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六,搶斷
“那個,請問boss是在前面嗎”
“誰,我擦”
趴伏在地上的男人轉(zhuǎn)過頭,看著眼前這個穿斗篷的男人,臉被帽子遮住半張但依舊能看出他消瘦單薄的臉型,他正俯身看著,男人環(huán)顧四周沒有看到其它玩家,隨后拉他一起俯下身,與他一起潛伏的人還有四個,都緊張的不敢發(fā)出聲音。
“你怎么發(fā)現(xiàn)我的”
“可能是您的身材和地形不太相符吧”
白一凡沒有開玩笑,他連視野追蹤都沒開就發(fā)現(xiàn)了這個男人肥碩的軀體,把那一身皮革套裝撐得發(fā)脹,在草地里極其顯眼。
男人向后撇了撇,非但沒有生氣還嘿嘿笑起來。
“人到中年,身材走樣也沒辦法了”
“所以,前面”
“勸你別大意啊年輕人,和我們一起過去的人不少都丟了命,別看那玩意跟山一樣,大刀揮起來是真快,一點不含糊”
“對,就在我旁邊貼著劃過去的,那人都兩半了”
另一個在潛伏的人突然開口,他聲音微微發(fā)顫,對剛才發(fā)生的事還心有余悸。
“哎,所以我們才打算在這等一會再上去,也太嚇人了”
男人抱怨著
當(dāng)然不會慢,赫爾卡姆可是上古魔神,是傳說中這片森林的守護(hù)者之一,雖然現(xiàn)在放出來等級也就50,但是這種體型的boss玩家在沒防備的情況下吃一記重?fù)?,不死才有鬼了,boss拿的是雙鋒青偃刀,武器揮動就是大范圍弧形攻擊,總會摸到一兩個冒失的倒霉蛋,這個隊伍看標(biāo)志是個不知名的小公會,看樣子是來混傷害的。
“我是想問,主力討伐部隊是誰。”
“嘶,在前面跟boss硬剛的,是四葉草公會和天命的人”
“沒有狼血的人嗎”
“哎,你這么一說我還真沒看到”
這大叔撓著頭,思考起來。
白一凡起身,朝著前方走去
“小子,小心啊,別太靠近了”
“謝謝你,我知道了”
他聲音爽快的道謝,隨后向前方跑去,這么大的boss不可能在原地打,再加上赫爾卡姆是沖鋒型,和boss對陣的玩家一定是拉著打的,明白了,這就是他們遲遲不現(xiàn)身的原因。
“快換人,我頂不住了”
手持大盾的重甲戰(zhàn)士氣喘吁吁的退場,另一名重甲戰(zhàn)錘手迅速趕來,替他擋住了boss的一擊,如同船錨般的青偃刀與戰(zhàn)錘碰撞,火花四濺,這一擊差點將他手中武器震落,血條直接掉落了三分之一,一旁的圣職分隊立刻吟唱恢復(fù),填滿他的血量,剛才還頗具氣勢的戰(zhàn)錘手不禁心慌的手抖,他明白為什么這家伙提前下場了。
魔法師們喚起咒語,雨點般的攻擊落在boss布滿青苔的軀體上,卻絲毫無法撼動眼前移動的山岳。
赫爾卡姆不會追加攻擊,它的攻擊是沖鋒式,被玩家接下一刀后它會騰起巖柱般布滿草藤的馬蹄,繼續(xù)向前沖鋒發(fā)起下一擊。
近距離觀看確實震撼,它的馬蹄每一次落地白一凡像是感到地震一樣,如山峰般的身軀在古老的長者樹之間蠻橫的沖撞,身上掉落的大塊青色物體如同山體崩裂時的巖石,將地面砸出深坑,隨后被長者樹飄落的樹葉覆蓋。
白一凡穿好隱身斗篷,并不靠近,他一直在觀察boss的走向,十二管血被打掉了十管,看來他來的的確有點晚,不過來早了也沒意義,畢竟直到現(xiàn)在他連boss都沒摸只是潛伏著。
“該死,人手快不夠了,好幾個t都不想上了”
銀色的身影跟著人群快速移動,男人身穿輕甲,亮銀色的甲胄上不時閃爍起魔法符文,盡管身著甲胄跑起來卻絲毫不亞于皮革,反而比他身后輕裝上陣的人還要迅速。
“體力消耗是其次,血量有奶媽撐著,關(guān)鍵是挨那一下腦仁估計都震裂了,胳膊不知道要多疼啊,不想上也是沒辦法的事”
論起速度小墨也不輸給面前的人,古德溫,天命會長,人稱銀騎士,是個盾劍士,他那身裝備是用符文鋼配合魔法冶煉的,價格不菲。
古德溫不屑地說
“真不愿意上我上,我看看那玩意能不能撼動我的盾牌”
“老古,咱倆怎么說也是統(tǒng)戰(zhàn),你直接沖上去豈不顯得我很尷尬”
“你就在旁邊看著不也蠻好,挺符合你風(fēng)格的”
兩人互相開起玩笑,融洽的像是一家公會的人,不得不說墨南楓的交際能力是獨樹一幟,放到現(xiàn)實里也得是個好手。
“不過有一件事,二哈的人到現(xiàn)在沒出現(xiàn),你不覺得有鬼么”
“怕什么,他們還敢明搶咱兩家公會不成”
“嗯,他們是不敢明搶,但是可以耍陰招啊”
“到時再說,準(zhǔn)備下一波吧”
古德溫迅速向前沖鋒,看來他是真準(zhǔn)備自己上了,跑了這么久,這家伙也忍耐到極限了。
狩獵之眼,開啟
boss下一個落點的前方果然有玩家,狼牙標(biāo),看來他們準(zhǔn)備動手了,白一凡也沒有停歇一直跟著,現(xiàn)在他打算加速,他得提前進(jìn)入狼血的包圍圈,不然一會就進(jìn)不去了。
古德溫沖到boss身前,等待著那座移動的山?jīng)_出前方的長者樹。
“來吧”
可迎接他的并不是他渴望的正面揮擊,而是來側(cè)方的魔法攻擊,一束烈風(fēng)如同子彈般擊打在他的盔甲上,符文鋼受擊散發(fā)出點狀光亮,古德溫撞到一側(cè)的長者樹上,但是并沒有受到傷害。
風(fēng)魔法師技能,風(fēng)刺
手持巨斧的男子接替了他的位置,輕松擋下了來自boss的一擊,隨后笑著對樹后的陰影揮手示意,和boss一起跑入前方。
“混蛋”
古德溫起身,看著走出來的女魔法師,女人灰色長發(fā)散在腰間,一身暗紅色旗袍將凹凸有致的身材盡顯,她不緊不慢的收起魔法書,向后擺手,圣墻亮起,封鎖了前進(jìn)的道路。
“古德溫會長,你怎么闖進(jìn)我們的領(lǐng)地了”
“你們?”
“這里分明是野外”
“找死嗎”
古德溫手握長劍劍鋒直指女魔法師,卻被趕來的小墨攔下,他沖的太快,大部隊這才跟上。
“怎么,古德溫會長打算對我這個弱女子出手嗎”
小墨示意他先把劍放下,毫無疑問古德溫是被算計了,他沒有掉一滴血,就不算對方先動手,打起來的話就算是他挑事了。
“干什么”
“你沒發(fā)現(xiàn)你沒受傷嗎”
“那,那是這身盔甲的特殊防御把魔法傷害抵消了”
為了避免沖突,玩家們之間有個不成文的規(guī)定,只要不傷害血條,就不算傷人,古德溫剛才如果貿(mào)然沖上去,那怕只蹭掉一滴血,也是他先動手,對方就有資格向敵對公會宣戰(zhàn),那才真是中計了。
“前面的樹都被他們畫上狼牙標(biāo)了,他們現(xiàn)在就說這是他們領(lǐng)地,我們也沒法反駁”
放眼望去,前方幾顆長者樹上全是狼牙標(biāo)志。
“畜生”
古德溫咬牙說
“原來堂堂天命的古德溫會長就是這樣蠻橫無理的人,虧的外面還傳出你是個有騎士風(fēng)度的人”
“那也比你們狼血耍陰招要強吧”
小墨接過話茬
“墨副會長這又是說什么話,對方闖入我們領(lǐng)地,難道我不能制止嗎,還是墨副會長以為我們狼血都是軟弱可欺的人”
“啊,我看那,就算這樣你們也未必能拿到最后一擊”
他故意提高音調(diào)
“哦,這就不勞煩墨副會長費心了”
小墨抿起嘴,鹿死誰手還真未可知呢,或許連圣墻里面的人也沒發(fā)現(xiàn),在圣墻開啟時,圣墻后被圣光照耀的陰影下露出一小塊移動的水幕,隨即便消失在樹后。
白一凡聽到了,似乎這句話就是刻意對他說的,墨南楓居然發(fā)現(xiàn)了,這次要辦不成回去要被這家伙嘲笑了。
突然前方傳來一陣巨響,隨即而來的是夾雜著灰塵與草葉的闊面氣流,白一凡拉住斗篷,向前探身,看來boss被擊倒了。
赫爾卡姆如石柱般的馬蹄跪倒在地,它將武器插入地面,額頭處張開第三只紅色的血魔眼,身體泛起綠色熒光,周圍的長者樹樹皮開裂,生出無數(shù)藤蔓裹住它巨大的身軀,它只剩一管血的血條在緩慢恢復(fù)。
“給我攻擊,不要停下,別讓它站起來給我磨死它”
看來那個身穿黑曜石重甲的重斧手是指揮,真是個蠢貨,以為沒人進(jìn)來就可以放心磨血了,不過這正順了白一凡的意思。
趁著這些人專注攻擊,他浮起魔眼石,固定在樹葉的縫隙間,隨后躲到樹后,發(fā)動了傳送水晶。
白一凡在傳送卷軸處顯現(xiàn),與上一次不同,這里的風(fēng)更凌冽了,風(fēng)中還夾雜著絲絲冰凌,他靠著樹干拿出半片水晶眼鏡戴在右眼上,boss的影像及位置清晰顯現(xiàn),瞄準(zhǔn)鏡做好了,不過這可真夠遠(yuǎn)的,樹頂天氣還這么差。
他盯著呼嘯的烈風(fēng)走到樹枝中央,打開背包,一張重弓陡然落地,弓尾的龍牙倒刺深深刺入樹干,發(fā)出砰的巨響。
獵龍大弓,重弓之一,據(jù)描述這是古神時代用來射獵飛龍的武器,弓身立起來和白一凡一般高,暗銀色的弓身上雕刻著飛龍的花紋,這玩意花了他三萬克洛,可真是下了血本,他只花五千克洛買了一支箭,不然他就要破產(chǎn)了。
剛才還因為烈風(fēng)而搖晃的白一凡此刻扶住大弓沒有了絲毫動作,這玩意放下來就像嵌入地底的石柱,能抵御住風(fēng)暴降臨,他專心瞄準(zhǔn),右眼時刻觀察著討伐情況,不虧是排名第二的公會,頂著回血還能打下去boss的血條,可是這群蠢貨把boss封鎖在中間,也就斷了里面弓箭手的后路,他們根本射不到boss頭頂?shù)幕貜?fù)魔眼,而命中并打破這只魔眼,可是有半管血的獎勵傷害的,難道說一開始就沒想用弓箭手嗎,這樣慢慢磨死倒也確實安心。
但是,我看到了,他拉開獵龍大弓,漆黑的長箭尾部沒有羽毛,而是實打?qū)嵉慕饘伲c合金制造的弓弦接觸拉扯,迸發(fā)出劇烈而刺耳的聲響,如同巨龍死亡時的怒吼一般。
白一凡屏住呼吸,還差一點,這個距離獵龍箭可以命中,但不會是直來直往,他必須拉一道精準(zhǔn)的弧線,是這里太冷了嗎,冰絲開始附著到繃緊的弓身上,恍惚中他看到停滯的冰棱碎片,這感覺好熟悉,沒時間發(fā)呆了,血條已經(jīng)跌落處決值以下,成敗,在此一箭。
弓身咆哮,如巨龍般的大箭飛馳而出,帶著撕裂空氣的吼聲沖向目標(biāo)。
少年沒有注意到,他身后緩慢飛舞的冰晶蝶碎裂后消散。
“最后一擊留給我”
身穿黑曜石盔甲的巨斧手終于起身,走到血條落到半血下的boss身前
“還沒有完事么”
女魔法師走來嗔怪的說
“急什么,都是到嘴里的肉了”
盔甲男不屑,繼續(xù)等著最后處決boss的時刻。
突然,一支流星刺破蒼穹呼嘯而來,貫穿了boss頭部的紅魔眼,魔眼碎裂,boss周身藤蔓干枯成灰色,血條歸零。
boss死后并沒有消失,而是跪在原地,仿佛一座灰綠色山丘制成的豐碑,它頭頂出現(xiàn)一道裂縫,金色的光芒鉆出它石化的頭顱,向天空飛去。
“快,跟著這道光”
“都給我停下,還跟什么,你會飛嗎,還是讓我用風(fēng)把你送上去”
女魔法師憤怒的看著眼前這個不成器的蠢貨,隨后轉(zhuǎn)頭淡淡的說了一句
“終歸還是技不如人,我倒真想見見這個聰明的家伙”
在寒風(fēng)凌冽的樹干上,白一凡收到了擊殺者的禮物,此刻作壁上觀的他,似乎能聽到那些蠢貨的惱羞成怒的吼聲,魔眼石悄然碎裂,他摘下眼鏡,這下痕跡徹底消除,想找到他,除非跟著金光在上層擾亂的氣流中飛到樹頂,毫無疑問根本不可能,這次,是他的絕殺。
他并沒打算立刻離開,而是打算先看看到手的東西,他從背包中翻找,那件裝備至少是傳說級的,畢竟是世界boss,果然,在最后一格,躺著一件暗金色的物品。
奇怪,不是亮金色,他劃出物品,此時內(nèi)心已經(jīng)有點慌了。
世界樹的殘枝
這個名字他還以為是什么合成材料,但居然顯示是一件武器,短劍,更讓他吃驚的是武器屬性。
包括攻,防,敏,體,魔在內(nèi)的基礎(chǔ)屬性全是0,只有一個唯一被動,還打著三個問號,未知待發(fā)現(xiàn),就連等級也是問號,他強壓著怒火讀完,幾乎傾家蕩產(chǎn)就換來這玩意,別說賣了回本,這玩意扔大街有人要?
抱著試探的心態(tài)他將劍握在手里,系統(tǒng)描述的是劍,但這玩意怎么看都是樹枝吧,像是兩根已經(jīng)枯萎的殘枝纏繞在一起組成的燒火棍子,他甚至分不清劍身和握柄,手感很輕,連他的弓箭重量都沒有,觸感還很粗糙,他試著像樹干擊打了一下,沒敢太用力,武器與樹干碰觸發(fā)出清脆的聲響。
不出所料,無事發(fā)生,只有不斷襲來的寒風(fēng)給他帶來陣陣寒意。
“真倒霉”
他不想感冒,悻悻的發(fā)動了傳送水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