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得力干將
上江市飛回北連市,飛機只要2個小時。等到孫政凡踏出機場大門時,時間接近零點。
他叫了一輛網(wǎng)約車,飛速向百方公司的大樓駛?cè)?。車?nèi),孫政凡抓緊時間閉目養(yǎng)神,他知道接下來估計很難有休息時間了,必須見縫插針。
到達(dá)百方公司樓下,大門緊閉,但王立聰所在的辦公室那一層,還有燈光。
孫政凡知道樓后有一條消防通道可以上樓,他繞到樓后,驀然看到三個身影正在打斗!
湊近一看,兩個滿身酒氣的醉漢正在向一位倒在地上的人拳打腳踢,嘴里還在罵罵咧咧,“老不死的,快拿出來!不然打死你!”
孫政凡不由自主地喝了一聲,“干什么吶!”他這一喊,兩個醉漢目光斜睨過來,“滾蛋!沒你什么事兒啊,快滾!”
一個醉漢抄起地上的酒瓶子,歪歪扭扭地朝孫政凡走過來,另一個還在踢打地上的人,手里從那個人懷里在拉扯什么東西。
孫政凡一個矮身,躲閃過醉漢的酒瓶,然后一個下勾拳,打在醉漢的鼻子上,他悶哼一聲,委頓下去。
另一個醉漢見狀,甩下地上的人,從腰上掏出一個物什,向?qū)O政凡靠近過來。
孫政凡看到那是一把刀,只能用手里的公文包抵擋。但這個醉漢力氣頗大,且喝了酒更加肆無忌憚,孫政凡東躲西藏,公文包被割破好幾處,文件散落一地。
就在二人纏斗之時,被打中鼻子的醉漢清醒了一點兒,抓住孫政凡的腳,把他摔了一個趔趄,瞬間跌倒,兩個醉漢趁機騎了上來,匕首明晃晃的刀鋒就在眼前。眼瞅著孫政凡就要吃大虧!
地上的那個人爬了起來,用懷里的東西,狠命地砸向這倆醉漢!
夜晚的北連市街頭,路燈昏暗,連只野貓都沒有。四人就這樣混斗在一起,誰也不知道。
過了好一會兒,兩個醉漢趔趔趄趄地爬起來走了,抓起幾張地上的文件紙,擦著鼻血,嘴里還罵罵咧咧。但出人意料地,他們竟然主動跑了。
孫政凡喘著粗氣,還想繼續(xù)追,但是被另一個人一把拽住:“窮寇莫追,他們身上有刀,太危險了?!?p> 孫政凡這才注意到,救下來的那個人原來是個老頭,雖然胡子已經(jīng)全白了,但是精神頭還不錯。
“老大哥,你怎么樣?沒受傷吧?”孫政凡尋思老者說的也對,他拾起地上遺落的那把匕首,放進(jìn)破破的公文包里。
“我沒事,小伙子,謝謝你的救命之恩呀。我今天這是釣魚太盡興了,回來晚了,本想抄條近路回家,結(jié)果被倆醉鬼給堵了。要沒有你出手相救,我今天就交代在這咯……”老者心有戚戚然,使勁兒握著孫政凡的手道謝。
“舉手之勞,老大哥你就別客氣了,你家遠(yuǎn)不遠(yuǎn),我給你送回去?!睂O政凡扭頭看了看百方公司的大樓,王立聰辦公室的燈已經(jīng)滅了,估計他人已經(jīng)回家了。
孫政凡心想今天原本的計劃看來沒時間實施了,索性救人救到底,他就打算送老者回家?!氨边B市這幾年的治安真是成問題。這一片兒,連個監(jiān)控都沒有,去報案十有八九也是空。”
“嗯,是要好好整治一番了……”老者懷抱著他的寶貝魚竿,慢慢走著,略有所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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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一會兒,二人走到一處小區(qū)門口?!昂昧耍业搅?,小伙子,今天謝謝你了!太晚了,咱們改天坐一坐?!闭f著,老者慢吞吞地從魚竿口袋里掏出一張紙,然后用鉛筆頭寫了一串號碼,遞給孫政凡,“今天出門走得急,沒帶手機,要不也不會有這檔子事兒了……”。孫政凡也把自己的電話寫下來,交給老者。
孫政凡叮囑老者慢點兒走,隨手把紙條塞進(jìn)口袋。
眼看著老者走進(jìn)小區(qū)后,孫政凡這才轉(zhuǎn)身離去,臨走時他看了眼小區(qū)的門牌:新思家園。
他一愣,政府機關(guān)大院家屬區(q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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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金光小區(qū)后,林芝仙看到滿身臟兮兮的孫政凡,嚇了一大跳。孫政凡為了怕母親擔(dān)心,撒了個善意的謊言,圓了過去。
他把老者的電話存進(jìn)手機,順便好奇在意識海里搜尋了一番,無果,遂作罷。
倒是他的公文包,被醉漢的匕首割破了幾個口子,寧波項目的好幾份文件和材料丟了。這令他懊惱不已,但也無可奈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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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王立聰?shù)霓k公室里。
孫政凡一大早就在門口等著他,但是直到10點多,王立聰才出現(xiàn)。
“王總,你這電話不接、短信不回,怎么回事?”孫政凡問道。
“小孫,你最好有點兒規(guī)矩,這是我的辦公室,不是你家,你想來就來想走就走,你想見我就見我,想不見我就跑了!你還有臉問我怎么電話不接?”王立聰冷冷地說。
孫政凡強壓下心中的不滿,退到王立聰辦公室門口,站在門外說道:“我尊敬你你是王總,我不睬你你就是王立聰!去上江市前,已經(jīng)白紙黑字寫好了,我只要談下沃豐瑪,合興公司我就拿回51%的股權(quán),現(xiàn)在我兌現(xiàn)了承諾,你倒反悔了!”
王立聰看著門口的孫政凡,心里想到有人傳給他在豫園飯店宴會現(xiàn)場的照片,內(nèi)心對孫政凡無比怨毒。
雖然他已經(jīng)和徐喆離婚了,但這不代表孫政凡就能堂而皇之地帶著他的前妻出現(xiàn)在這種場合,這分明就是在打王立聰?shù)哪槪?p> “孫政凡,是你自己做事不地道在先,所以你就別怪我做事決絕!股權(quán),我寧愿上法庭,也不會白給你!”
孫政凡一晚沒睡,他已經(jīng)理順清楚銀行問題的來龍去脈,正是王立聰告知北連市銀行他才是合興公司大股東,要求將孫政凡以合興公司名義申請經(jīng)營款、補償款支付,全部暫停!
孫政凡本來還想和王立聰談一談,爭取和平解決,但兩句話說完,他就知道根本不可能了。
《商經(jīng)》上寫著“做事不可拖泥帶水!”孫政凡不和王立聰多廢話,直接打車去到北連市銀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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走進(jìn)銀行大堂,以往經(jīng)常打交道的那幾名業(yè)務(wù)員一看到孫政凡走進(jìn)來,都趕緊躲開。任憑孫政凡怎么打電話,那些人全都避而不見。
無奈之下,孫政凡只好對前臺保安說要找行長。
“什么?你要找俺們吳行長,乖乖哩,真是什么阿貓阿狗都能到這里撒野呢!”前臺保安已經(jīng)得到通知,吳行長親自將孫政凡和合興公司拉入黑名單,一律不見。
正在孫政凡站在那里無所適從,拼命想對策時,電話響了起來。
“釣魚翁”,屏幕上顯示出來電者。原來是昨晚救下來的老者。
“小兄弟,在哪呢,今天中午我邀請你來家里吃飯!”
“老大哥好,我在銀行辦事兒,您別太客氣了,中午我不知道時間能不能行……”
“別廢話,一定要來,對了,你在哪個銀行,我兒子也是銀行的,要是你在北連市銀行就好了,他能給你辦理VIP?!?p> “啊,我就在北連市銀行!”孫政凡感覺像落水者抓到了一根稻草。
“行,那你等一會,我打個電話?!崩险吆芨纱嗟膾斓綦娫挕?p> 不一會兒,銀行大堂二樓下來一個人!
“吳行長好!”“吳行長……”一堆銀行職員趕緊站起來問候。
前臺保安也啪的一聲立正敬禮:“吳行長好!”
吳向前,北連市銀行行長,滿臉疑惑地站在孫政凡面前,“你?你就是救了我爸的小兄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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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我……你是吳行長?”孫政凡慢慢地伸出手,想要握手。
但吳向前根本沒有握手的意思,他非常審慎地上下打量孫政凡,“我不知道你們昨晚發(fā)生了什么事,我父親回家后說認(rèn)識了一位‘忘年交’,打跑了流氓救了自己。如果真的是這樣,那我非常感謝你。他說你在銀行辦事,讓我協(xié)助一下。我事先聲明,我只能在我職權(quán)范圍內(nèi),給予你一定的VIP辦事優(yōu)先,其他的我這個行長也無能為力。”
孫政凡望向吳向前,印象里對這個濃眉大眼的人有些眼熟。他知道吳向前把他看成了一個故意設(shè)局的小混混,或者想騙點老人家錢的騙子。
“吳行長,我是合興公司的法人代表,孫政凡,我今天來有兩件事:一是你們已經(jīng)審批完成的‘寧波項目經(jīng)營款’,請盡快發(fā)放;另一件是合興公司在銀行里的用于支付補償款的資金,請盡快下發(fā)。我說完了。”
吳向前一愣,心里暗罵王立聰前幾天的飯局果然不是好事兒。
大堂人多,吳向前把孫政凡引到二樓VIP室里。
吳向前把孫政凡帶來的所有資料重新翻了翻,然后叫來信貸部主任、資金部主任,過來現(xiàn)場重新審核。
兩位業(yè)務(wù)主任快速完成后,對了下眼神,在吳向前耳朵邊輕聲匯報了一番。
吳向前眼皮跳了一下,但他依然面沉似水,不露聲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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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孫總,你帶來的這些資料沒問題,但有一點,目前在我行抵押的股權(quán)里,法定代表人仍是王立聰。但你說你是占股51%的法人代表,有沒有什么證明文件?哪怕是你和王立聰訂立的補充協(xié)議也行啊?!?p> 吳向前一副公事公辦的樣子。
問題的關(guān)鍵就在于,那份重要的對賭補充協(xié)議,在醉漢搶劫的晚上,被刀子劃破了公文包,遺失了……
吳向前想起前幾天那場私人飯局上,王立聰?shù)脑手Z和條件,鐵了心要把孫政凡擋回去。只是他還要想好說辭,免得父親問起來不好回答。
吳向前什么都不怕,就是對他家老爺子,從骨頭里怕得要死。
誰知道孫政凡用了什么花招,竟然和老爺子“稱兄道弟”,吳向前心里暗罵家里的保姆司機,怎么能讓老爺子自己一個人出門!
孫政凡沒有辦法,那份協(xié)議一式兩份,一份在他手里,另一份在王立聰手里。自己的這份遺失了,指望王立聰拿出來另一份,不啻于與虎謀皮。
孫政凡略微一想,問道:“吳行長,本來項目所有的資料你們都已經(jīng)審核過會了,為什么會突然重新再審,而且之前只要求項目負(fù)責(zé)人簽字,現(xiàn)在升級到公司法人代表簽字了?”
吳向前臉一紅,“咳咳,沒什么,上級要求加強風(fēng)控,所有的經(jīng)營款和大筆資金劃撥,都要重新審核……”
“是所有的嗎?”孫政凡追問道。
“嗯,這個,嗯,也不是全部,是重點項目,抽檢……”吳向前有點兒緊張。
“王立聰找過你?”孫政凡冷不丁一問。
“嗯?”吳向前聽到這個問題,頭猛地一抬,“你怎么知道?”話已出口,吳向前就知道自己說錯話了。
孫政凡冷冷一笑,什么也沒說,收拾好資料,轉(zhuǎn)身下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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走出銀行大門,雖然前臺保安對待他忽然客氣了很多,但是孫政凡毫無感覺,他雖然失望于銀行的做法,但吳向前嚴(yán)格按照流程,面上滴水不漏。
即便是王立聰找過他,那又能說明什么呢?業(yè)務(wù)往來、辦理業(yè)務(wù),隨便找一個借口就是完美的規(guī)避證明。
但孫政凡心里已經(jīng)有了底,他雖然還沒有找到解藥,但起碼知道了毒藥的配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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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午,他還是按時來到新思家園赴約。
老者親自到門口迎接,樂呵呵地把孫政凡引進(jìn)門口。
老者沒點破,孫政凡也不問:小區(qū)看上去樸實無華,但實質(zhì)上每一磚每一瓦都極有講究,看似平平無奇,實則名貴無比。
老者的家不大,但是明亮、整潔、溫馨。保姆已經(jīng)燒了一桌好菜,正當(dāng)中是一條大魚!
“來來來,嘗嘗我親自釣上來的魚!昨晚這可是咱們聯(lián)手,拼命保下來的那條魚哦!”老者笑道,“還有這瓶酒,我可是藏了好久的呀!”。
餐桌上,酒過三巡,老者說起昨晚的遭遇,氣得幾次要摔筷子。“小兄弟,我和你說,昨晚我回來后仔細(xì)想想,那倆醉漢可能另有所圖。
我回來的時候,看到他們蹲在街角,我心想這大半夜的,這么個偏僻角落,怎么有倆人蹲在這兒。我喊了一聲:干嘛呢!
這時你正好從大路上到這條小路上,那倆人一看,就沖我打了過來,然后炸爪呼呼把你引了過來……”
孫政凡一驚,“也就是說,是老人家您見義勇為,預(yù)先發(fā)現(xiàn)了這倆壞蛋!他們倆埋伏在這,等誰呢?”
老者三杯酒下肚,臉色紅的發(fā)亮:“那倆畜生肯定是圖謀不軌,否則怎么身上還帶著刀?”
這時,門口一響,“爸,我回來了!”
吳向前走了進(jìn)來,一看到孫政凡在家里,一愣,“你怎么在這!”
老者臉色瞬間不悅,“這是我和你說過的,昨天晚上幫我打跑流氓的小兄弟,我今天請他來家吃頓飯,表示一下感謝?!?p> “爸,我不是說您,現(xiàn)在有些年輕人不學(xué)好,走一些歪門邪道,您也得提防一下?!眳窍蚯把赞o里充滿了關(guān)心,但是望向?qū)O政凡的眼光卻是充滿了警惕。
老者沒聽出來他的畫外音,繼續(xù)說:“現(xiàn)在北連市的治安呀,真是越來越倒退了……想當(dāng)年……”
“咳咳!”吳向前假咳幾下,老者一頓,“哎,不說了不說了。來,小兄弟,喝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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意識海里,孫政凡向商曲星說道:“這位老先生,還有吳行長,我越看越眼熟!但就是想不起來在哪里見過。怎么辦呀,老神仙?”
商曲星道:“《商經(jīng)》有言:相由心生。結(jié)交一個人,往往第一眼,就能看出這個人七七八八了。心正則相正,心歪則相斜。你自己悟吧?!?p> 孫政凡琢磨了一下正要走,商曲星卻突然叫住了他:“小孫子,還有一句話‘要分清壞人辦壞事,還是好人辦錯事’,這一點,非常重要……切記切記!”
說完,商曲星翻了個身,睡著了。
孫政凡拼命在腦海里拼圖、搜尋。終于在一絲童年回憶里,抓住了一些影子。
“吳叔叔、吳行長,你們以前認(rèn)識我嗎?”孫政凡冷不丁這么問了一句。
餐桌上的吳家父子筷子一頓,吳向前疑惑地抬了抬頭,又看了看老者。老者瞇著眼睛,若有所思。
“孫總,你這么著急攀關(guān)系,是不是有點兒不合適呀?”吳向前瞥了他一眼,心想這點兒小伎倆真是幼稚。
“小子,你爹怎么稱呼?”倒是老者的表情凝重了一些。
“我爹叫孫天九?!?p> 啪嗒,老者的筷子一下子沒拿穩(wěn),掉在魚盤里。
吳向前一聽這話,神色也慌亂了起來,“爸,這……”
老者仿佛下了很大決心似的,說道:“小子,下次如果見到你爹,轉(zhuǎn)告他,我吳秉正沒有對不起他!向前,送客!”
吳向前急忙站起身,起的太急連椅子都帶倒了,但他對孫政凡的態(tài)度180度大轉(zhuǎn)彎,親自把孫政凡送到了小區(qū)外。
“孫總,有一些事情,家父和我都沒有辦法……哎”,吳向前欲言又止,“我們也是被逼無奈……”
孫政凡原本被吳家父子的態(tài)度轉(zhuǎn)變弄得摸不著頭腦,但是把前前后后的關(guān)節(jié)連在一起想,他也差不多能明白。
但他不能把話說得太直白,于是隱晦地問道:“吳行長,我理解你的苦衷。這是這一次,我的事情還是要拜托你;此外,你們知不知道我爹被關(guān)押在哪個監(jiān)獄待審?”
吳向前擺擺手,把自己的私人號碼給了孫政凡:“孫總啊,貸款、放款的事情我還可以推動一下,王立聰那邊我來處理。但是孫老的案子,愛莫能助。這是我的私人號碼,以后有事情你直接聯(lián)系我吧?!?p> 就在孫政凡轉(zhuǎn)身離開的瞬間,吳向前又拉回了他,猶猶豫豫地說:“如果可能,我是說以后如果可能,求孫天九孫老,放我家老爺子一馬吧。畢竟你們還是忘年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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孫政凡在童年印象里,似乎見過這位當(dāng)年濃眉大眼的吳秉正叔叔,經(jīng)常來家里吃飯,和父親把酒言歡,談得興起時徹夜不眠。
但后來等到他上學(xué)了,父親職位變化,搬了幾次家,吳叔叔就再也沒有來過家里。
這兩天一見面,童年模糊的印象逐漸成型,所以孫政凡才敢冒險試一試,結(jié)果還真的就是童年時候見過的吳秉正叔叔!
只是可能事關(guān)父親的案子,吳秉正貌似也牽連其中,看來真得要好好查一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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孫政凡想著,打了個車,就回到了金光小區(qū)的家里。林芝仙出去買菜還沒回來,自從病好之后,林芝仙天天閑不住,把家里捯飭得非常整潔。雖然只是暫租的房子,但是被布置的非常溫馨。
林芝仙還想出去打打零工,她知道這大半年以來,家里捉襟見肘,都是靠孫政凡硬抗頂住的。
孫政凡極力勸阻,他擔(dān)心母親病體初愈,不要過于操勞,等身體好轉(zhuǎn)一點兒再說。
母親的臥室里,掛著一些老照片,其中一張照片里,父親母親摟著自己,站在一處房子門口,一家三口笑得很甜蜜。那是孫政凡美好的童年時光。
其他照片大多是父親的單人照,有穿軍裝的、有穿西裝的,有胡子邋遢的,也有在影樓拍攝的標(biāo)準(zhǔn)證件照。
大鏡框右下角,有一張小小的泛黃照片,上面是5個男人的合影,中間那人坐在凳子上,拄著拐杖,左右手的人穿著白大褂,看起來像是醫(yī)生,站在最邊上的一個是父親,另一個人濃眉大眼,依稀就是吳秉正!
照片上燙著金字:2736小組結(jié)課留念。沒有日期,沒有署名。
孫政凡掏出手機,把照片拍了一張。
門響了,林芝仙回來了,手里大包小包拎著很多菜,“小凡回來啦,晚上就在家吃飯!嘗嘗你最愛的地三鮮,媽好久沒給你做啦!”
“好咧!”難得回家一趟的孫政凡,恢復(fù)了神情,像個孩子一樣,在母親身旁打下手,雖然只有兩個人,但整間屋子充滿了歡聲笑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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吃完飯后,母子二人坐在桌旁剝橘子,孫政凡邊剝邊問:“媽,爸到底出了什么事兒?怎么能找不到人呢?”
林芝仙以前總認(rèn)為孫政凡還是個孩子,大人的事情,尤其是孫天九的事情,不想讓他過多知道。孫天九被拷走的時候,還特意叮囑她不要和孫政凡說太多。
但大半年時間過去了,孫天九杳無音信,自己大病不起,倒是兒子快速成長,著實讓她欣慰。所以她也就不再堅持,把她知道的一些信息,告訴了孫政凡。
“說起你爸的事情,時間還要往回倒一倒。你5歲那年,你爸忽然接到一紙調(diào)令,讓他去上京參加一個培訓(xùn)班,這一走就是3年,期間就逢年過節(jié)發(fā)了封電報,其他所有音信全無。
等他再回到北連市,他原來的位子已經(jīng)沒有了,但他也不爭不要,在政府掛了個辦公室秘書的職,說重要也重要,說不重要也就那樣,就這么待了12年。
然后趕上下海潮,你爸坐不住了,承包了合興區(qū)建筑隊,開始搞建筑。他不是這塊料,建筑隊資不抵債,眼看就要關(guān)門大吉了。
有一天,他喝多了,回到家非常高興,說有人介紹了在上京的一個超級項目:水景山綜合整治工程。
他說只要工程做起來,下半輩子都不愁了。
此后他就頻繁出差上京。”
孫母頓了頓,伸手擦了擦眼角,“哎,當(dāng)時我要能勸一勸他,就好了……”
“他就像著了魔一樣,成天念叨的都是上京水景山。家里那點兒小家底兒,很快就見底了。
我跟他說,上京是神州首城,藏龍臥虎,那么大的項目肯定很多人在盯著,你一個外地人,無依無靠地就去搶,這就是虎口奪食啊,你又不是武松,可別成了老虎的牙祭!
但你爸說,不用擔(dān)心,老首長已經(jīng)安排好了,他只需要將合興區(qū)建筑隊完成改制,變成公司化運營,就能立馬接手這個項目?!?p> “可改制哪能輕輕松松,再加上他要從政府離職,手續(xù)那叫一個繁瑣。于是一拖二、二拖三,項目停滯了6年!
去年也是差不多這個時候,你爸又接到一個上京的電話,然后他什么也沒收拾就又走了。
隔了一周他回來后,什么也沒說,在陽臺抽了一整宿的煙。早上起來,他就說了一句:水景山項目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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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芝仙斷斷續(xù)續(xù)講完,然后起身從箱子底,掏出了一個泛黃的牛皮紙袋,“這里是所有的關(guān)于水景山的資料,你爸說要好好保管,我覺得你能比我把它保管的更好……”
忽然,門口忽然傳來急切的敲門聲!
孫家母子一愣,孫政凡狡兔三窟以來,金光小區(qū)這個地址他從沒告訴任何人!
這個破舊小區(qū)也不存在什么物業(yè)管理,所以只要按時交水電氣費用,是不會有人上門的。
孫政凡讓母親藏好水景山的資料包,躡手躡腳來到門口,透過貓眼一看:徐喆!
女人神色慌張,拼命地敲門。孫政凡本想馬上開門,但是轉(zhuǎn)念一想,手在把手上停了一會,繼續(xù)瞄向門外。
徐喆不耐煩地原地踱步,手里不停地刷著手機、發(fā)著信息。
正當(dāng)她覺得家里沒人,準(zhǔn)備轉(zhuǎn)身下樓時,孫政凡輕輕打開了門,一把拉住徐喆,然后快速把她拖進(jìn)家里。
徐喆面色潮紅,呼吸急促,胸口起伏不定,她裹了裹大衣,坐下來抓起孫政凡的水杯,灌了自己一大杯水。
林芝仙冷不丁看到家里來了一個大美女,也呆住了。“這是……”
“額,媽,這是我的…公司合伙人…徐喆……”,孫政凡本來想說“朋友”,但擔(dān)心母親多想,就編了個身份。
徐喆終于理順了氣,起身向?qū)O母微微鞠了一躬,“抱歉阿姨,讓你擔(dān)驚受怕了……”
“哦哦,沒事,沒事,對了,樓下快遞箱還有個東西,我去取,你們坐你們坐……”孫母也是過來人,看得出孫政凡和徐喆不是簡單的合伙人,她非常識趣地給兩個年輕人騰出空間。
林芝仙一出門,徐喆的眼淚啪嗒啪嗒就掉了下來!
“政凡,我對不起你!真的對不起,我不是故意的……”徐喆哭得不能自已。
孫政凡丈二和尚摸不著頭腦。
意識海里,商曲星在看笑話,“嘿嘿,英雄難過美人關(guān),且看你怎么處理哦。而且,這一次,你要做一個關(guān)鍵選擇,完完全全兩條路、兩種結(jié)局,你的選擇至關(guān)重要!”
現(xiàn)實里,徐喆止住了哭,她望向?qū)O政凡,“政凡,有些事情我要和你說清楚!”
徐喆下了很大的決心:“你讓我給你訂機票回北連市,你的飛機起飛后,我把你的行程發(fā)給了王立聰……”
“什么!”孫政凡觸電般跳了起來。
“那兩個醉漢,是王立聰安排的……”徐喆咬著嘴唇,都快流出血了,說著她從包里掏出那張《對賭協(xié)議》的照片,“但那兩個流氓動刀子了,是我始料未及的,我以為王立聰就是安排人搶走你的包而已……你的文件資料掉出來后,其實是被這倆裝醉的流氓撿走的?!?p> 孫政凡內(nèi)心一陣煩躁,他不知道徐喆為什么這么做。但他強忍著疑惑、怒火,繼續(xù)等徐喆把話說完。
“所有這一切,都是為了讓你走投無路,只能向我和朱有水求救,朱有水手里有大把的流動資金,我有關(guān)系,可以幫你挽救寧波項目。一旦你和我們深度合作,龍原項目就有可能救活。”徐喆淚汪汪的大眼睛,勇敢地盯著孫政凡。
“是的,我和朱有水決定了,贈送你5%的股權(quán),和全權(quán)管理權(quán),邀請你出任龍原項目的項目總經(jīng)理!”徐喆毫不保留地將底牌掀開了。
“好了,現(xiàn)在你要打要罵,我都毫無怨言!”徐喆閉上眼,決絕的抬著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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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他內(nèi)心充滿了復(fù)雜的情緒,一方面很欣賞這個女人的坦誠,另一方面也很震驚這個女人為達(dá)目的不擇手段的果斷,以及恐懼于這個女人采取的手段毫不顧忌,還有在醫(yī)院里解了燃眉之急的5萬塊住院費之恩。
意識海里,商曲星正襟危坐:“小孫子,選擇題扔給了你,要么接受徐喆的邀請,同時操持寧波、龍原這兩個大項目(在我和小玉佛的幫助下,相信你能做得很好);要么拒絕她,專心做好寧波項目,以此為橋頭堡,進(jìn)軍南方市場?!?p> 現(xiàn)在換成了孫政凡原地踱步了,他腦子在不停地思考,各種方案、各種組合、各種博弈,輪番上映!
“老神仙,如果你說的這兩個選項,我都不選呢?”孫政凡仿佛打通了思想里的一個死結(jié)。
“哦,有點兒意思,說說看!”商曲星饒有興致地看著他。
“從夜遇搶劫開始,小玉佛一直沒動靜,按理說那么危險的情況下,小玉佛起碼應(yīng)該有所警示,這就說明你其實早就知道那倆流氓的目的。
打斗過程中,雖然對方亮了刀,但是刀刀不往身上招呼,只盯著我的公文包,這就很反常。
我回家整理文件,遺失的資料里最重要的就是那份《對賭協(xié)議》。再加上百方公司大樓只留下后門、辦公室故意亮著燈吸引我,這就更加印證了我的懷疑:王立聰做的局。王立聰最笨的地方就在于,小流氓遺落現(xiàn)場的那把刀,其實就是王立聰辦公室里的水果刀。
而王立聰怎么知道我要回北連市,這個信息只有徐喆知道,所以排除掉不可能的選項,留下來的選項,即使再荒誕,也是正確的。徐喆把我的行程告訴了王立聰!”孫政凡閉著眼睛,回想著這兩天的遭遇。
“徐喆親自上陣用美人計測試我的定力和為人,在豫園飯店宴會上看到我釜底抽薪的能力,再加上朱有水的資金支持,本以為邀請我加入龍原項目板上釘釘。
卻沒想到誤打誤撞認(rèn)識了吳秉正和吳向前父子,我有可能用其他方式解決最棘手的資金問題。這讓徐喆和朱有水很緊張,為了避免誤會,徐喆今天上門負(fù)荊請罪,就是想用最快的方式消除誤會。”
“嗯,你說的都對,但是你還是沒跳出我給你的選擇題呀?”商曲星饒有興致地問。
“您老瞧好吧……”說著,孫政凡退出了意識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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現(xiàn)實中,徐喆嘴唇都咬破了,絲絲血點凝在朱唇上。
沒等來預(yù)想中的暴怒和責(zé)罵,孫政凡輕輕抱了抱徐喆,淡淡地說:“小傻瓜,王立聰讓人拿刀捅我,還不是因為吃醋?!?p> 徐喆睜開淚眼,“你不怪我?”
“怪你?我傻呀,你送我這么大的項目,我高興還來不及,我怎么會怪你!”孫政凡輕輕替她擦掉嘴唇上的小血珠,小玉佛一閃。
“太好了!”徐喆騰得跳起來,兩個小白兔緊緊貼著孫政凡的胸口,壓得他喘不過氣。
正好這一幕被取快遞回來的林芝仙看到,三人瞬間尷尬不已?!啊瓤?,看我這腦子,超市還有兩盒雞蛋沒拿…你們聊,我去取…”
徐喆不好意思地松開手,孫政凡重新給她倒了一杯水,然后轉(zhuǎn)身進(jìn)屋,把母親剛放好的水景山項目資料包拿了出來。
“徐總,你幫我搞定王立聰,和朱有水處理好股權(quán)問題,然后合興公司會接手龍原項目。但是我開出的條件和你們的不一樣:這是上京水景山項目,我要開放一些股權(quán)給沃豐瑪和其他企業(yè),這一次,我要做‘三盤聯(lián)動’!”
徐喆眼睛一亮,商曲星眼睛一亮。
一處未知之地,孫政凡的父親孫天九躺在床上,眼睛一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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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轉(zhuǎn)眼,又是15號,孫政凡的手機日歷提前好幾天就提醒他,這天是長春下河子女子監(jiān)獄的探監(jiān)日。
孫政凡從舊貨app上買的同型號舊手機到貨了,他換上電話卡,讓帶有追蹤芯片的手機處于待機狀態(tài)。
他聯(lián)系上朱楓,約定好時間。
孫政凡喬裝改扮,扮成了一個拄著拐棍的老嫗,朱楓向獄警報備說,這是尚小藝的遠(yuǎn)親大姑奶,許久沒見著小孫女,今天說什么也要來看一看。
孫政凡身上好幾天沒洗澡,吃了很多大蒜、螺螄粉等食物,就是為了營造出渾身異味,讓安檢的獄警捏著鼻子,沒有查驗真身。
經(jīng)過幾道關(guān)卡后,在見面區(qū),孫政凡終于捕捉到了尚小藝的蹤影。
身材高挑、面容秀美,但是幾年的牢獄之災(zāi),讓她顏色盡失,形銷骨立。
上個月朱楓來探望她時,和她說了關(guān)于那起劫案的信息,尚小藝大驚失色,追問他怎么知道這么多的。朱楓無法自圓其說,只能交代出了孫政凡。
尚小藝堅持要見一見孫政凡。
孫政凡用拐杖指了指尚小藝,對獄警說:“就她,她就是俺乖孫女兒……”
尚小藝滿臉困惑地走了過來,孫政凡偷偷眨了下眼,尚小藝瞬間明白,然后演技大爆發(fā),“大姑奶!你終于來啦!嗚嗚嗚嗚……”
獄警嫌孫政凡身上味兒大,走得稍微離開一些。
“尚小藝,我是孫政凡,朱楓的朋友。咱們長話短說,我知道你是被冤枉的,我能幫你,也希望你能幫我?!睂O政凡捏著嗓子說道。
“你到底知道些什么?”尚小藝雖然震驚于孫政凡怎么知道劫案的那么多細(xì)節(jié),但她對于第一次見面的孫政凡,抱著深深的戒備心。
“尚小軍!”孫政凡很干脆地說了出來三個字。
尚小藝渾身僵住了!劫案那天的情形歷歷在目,仿佛就發(fā)生在昨天。從小相濡以沫、相親相愛的親哥哥,相別十多年的親哥哥,竟然是劫案的頭目!
當(dāng)年尚小軍背著她采果子、撈魚的歡樂情景,與拿著槍喊打喊殺的恐怖情景,交相替換,讓她的腦子一團(tuán)混沌。
“你,你怎么知道他……”尚小藝的聲音都在顫抖。
意識海里,孫政凡恭維著商曲星:“多謝老神仙相助!”
“切,小事兒一樁,你小子記得辦完事洗洗澡,臭死個人……”商曲星嫌棄的擺擺手,出門仙游去了。
“自幼你們兄妹二人相依為命,你們父母忙于創(chuàng)業(yè),銀豐貨運集團(tuán)也算是國內(nèi)外數(shù)一數(shù)二的了。但是你們父親始亂終棄,拋棄結(jié)發(fā)妻子,原配妻子帶著兒子凈身出戶。而你則留在你父親身邊?!睂O政凡幽幽的說。
“這十多年,你母親和哥哥下落不明,其實他們過得很不好。尚小軍技校畢業(yè)后,混跡社會,數(shù)次進(jìn)了派出所……”孫政凡頓了頓,身后的獄警走上前,提醒他時間快到了。
孫政凡諂媚地從兜里掏出一支壓癟了的煙,遞給獄警,“大兄弟,再通融5分鐘吧……”
獄警嫌棄地走開了。
“我會定期來看你,同時,你要保護(hù)好自己,在這里比在外面安全?!睂O政凡握了握尚小藝的手,小玉佛光圈一閃,尚小藝這幾年坐牢引起的胃病、神經(jīng)衰弱,一下子全好了。
孫政凡一轉(zhuǎn)身,卻不小心被不習(xí)慣的長裙擺絆了一下,摔倒在地,獄警捏著鼻子,扶了他起來。“謝謝你大兄弟,這是些意思,多照顧照顧我們家小藝,拜托了……”孫政凡顫巍巍地從兜里掏出百十來塊,硬要塞到獄警手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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從監(jiān)獄出來,朱楓趕緊迎上去,二人來到車上,朱楓本想開車回市里,但孫政凡指路,帶著他繞了一大圈,又把車開回了監(jiān)獄附近。
他沒和朱楓多廢話,拉著他換上迷彩服,蹲在不遠(yuǎn)處的菜地里。
臨近傍晚,獄警換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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長春的夜市,一處燒烤攤位。
“干!”三個人已經(jīng)喝了近20瓶啤酒了!
尚小軍兀自喝著,就好像幾輩子沒喝酒一樣。
幾小時前,孫政凡帶著他和朱楓,在車?yán)锇研畔⒍级稉Я顺鰜怼?p> 朱楓看著舊手機中的芯片,不停地拍大腿,“我怎么沒想到,國際對家把這個功能機寄給我,說功能機最安全了。我還就信以為真了?!?p> 孫政凡則贊賞的看了看尚小軍,“你改頭換面,就是為了保護(hù)妹妹,就沖這一點,我佩服你!”
孫政凡利用意識海里商曲星的協(xié)助,嘗試站在尚小軍的角度,復(fù)盤了幾年前的那起劫案:
“你父母離婚時,你是叛逆期的男生,所以一股血氣上頭,選擇和母親凈身出戶。技校畢業(yè)后,你別的沒學(xué)會,黑客技術(shù)倒是一流的,一開始小打小鬧,黑幾個超市的收銀系統(tǒng),賺點兒小錢,也進(jìn)去過幾次局子。
你沒有商業(yè)頭腦,虛擬貨幣把你套進(jìn)去了,你鋌而走險想要黑掉因特幣交易所的系統(tǒng)。
這下子捅了大簍子,你被虛擬貨幣交易所的國內(nèi)代理人追殺,要被砍掉一只手。
就在這時,有人保了你,讓你黑進(jìn)自己家的銀豐貨運集團(tuán)的信息系統(tǒng),查到了尚小藝押運的那趟貨車信息。
你幕后的人要求你必須搶走貨,但也答應(yīng)你不會出人命。但暗網(wǎng)的齒輪一旦啟動,不見血是停不下來的。
你的同伙都是臨時招募的,誰也不認(rèn)識誰,但有人把你的面罩摘掉,故意讓尚小藝看到你的臉,引發(fā)她的復(fù)雜情緒和心理波動,從而替你頂罪,使得這起劫案成了無頭案。
而這其中,朱楓的角色和你一樣也是棋子,不得不說,你的幕后真的很聰明!”
孫政凡停了一下,伸出手,“如果沒猜錯的話,你應(yīng)該也有一臺和朱楓一樣的功能手機吧?!?p> 尚小軍從貼身口袋中果然掏出了一臺一模一樣的手機,孫政凡三下五除二拆解開,追蹤芯片赫然在內(nèi)。
“不過你們不用擔(dān)心,這幾天追蹤芯片一直在待機,幕后的國際對家應(yīng)該還沒有察覺,我會追查到底,還你們一個安全!”
尚小軍滿臉淚痕,他不知道孫政凡是怎么發(fā)現(xiàn)自己的,但這已經(jīng)不重要了,當(dāng)知道孫政凡可以幫他拜托國際對家的追殺時,他對孫政凡已經(jīng)死心塌地了。
孫政凡內(nèi)心的煩惱是,他聽了朱楓給他的手機里存儲的電話錄音,幾乎可以判定,那個聲音是左蓓,可為什么她要打電話安排朱楓在醫(yī)院門口圍打自己呢?
孫政凡無論如何也沒法將她同幕后國際對家聯(lián)系起來,而且這其中有很多邏輯硬傷。迷霧還是很深。
三人在長春的街頭喝到后半夜,全都酊酩大醉。三個人都某種程度上在相互依靠,某種程度上在相互利用,某種程度上在惺惺相惜。
是敵是友?亦敵亦友?
無所謂,孫政凡知道,朱楓和尚小軍,會是他以后的得力干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