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天過后,云舒著實病了幾日。
她誰都沒告訴,只是請了假在家呆著。
連畫畫都是來給她送包時才發(fā)現(xiàn)她病了的。
“天吶,你怎么燒成這樣?你必須去醫(yī)院!”畫畫把她從被窩里拖出來,不由分說地把她拉到了醫(yī)院。
抽血化驗拍片子,一套檢查下來,得出了個“傷寒”的結(jié)論。
治療方案有二:要么打吊針,好的快一些;要么吃藥,療程更長。
云舒撐著病體喊出一句振聾發(fā)聵的:“我要吃藥!我不打針!”
畫畫撇嘴:“小時候就害怕打針,都多大了居然還怕?”
云舒不管她說什么,態(tài)度非常堅決:“不打,咳咳,打死我也不打?!?p> 畫畫把她送回家,安頓好她后準備去廚房簡單做點飯,打開冰箱一看——空的;打開櫥柜一看——空的;打開洗碗機一看,里面只有一小套單人鍋具餐具,在偌大的洗碗機里顯得格外可憐。
畫畫無奈地對躺在沙發(fā)上的云舒道:“我說,你平日里都是怎么活下去的?家里一點食材都沒有??!你病了這么多天,都吃什么了?”
云舒有氣無力地道:“喝粥啊……”
“連米都沒有,粥從哪來的?”
“外賣啊……”
“那智多星吃什么?!”
“它被我姨媽接走去住幾天……”
“……”
畫畫是徹底沒脾氣了,拿起包就往外走:“你在這躺著,水在茶幾上涼了就多喝些,我去給你買點食材。”
“喔……”
畫畫坐電梯下樓,準備開車去小區(qū)外的生活超市采購。到了負二樓停車場,電梯門打開,她剛要往外邁,就先驚訝地叫了句:“哎,怎么是你?”
寧巡站在電梯外,看見她也有點吃驚,隨即他的眼神在旁邊掃了一圈,沒看見別人后眼神又暗了下去。
畫畫看著他,覺得他明顯見瘦了,臉上的肉少了些,輪廓更加清晰鋒利。
“嗯,小郭你怎么在這?”寧巡和她打了個招呼。
畫畫走出電梯:“我來照顧云舒,她感冒了。”
寧巡的神情馬上變得緊張起來,他盯著畫畫,語氣急切:“怎么能感冒了,病了幾天了?現(xiàn)在怎么樣了?”
畫畫很奇怪地看著他,直到他自己也覺出來剛才的反應(yīng)有點過激了,趕緊找補道:“呃,我就是,就是……”
就是了半天沒說出下面的話。
畫畫看不下去了,打斷他道:“她挺好的,吃了藥睡下了。寧哥你呢,來這干嘛?”
“那就好……哦,我姥姥在這里住,我來看她?!?p> 畫畫這才注意到寧巡手里提著大包小包的東西。
“哦哦,那倒是挺有緣分的……你快進去吧?!碑嫯嫿o他讓出電梯門,剛想轉(zhuǎn)身走,就被寧巡叫住了。
“小郭……”寧巡有些猶豫,“你能告訴我云舒住幾樓嗎?我想去看看她?!?p> “1502?!碑嫯嫷溃安贿^她這會兒估計睡著了,你敲門她也不一定聽得見,要不下次吧。你放心寧哥,你的好意我一定替你帶到。”
“……那好吧,謝謝。”
畫畫轉(zhuǎn)身上了車,去了超市后雜七雜買了整整五個超大購物袋,花了整整三趟才全部運回云舒家。
然后就是手忙腳亂的收拾、安置、做飯,等她倆上了桌,畫畫早把寧巡的問候忘到了腦后。
“畫畫,你好賢惠哦。誰娶了你真是有福氣呢……”云舒咬著筷子道。
“得了吧,瞧你那嗓子啞成那樣,少說話多吃飯,吃完了趕緊吃藥睡覺?!碑嫯嫷?。
“喔……”
兩個人沉默著吃了幾口,畫畫忽然嘶了一聲。
“怎么了?”云舒抬頭問道。
“好像有點什么事忘了說,就在嘴邊……”
“忘了就忘了吧,以后再說就是了?!痹剖婧敛辉谝獾貖A起一筷子雞翅放她碗里,“快吃,你做的好好吃哦?!?p> “行吧。”
一個月后。
云舒的感冒早好了,整個人也恢復了活力與朝氣。
十一月中旬的京城開始供暖,把南方長大的一人一狗開心得不行。
更讓人開心的是云舒所在的X大將要舉辦一年一度的秋冬運動會。
秋末冬初氣溫很合適,既不會太熱影響發(fā)揮,也不會太冷耽誤健兒們脫衣服。
沒錯,就是脫衣服。
X大一個不成文的傳統(tǒng),在運動會這一天,不管參加任何項目,都可以穿著短袖短褲參加。
更有甚者,參賽的男生如果愿意的話,可以在操場裸著上半身。
這是非常難得的光明正大秀身材的好機會,尤其是體育系的男生們,頭著三個月就開始增肌練線條,就等著到時候大出風頭。
往年一到這時候,整個X大的各個操場都圍滿了人,大多是女學生,平時站一會兒都嫌累的她們,這天能站在操場上對著肌肉男犯一整天的花癡。
畫畫早就眼饞這一盛況,奈何X大校規(guī)森嚴,沒有人帶不允許進校。
正好今年云舒回來了,于是她就開始打云舒的主意。
云舒在做瑜伽,把電話放墊子上:“那我?guī)氵M去,高鵬知道了吃醋怎么辦?”
“他自己還去看車展呢!那么多模特,他考慮過我的感受嗎?”
“車展的重點不是車嗎?”
“運動會的重點不是獎牌嗎?!”
“喔……”
運動會這天,云舒開著自己的車把畫畫拉進了學校。
畫畫還沒到操場呢,口水就快流出來了。
云舒還得組織本系學生參賽,瑣事很多,囑咐了她幾句就去忙了。
畫畫坐在看臺上,拿起手機就開始瘋狂自拍,拍完了就發(fā)朋友圈:“運動會的重點是獎牌啊獎牌?!?p> 云舒忙了一早晨,等運動會正式開始后才得空坐到畫畫身邊。
畫畫湊過去,一臉的八卦:“你在你們學校人氣好高啊,多少小男生都在偷偷看你呢。”
云舒翻了個白眼:“有沒有搞錯,他們是我的學生啊?!?p> 畫畫毫不在意道:“又沒有差幾歲……”
云舒的立場超級堅定:“這是年紀的問題嗎?這是師德啊師德!”
畫畫用下巴指了指看臺下面:“看見那個朝我們跑來的男生了沒,我說他手里的水是送給你的你信嗎?”
云舒斬釘截鐵道:“不可能?!?p> 畫畫似乎是胸有成竹:“看著吧。五,四,三,二,一。來了。”
云舒從牙縫里擠出幾個字:“那也不可能,肯定是有事?!?p> 那男生在云舒跟前站定,眼神有些躲閃,還沒說話呢,臉先紅了。
云舒端出一副老師的樣子,笑容和藹又慈祥:“段同學,有事嗎?”
那位段同學用力眨了眨眼,像是下了什么決心,鼓足勇氣一般抬頭,把手里的飲料遞給云舒:“小云老師,你喝水?!?p> 那神情,那語氣,沒點別的心思才怪。
畫畫噗嗤一聲笑出來,盯著段同學直笑。周邊不少同學都看見了這一出,都在回頭看他們。
被目光聚焦的感覺讓人很不舒服,云舒只覺得像被人架在火上烤,這水拿也不是,不拿也不是。
就在這時,一只修長白皙的手從她身后伸過來,接住了那瓶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