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冥群山,白雪皚皚。
一個衣衫單薄的少年咬著泛白的唇步履維艱的走在風(fēng)雪中。
北冥極寒,少年的睫毛都覆了一層冰霜,英俊的面龐上也結(jié)了一層冰霜,顯得臉色愈發(fā)蒼白。
天色漸暗。寒風(fēng)更加的刺骨,暴雪更加的猛烈。
遠(yuǎn)方一片蒼茫,少年隨時可能死在這風(fēng)雪里??伤难凵駞s堅定異常,微微一笑,深一腳淺一腳地走進(jìn)了風(fēng)雪里。
八九點行帳落在風(fēng)雪里,渺小微弱不及一片雪花。
一個面容和善的髭須男人神情忐忑不安,在帳里帳外來回踱步張望。
遠(yuǎn)遠(yuǎn)的他看到了一個模糊黑點,他瞇起眼睛看得更仔細(xì)了些,那仿佛是一人一馬。
“小侯爺?”男人瞪圓了眼睛,快步迎了出去。
“小侯爺,是您嗎?”男人的聲音充滿了急切,幾近破音。
馬蹄聲漸至。
男人的眼睛立刻放了光,嘶聲大喊:“小侯爺真的是您!”
來人勒馬穩(wěn)穩(wěn)當(dāng)當(dāng)停在了他面前。
男人仰望著“他”,目光發(fā)直:“小侯爺……”
小侯爺墨色的長發(fā)在風(fēng)雪中飄舞,居高臨下俯瞰著他。這一刻,狂風(fēng)暴雪似乎都成為了小侯爺?shù)呐阋r?!八睂嵲谑且粋€舉世無雙的俊美“少年”,“他”的身份,“他”的氣度,“他”的才能和“他”那神明才配擁有的容貌,眾生在“他”面前也唯有拜服的份。
只是“他”的面色卻總是冰冷的,正如這北冥凜冽的寒風(fēng),無情的冰雪一般,拒人于千里之外。
男人自然不敢褻瀆于神,趕忙垂眉拱手一揖:“恭迎小侯爺!”
小侯爺?shù)戳怂谎?,便?qū)馬緩緩向營地步入。
男人緊跟在身后,嘮嘮叨叨:“小侯爺您可擔(dān)心死卑職了。卑職派了幾波人去找您,都沒您的影蹤。嚇壞卑職了。您說您要是出了什么事兒,老侯爺還不得把卑職給挫骨揚灰了呀。”
男人表情驚懼至極,猶在后怕。
“哼!”小侯爺嗤笑一聲,慢慢下了馬。
“堂堂九州北武候會在乎于我?哼!”
“他”覺得可笑,低頭瞧著破碎的鹿皮手套,忍不住輕笑了出來。
“我一個沒用的廢物哪里敢勞煩北武候在乎!”
男人惶恐,拼命搖頭:“小侯爺這可萬萬說不得呀。老侯爺他可是最疼您的?!?p> 小侯爺也只是慘淡的笑了笑:“沒錯。他是最疼我。北武侯最疼他的幺女!”
“他”的最后一句話充滿了恨意,咬著牙一字一頓。
男人不再敢言語,低垂下了頭。
夜。風(fēng)雪更猛烈。
帳里一燈如豆。小侯爺在獨酌。
凝視著那橘黃色的燭光,她的眼睛漸漸潤濕了。
她的出生正值東昭城百年不遇的紅雪。
紅雪下了三天三夜,她的娘親細(xì)柳夫人也生了她三天三夜,當(dāng)時細(xì)柳夫人難產(chǎn)血崩,生命垂危,卻在紅雪停后,竟奇跡般地產(chǎn)下了她。
自她出生,她就未曾見過父親北武侯。
“蘇凜”他只冷漠地給了她一個名字。
后來她長大后才知道,原來她的父親正是忌諱她的出生,冷落了她,也冷落了她的娘親。
童年她都是和母親相依為命的。直到有一天一個陌生男人登門,看著娘親那重獲新生,脫胎換骨的模樣,才知道這陌生男人竟是自己的父親北武侯蘇溫。
“蘇凜?!备赣H捏著她的下巴端詳她的模樣。
“凜兒快叫爹呀!”娘親細(xì)柳在一旁推搡著她,聲音迫切。
那個“爹”字她無論如何也叫不出來。
“快呀。凜兒。”娘親蛾眉緊顰,語氣有些氣惱,“快點兒叫爹!”
父親居高臨下睥睨著她。
娘親還在不停催促她。
她直直注視著父親的眼睛,攥著小拳頭,將下唇咬得發(fā)白。
“夠了?!备赣H淡淡一笑。
娘親立刻閉了嘴。
“敢這么看我的你是第一個!”父親似乎很滿意含笑凝視她,“我的眼睛能殺人,你不害怕嗎?”
“你不是我爹,你是壞人!”蘇凜絲毫不畏懼,恨恨地瞪著他,“你不要娘親,不要我,你是個大壞蛋!”
娘親細(xì)柳聞言花容失色。
沒想到蘇溫卻笑得那么開心:“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