把自己疼得咧牙,神色略微嚴肅道,“有人來了,可能顧不上你,等會自己注意安全不要靠太近?!?p> 流年忙忙點頭稱是,心跳也跟著快了起來。
不過幾個呼吸間,天際便出現(xiàn)兩個騰挪的黑影,似乎在樹上追逐。
山玉老道左手捏了幾張不同的符箓,右手捏著青鋒劍,全神貫注的看著遠方。
又是幾個呼吸的時間,流年都看清楚了,一個狂野的蒙面男人在追逐一個艷麗的清涼女子。
清涼女子遠遠的便大聲求救,聲音如泣如訴,“前方的道友,劫修在后,救妾身一命,事后定有厚報”
說完,那清涼女子似是施展了什么秘法,猛然提速,朝著山玉老道這邊便沖了過來。
“仙路昭昭,老頭,莫要自誤,”
后方那狂野的中年劫修冷冷的威脅一句,也指尖掐訣,速度暴漲一大截,隱隱逼近那清涼女子。
似乎情況極其危急,清涼女子殞命在即。
“道友救命啊~”那清涼女子略帶哭腔,直直的奔山玉老道而來。
“滾開~”
只見山玉老道大喝一聲,眸光如電,反手往身上拍了一張金光符,右手一松,手中法劍浮空,掐訣后,遙遙一指。
青中泛白的三尺青鋒劍“嗡~”的一聲,猛然竄射而出,竟是直指那清涼女子。
驚得那女子忙忙催動一塊巴掌大小的羅帕,招搖間,便化作一塊丈許的桌布,擋向疾刺而來的三尺青鋒。
清涼女子嘴上也不停歇,悲憤控訴,“道友這是何故啊,沒想到道友竟也是這般落井下石的歹人,我……”
“刺啦”一聲,三尺青鋒破去那丈許大小的桌布,打了個拐彎又將刺去,清涼女子見狀臉色一白,忙忙哀聲求饒,
“前輩饒命啊,晚輩這就離開,這就離開,求前輩手下留情啊~”
一邊求饒,一邊退去……
而那后方,原本埋頭緊逼的狂野劫修見狀,更是早先一步就跑路了……
“滾開~快滾!”
山玉老道暴喝兩聲,控劍欲劈,活生生就像一個暴躁的老前輩。
清涼女子喜極而泣,似是慌不擇路,竟朝著那劫修跑路的方向逃去。
待到那二人遠去,山玉老道才如釋重負般長舒了口氣,招回青鋒劍浮于身側。
隨后右手翻手間,取出一個長頸白玉瓷瓶,熟練的倒出兩粒花生粒大小的幽青丹藥,一口服下。輕哼一聲似是較為享受。
這才回過頭來,對著流年發(fā)問,“可有何感想?”
剛剛放松下來的流年沉思片刻,道,“他們大概率是一伙的吧”
“哦~可有何根據(jù)”山玉老道詫異,忍不住追問,似是在考校流年。
“余力”流年淡淡吐出兩個字,然后又接著說:“不管追的還是逃的,都留有太多余力了?!?p> “他們心態(tài)好像也不對,但我也說不上哪不對”
“此外,他們太想近身了,過于巧合”
“最后,他們露出馬腳了,兩個人居然往一個方向逃,說不認識我是不信的?!?p> “稍微總結一下,他們兩個,怕不是打家劫舍唱雙簧的劫修吧,大概率這樣吧。”
流年說完,看向山玉老道,似乎等待老師點評的學生。
卻見山玉老道大笑一聲,贊了一聲“妙哉”,然后點評道,“大方向沒錯”
“老道我只不過詐她一下,她竟有余力空出法器阻攔,而對后方完全不設防”
“僅此,老道便可得知其中有鬼了”
流年忍不住贊道:“還是前輩慧眼如炬啊?!?p> 惹得山玉老道仰天大笑幾聲,隨后正色道:“算不得什么,見多了,連猜帶蒙而已,算不得準確,恰巧,恰巧罷了?!?p> 隨后看了眼天色,說道:“時辰不早了,繼續(xù)上路吧?!?p> 轉身一個騰躍便已六米開外,流年趕忙跟上。
“前輩等等我啊~”
跋山涉水間,天際泛起一片紅彤彤的晚霞。
遙遙看去,已可隱約看見一片建筑群了,也就是山玉老道口中的目的地——落云坊
俗話說,望山跑死馬,看著近,可一點不近。
流年跟著老道跑了半刻鐘,才肉眼可見的近了些,此時已漫天紅霞……也算是落云坊一天之中最美的時刻。
邁步騰躍間,正享受美景的熏陶呢,心境不斷拔高,遠處卻又跳出兩個人來。
又是一追一逃,一個胖中年男修追著精瘦青年男修,前者游刃有余,后面慢慢追,猶如貓戲老鼠,后者慌不擇路,臉色泛白。
逃竄間,看見老道,臉色大喜,忍不住大聲求救:“道友助我一臂之力,幫我阻攔片刻便可,事后我有一枚二十年朱果相報?!?p> 后方那胖中年男修眉頭皺了皺,速度微提,快了一截,同時平靜的警告,“道友可莫要自誤?!?p> 說話間,胖中年修士翻手取出一粒閃著白光的珠子,似乎在注入靈力。
山玉老道亦皺了皺眉頭,心中自個思量了幾剎那,看了眼流年,方才對著那奪路而來的兩人大聲道:“無意插手,兩位道友請自便?!?p> 扯著流年便跑到了一邊,同時掏出三尺青鋒懸于身前,同時掏出一疊符箓捏在指尖,隨時應對突發(fā)情況。
那精瘦青年暗恨不已,倒也沒說什么,只是狠狠的用眼睛剜了流年一眼,便奪路而逃。
后方追逐的那胖中年修士則也暗暗松了一口氣,謹慎的借道而過……
經(jīng)此小插曲,山玉老道與流年倒也沒什么談興,緊趕慢趕,終于在太陽徹底下山前,趕到了落云坊。
落云坊,占地方圓三十里,有一個小型靈脈,算是一個小型修仙者聚集地,有外層,內(nèi)層,核心區(qū)的劃分。
外層屬于最外一層的那一大圈,居住著大量修為低下的散修,靈農(nóng),靈氣稀薄,以街區(qū)為布局。
內(nèi)層則算是真正的落云坊了,居住著不少修為略高,有一技傍身的修士,靈氣濃度較高,以庭院劃分布局。
核心區(qū),則是落云坊市,是一個修仙交易地點,由蘇、墨、錢三個筑基勢力共同把控。
三百來個商居一體的大型店鋪,呈已字型布滿整個核心區(qū),靈氣極其濃郁,每日都有幾隊,巡邏隊伍來回走動,維護秩序。
這是山玉老道趕路間,閑暇之余介紹的。
山玉老道領著流年步入外圍,流年就感覺空氣似乎清新了些,其他感覺就沒有了……
隨著逐漸步入外圍,嘈嘈切切聲撲面而來,筆直的青石過道,八米多寬,三兩成群的修士結伴而行……精神面貌看起來不錯。
還有人在路邊擺攤,盤膝在地也不說話,就擺張大點的獸皮,上面放些皮,草,罐,石頭,符箓,器具什么雜七雜八的,用東西壓著也不標價。
流年看著新奇,倒也不聲張,緊跟著老道,不知不覺便步入了內(nèi)層,也就是真正的落云坊。
畫風突變,入眼就是一個個相隔有一段距離的四方庭院,道路也越發(fā)工整,寬闊,就是路上行人行色匆匆,似乎都有什么要緊事。
而且,靈氣濃度顯著提升,當然,流年就感覺鼻孔清新了些,就感覺渾身一清,神清氣爽,就沒別的感覺了。
反觀山玉老道,神色明顯愉悅舒適不少。
在外面,是濁世,長居于外,靈氣長期得不到補充,不說精進修為,修為不到退已是萬幸。
落云坊內(nèi),靈氣濃度高,對修行有不小的增益,就算是凡人,也能延年益壽活得更長久。
山玉老道領著流年兜兜轉轉,流年都轉迷糊了。至于身上的輕身符則早已卸下,省得沖撞了前輩。
到了一個較大的多層閣樓,上面牌匾上的幾個大字……流年不認識,“吃了沒文化的虧啊~”流年嘆氣。
跟著老道進了一個房間,里面有一個青年正在調(diào)息……見老道領著人進來,才慢慢收功。
其氣勢,明顯高出老道不止一個層次……
流年發(fā)現(xiàn)老道……略微緊張了,后背都繃緊了,明顯恭恭敬敬了許多。
修仙界,以修為論高低……
流年突然閃過這個念頭……感觸頗深。
聽到的,和自己親身經(jīng)歷見過的,當真是兩種感受啊。
心亂動作不亂,流年跟在老道身后,恭恭敬敬站著。
過了片刻,那青年才緩緩開口問:
“置辦幾人啊”
“就他一人”山玉老道恭恭敬敬回答。
又過了幾個呼吸,青年才從牙縫里蹦出幾個字:“二十靈石”
“是,前輩”
山玉老道嘴角明顯一抽,略帶肉疼的從儲物袋中,隔空取出二十枚二指見方的白色小石頭出來,嘩啦間,整整齊齊碼在桌上。
青年見狀,嘴角泛起一絲微笑,眸光一動,那二十靈石,便如龍吸水般卷至其身前,轉瞬間就消失不見了。
這才慢悠悠掏出一塊巴掌大小的堅固青玉,以指作刀,轉瞬沙沙聲響起,幾個眨眼間,便已刻出一塊身份玉牌,草草打入幾個禁制,遞了過來。
山玉老道恭恭敬敬接過后,也不檢查,直接收入儲物袋,隨后恭恭敬敬道:“晚輩告辭了?!?p> 見那青年輕允,這才恭恭敬敬領著流年退了出來。
直到退出了閣樓,老道才長長舒了一口氣,神色略帶復雜的,領著流年往另一個方向走去,心中似乎藏著什么事。
流年注意到了,但不敢問也不敢說,默默跟著。
一路繞,流年都快繞暈了,放棄掙扎……放任他走,鐵定迷路找不到回去的路。
不知何時,月明星稀了,又冷又涼又累又餓。
山玉老道突然停了下來,走神的流年差點一頭撞上去,還好及時反應過來。
“到地方了”山玉老道幽幽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