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權(quán)的目光跳動了一下,扯出一抹不自然的笑意:“當……當然?!?p> “好好好?!碧K凜輕輕合上了眼睛。兩行清淚順著她的眼角滑落。他的表情,他的回答,明顯就是謊言,可她究竟為何還是這么深信不疑呢?
從他深厚的內(nèi)力到現(xiàn)在,他的謊言究竟有多少?
她不曾深想,更不敢深想!
她現(xiàn)在就寧愿這樣欺騙著自己,精明睿智如她,在沒遇到他之前何曾這般糊涂癡傻過?
心痛如刀絞,傷口亦痛如鉆心,她忍不住發(fā)出了一聲微弱的痛吟。
“阿凜,你怎么了?”趙權(quán)的面色亦痛苦不能自己。剛剛他的回答確實就是他的真心,可他卻不得以真心付諸行動,這種矛盾的痛苦,若不能親身感受,是無法深刻體會到的。
蘇凜睜眼看著他,忍著痛苦,氣若游絲地道:“你……難道不該去部署下一步戰(zhàn)略了嗎?”
說罷,強撐著轉(zhuǎn)過了身去,背對著他,痛到小臉扭曲。
“……是……”趙權(quán)凝注著她后背滲出的殷紅,眼睛濡濕,面色愈發(fā)痛苦,“小侯爺?!?p> 蘇凜痛不能言。
韓嫣已然上前緊急診治了。
趙權(quán)踉踉蹌蹌地退到了后面,含淚凝睇著她:“……我該去部署……部署……”
他慢慢地轉(zhuǎn)過了身,開門下了車。
婢女很快關緊了車門。
趙權(quán)舉目望天,漫天夕陽醉人,他的眼淚悄然滾落:“戰(zhàn)略……我……該去部署了……”
他垂首黯然神傷。
寒夜已至,星空下,雪地里,顏韌在深一腳淺一腳地走著。
他呼了一口氣,望向前面,星光下,是一片廢墟。
飛雪十八關,落日嶺,飛雪第九關,已然淪陷,斷壁殘垣,山河血染。
顏韌滿眶熱淚,慢慢地走到了城里面,皓月當空,朗照九州,這里一片死寂。
突然他聽到了一聲馬嘶,當他舉目再望,便看到了廢墟之上,巍然屹立著一匹像月光一樣皎潔無暇,神圣雄偉的白馬。
它宛若月光下的精靈,望月長嘶,仿佛在訴說著這世間的痛苦與哀傷。
顏韌瞻仰著:“這難道就是傳說中的逐月神駒?”
白馬仿佛注意到了他,竟然自廢墟之上緩緩走了下來,緩緩來到了他的面前,用那雙清澈明朗如水般的眼睛瞬也不瞬地凝注著他。
顏韌情不自禁地伸出手去,輕輕地小心翼翼地撫摸它的頭。
白馬毫無畏懼,毫無抵抗,就那樣靜靜地看著他。
“逐月神駒,你能幫我嗎?”顏韌含淚望著它懇求,“幫我到飛雪城去,可以嗎?”
白馬慢慢地調(diào)轉(zhuǎn)身體,回眸瞧著他。
“你……答應了嗎?”顏韌情緒激動。
白馬點頭輕嘶。
“多謝多謝了?!鳖來g對他拱手深深一揖到地。
白馬湊了過來,發(fā)出了一聲急嘶,仿佛是在催促。
“好的。好的?!鳖來g趕緊上馬,未等他坐穩(wěn)當,白馬嘶叫了一聲,已如離弦之箭,如風如電飛馳而去。
深夜,號角聲撕破了長空。
蘇凜慢慢地睜開了眼睛。外面,喊殺之聲,廝殺之聲,健馬驚嘶之聲混雜。
婢女關緊了車門,在角落里瑟瑟發(fā)抖。
蘇凜忍痛掙扎著坐了起來,她看到旁邊的赤羽在發(fā)著淡淡的霞光,那仿佛是一種預警。
外面果然傳來了那駭人的怪叫和咀嚼之聲。
嘭嘭的劇烈撞擊聲,在車門外響起。
婢女忍不住發(fā)出了一聲尖叫,連滾帶爬躲到了后面。
嘭的一聲,利爪刺穿了車門。
婢女眼淚都嚇了出來,捂住嘴躲到了蘇凜的榻下。
又是嘭的一聲,一個面目猙獰扭曲的尸鬼怪叫著往里鉆著。
婢女滿頭大汗望向榻上。榻上,蘇凜并不在,她慌張地看向旁邊,蘇凜利劍出鞘,面色出奇的鎮(zhèn)靜,她慢慢地走到了那個尸鬼前。
尸鬼望著她凄厲怪叫。
蘇凜靜靜地看著它,利劍輕輕揮下,霎時黑血四濺,尸鬼身首異處。
婢女忍不住又發(fā)出了一聲尖叫。
車門自己慢慢地打開了,外面就是地獄的慘像。
尸鬼見到她,立刻蜂涌而至。
蘇凜移步幻影,只一劍便斬殺了四只。
白馬踏過雪山,馳過林海,顏韌的心情也隨之漸漸明朗了起來。
白馬如飛,在一處冰河之上,卻停了下來。
“怎么了?”顏韌環(huán)顧著四周,前方寒風呼嘯暴雪阻斷。
白馬發(fā)出了低嘶,往后退著。
“哎……”顏韌往前再看,就見風雪中幾個人影,幾雙猩紅的血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