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三章 金石之交終難棄
皇宮書房,皇帝將名冊狠狠摔在地上怒視著蘇靜:“好你個蘇靜,真是好大的膽子!你明明知曉他的去向,為何瞞著朕,還為他們設(shè)辦婚宴?”
蘇靜跪在地上行禮:“臣并不知并不知孽子去向,只是這次去寧元城查案時碰巧遇見,臣也想讓他回來,可他鐘情了一位女子,誓死要娶了此女子才愿回來?!?p> “什么女子?”
“只是民間常見的父母雙亡還未上戶籍之人,為了讓他行婚蘇靜只能先給那姑娘弄個身份牌了?!?p> “砰!”桌子發(fā)出了沉悶的響聲,屋內(nèi)的人頓時臉色煞白,就連大氣都不敢喘一下,“蘇靜,你可真敢騙朕,你可知那集市的人說著是蘇慕從小定的親,還什么女方家中抱恙,迫不得已才進行嫁娶,順帶沖喜!”
蘇靜將身子往下俯了些,沉聲說:“陛下,謠言相傳不知其根?!?p> 房內(nèi)頓時十分安靜,過了好些時候龍椅上的人白皺了皺眉問:“那他人呢?”
蘇靜回:“那孽子實在混賬,行婚后第二日清晨就不見人影,實在是太不孝!”
蘇靜說此話時眉頭緊鎖,眼神埋怨,實在找不到半點心疼的影子。
可他知道蘇靜是老狐貍,所以此刻一時半會也分不出個真假來,況且他很不想因別人一面之詞失去這個棟梁之才。
“朕暫且信你一次?!?p> “臣,蘇靜謝陛下?!?p> 出了宮門的蘇靜直徑回到了蘇府,蘇母一直在房內(nèi)來回徘徊著,見到蘇靜后跑上去問:“怎么樣了?”
蘇靜說:“你夫君辦事就放心吧,不過夫人那日怎知佑安帶的是姑娘,那人兒的面貌真是男女難分啊。”
蘇母愣了愣:“不是你叫別人姑娘嗎?”
蘇靜也愣了:“我是看他們腰間的東西有點像定情物,再者佑安對那人兒很是看中才猜測是女子,況且夫人不是幫那人治傷了嗎?”
蘇母回應(yīng):“并未,當(dāng)時那人抓住了我的手…無論我怎么想幫都不準(zhǔn)許,最后也只能醫(yī)治脖頸了?!?p> “咱們佑安…莫不是斷袖吧...”
“說什么呢!不許胡說,我還等著抱兒孫的呢!”蘇母怒視著蘇靜,蘇靜一笑,伸手摟著蘇母的腰。
“你…你做什么?”
“夫人,蘇靜改主意了,明年就想再要個能繼承蘇府的人?!?p> 蘇母聽到此話泣不成聲,倒在床上的人哪有什么溫情,她此刻的心如刀絞般的疼痛,任由著身上的人皺緊眉頭心疼的吻去她的淚。
她想起成果那晚洛塵與他們二老的對話:
“關(guān)于延續(xù)蘇家香火一事我們二人怕是要辜負(fù)爹娘的盼望,再過些年月世上可能都不會再有蘇慕與蘇卿二人,我們現(xiàn)與爹娘磕頭…以求…爹娘饒恕我們二人不孝!
兒蘇慕…無良懇請爹娘除去蘇慕戶籍,再出蘇家嫡子…為蘇家延續(xù)香火,振興家業(yè)!”
兩人穿著喜服在地上一次次沉重磕頭,那樣子兩老看在眼里疼在心里。
“荒唐!你們二人如此荒唐,為何辦喜之前不說!”蘇靜憤怒的拍著茶桌望著地下跪著的人。
“兒荒唐,即使荒唐也一直妄念有朝一日能明媒正娶心愛之人入自家門,兒如今棄蘇家不顧,棄父母不顧,棄妻位不顧,此為大惡,蘇慕愿入地府嘗盡萬苦也不悔今日所得之事!
兒知往來成婚禮俗,一拜拜的是天地,是感恩上天賜予姻緣與良人相伴一生;二拜拜的是父母,是感謝父母生育才能體驗世間百味得其所愛;三拜拜的是名分,是感動于良人在大難大劫中保存著如初的赤子之心、始不亂棄。
即使已成了婚,可佑安依舊存有貪戀,一貪蘇家繁榮和睦,二貪蘇家后人皆為棟梁之才,三貪父母康健長壽,四貪與心愛之人美滿長遠安穩(wěn)余生,五貪子嗣后福德高望重。都說人之貪戀不得滿,但孩兒還是愿父母親成全孩兒其中的幾個貪戀?!甭鍓m凝視蘇靜和蘇母,目光十分堅定。
“佑安...”蘇母從凳椅上起身抱緊蘇靜,“佑安莫要胡說,你永遠是蘇家長子,沒人能取代這長子之位!”
看著眼前穿著喜服跪下的人,此刻的蘇靜感覺與那人隔了千秋萬載,甚至總是覺得自己便是那個惡人,那個棄前任明君為今朝想殺害自家長子的君主而忠效,而自己還將兒子賣入了觀月樓任其樓主羞辱!
蘇靜什么都知道,但他什么都不能做,只能看著每日衰老的自己沉重嘆著氣。
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包括...自己周遭人的生死都在那君王的手中,他何曾不嘆,何曾不傷,何曾不怨啊!
廳堂內(nèi)發(fā)出了沉重的嘆息聲,蘇靜揉著陽穴說:“佑安可知只是除去籍貫還是會被人知曉行跡,可會后悔?”
蘇慕起身笑道:“知,但佑安不怨不悔,能讓蘇府置身事外已是平了佑安心中難解之念。”
蘇靜望向借安問:“蘇卿,生死劫難必當(dāng)痛苦非凡,如此你可還愿與孽子相隨?”
古有陋俗,凡是嫁入夫家都要除去原姓改為夫姓,因此顏卿大婚后名為蘇卿。
跪在地上的兩人立直上身相互觀望,兩手相纏。
借安笑道:“古有俗語道生死契闊與子成說,蘇卿自是明了這前因后果,若他離去,也絕不茍活?!?p> 聲音十分微弱但那雙堅定地眼神已表達了那人兒的決心。
洛塵望著借安溫柔一笑:“此生佑安定會護佑蘇卿一生。”
借安...
佑安給蘇卿上此名的含義難不成是借我(蘇慕)之安護佑(顏卿,現(xiàn)蘇卿)周全...
佑安...現(xiàn)為父該說你當(dāng)年是年幼無知還是年少輕狂惹下殺身之禍,亦或是說你現(xiàn)在情亂迷離,自身生死禍福臨危不顧?
蘇靜道:“你們二人可真是世間的再難尋,如此遂了你們的愿吧,此去一別多帶些銀兩走,不為自己也得為了心上人好?!?p> 蘇母驚慌的看向蘇靜,她還沒到蘇靜面前就聽到后面的洛塵發(fā)出喜悅的聲音:“兒子多謝父親!”
客棧房中一片漆黑,唯有熏香的星火光在黑夜中散發(fā)著微弱的光,床上的一人不斷翻滾著,衣衫盡濕,眉頭緊蹙。
“安…安兒!”洛塵猛地坐直身伸出手去探身邊的人。
身邊的人兒被一陣喧鬧吵醒,睜開了睡眼朦朧的眼問:“怎么了,是不是又做什么恐懼的夢了?”
對方下床點亮房蠟,整個房間都明亮起來,洛塵抓著借安的手足反復(fù)觀看。
“借安沒事,不用擔(dān)心的?!苯璋舱f。
那眼神十分認(rèn)真,約莫一刻鐘過去后洛塵才放下手,松了一口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