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聽公子之言,似乎對這天下之事也有所想法嗎?”老者聞言輕挑眉頭,不禁饒有興致的問道。關天蒼隨意的擺了擺手,淡淡的說道:“言重了,我也只不過經(jīng)歷的事情,比旁人多了這么一些,有所感觸罷了。況且對于我的事情,前輩應該知道的非常清楚了吧?”這最后一句話,他說的很是意有所指。說直白點就是你們不是已經(jīng)把我查了個一清二楚了嗎?還說這種話做什么?
對于關天蒼這軟中帶硬的話,那老者倒是沒有過多在意,反倒是呵呵一笑,也沒有多言。沿著青石小徑,穿過了大片的花叢,走過了雕花小橋,一轉(zhuǎn)角便看到前方出現(xiàn)了一座樓臺。此處樓臺并沒有多么高大雄偉,反倒是顯得小巧典雅。
老者領著關天蒼直接上了這樓臺,這樓臺頂層四面開闊,立于此地,對四周之景便可一覽無余。加之這樓臺修的并不高大,故此頂層之上雖有風,但并不多大,反倒是令人更加心曠神怡。
剛一步入這頂層之中,便有兩名面容清秀精致的侍女對關天蒼和老者躬身行禮?!耙娺^江老,關公子,老爺已經(jīng)等候多時了。”江老點了點頭,隨后轉(zhuǎn)頭對關天蒼笑道:“關公子,請吧。”而后者沒有說話,只是輕輕的點了點頭,依舊是不動聲色地跟在了這江老的身后,步入了其中。
這頂層的裝飾極為開闊,而也正因如此,他便看到了護欄邊的那道身影。盡管他只是看到了此人的一個側影,但其身上那內(nèi)斂的王者之氣,及其眼中不時劃過的銳利之色,卻依舊是引人心悸。如果不是此人身上未著龍袍,關天蒼真會以為眼前之人,就是當今圣上。他也早已不是那個初出茅廬,不知世事的毛頭小子了。一個人究竟是何身份,是真正意義上的一方權貴,還是虛張聲勢的草包無賴,他已經(jīng)可以清楚的辨別。所以僅僅就是這么一眼,他便可以肯定,眼前之人定然不凡。
而也就在此刻,這人緩緩起身,其動作不急不緩??删褪沁@么尋常的一個動作,卻是在無行間流露出了一股傲然于天地之間的霸氣與威嚴。那是獨屬于上位者的威嚴,如今關天蒼身上也逐漸出現(xiàn)了這種威嚴。只是他身上的那些威嚴和眼前之人相比,就真的是相形見拙,不值一提了。
或許是因為他們兩人的腳步聲驚擾到了此人,他當即轉(zhuǎn)身,而那張堅毅剛強的面龐便是映入到了關天蒼的眼中。而見到死人的面容,關天蒼的心跳便不禁漏跳了一拍。僅僅是一瞬間,他便已經(jīng)大概猜出了此人的身份。不為別的,只因為其眉宇間那與江楚倩一般無二的相似。
而這時,那人的目光也直接落在老關天蒼的身上。而就是這么一道無形的目光,卻讓關天蒼感覺到是那般的炙熱,銳利,甚至他心中都出現(xiàn)了一瞬間的慌亂,那種想要逃避的慌亂,雖然只是一瞬間,但確確實實出現(xiàn)了。這讓他不禁心中震撼,這還是第一次,有人單憑一個眼神就能讓他害怕退縮呢。這也讓他更加肯定了此人的身份。
微微平復下了心頭的情緒,關天蒼便抬頭毫不猶豫地迎接上了對方那灼灼的目光。兩道目光在半空之中猛然相撞,空氣有一瞬間的凝固與窒息。隨即便是一陣激烈的電光火石,二人的目光都是互不相讓。關天蒼的雙眸顯得是那般的深邃,古井無波。而對方的眼眸則如一汪深潭,讓人陷入其中則難以自拔。
不知過了多久,此人倒是率先移開了目光。隨即他便是哈哈一笑,上前幾步,抬手輕輕拍了拍關天蒼的肩膀。那一雙深邃的眼眸之中,也出現(xiàn)了一抹淡淡的贊許之色?!昂冒?,看來江湖中人的傳言真的不差。能與我對視那么長時間的年輕人,你還是第一個?!?p> 關天蒼沒有立即說話,而是后退了兩步,恭敬地彎腰行禮道:“小子關天蒼參見王爺,恭祝王爺千歲千歲千千歲?!逼鋵嵃凑找?guī)矩,以關天蒼的身份,是應該雙膝下跪行參見之禮的,只是沒辦法,他的傲氣實在是太盛。他是那種典型的只跪天跪地跪父母的人,除了在當今圣上面前,他不得不下跪以外,他還真的是很難做到在別人面前雙膝拜倒的??v使他是當今王爺也不行。
江風看著關天蒼的舉動,先是一怔,隨即便又是哈哈一笑。不禁用手點指著關天蒼笑罵道:“你小子果然狂傲囂張,無論何時何地,都不愿意將這份傲骨收斂分毫。也難怪,你能娶得上歐陽云靈那個和冰塊一樣的丫頭,想來這世間也只有你最適合她了。”“王爺,過譽了?!标P天蒼淡淡一笑,直起身來很是平靜地回答道。
而江風則是對他擺了擺手,“不要王爺王爺?shù)慕辛耍苯咏胁妇秃美?。我們的關系沒有那么疏遠的。”“那既然如此,小子也就冒犯了?!泵鎸χL遞來的極其明顯的橄欖枝,關天蒼并沒有拒絕,但同樣也沒有表現(xiàn)出過多的興奮,依然顯得是那般的淡然平和。其嘴角處那一抹充滿了玩世不恭意味的笑容,也是絲毫沒有減退。江風看了關天蒼的表現(xiàn),不禁在心中暗暗思索,這個年輕人果然不簡單,寵辱不驚。想要拉攏到他,實屬不易。
不過江風作為當今王爺,也不是等閑之輩。伸手示意關天蒼坐下,后者也沒有客氣,直接在江風對面坐下了。既然對方是江風,是江楚倩的父親,關天蒼也就放心許多了。雖然說他是第一次見到江風,但是因為江楚倩的原因,他并不反感眼前之人,反而心中或多或少還有著這么些許的親近。同樣也沒有因為對方是王爺?shù)纳矸?,而就忐忑,敬畏。所以他的一切舉動看起來才會那么的淡定從容。
不過呢,這不代表關天蒼沒有一絲一毫的戒心。江風以這種方式與他相見,那么就代表他肯定是有事情要和自己說的。他不是一個愚笨之悲,事情發(fā)展到眼前這個地步,有些東西他也已經(jīng)猜到了。對于這些,雖然到來的很是突然,但卻也在他的意料之中,所以關天蒼心下并不慌張。江風也沒有著急說話,先是伸手招來了一名侍女,給關天蒼奉上了一盞香茗,然后退到了一邊?!安赣性捑驼f吧,我真的不喜歡拐彎抹角??!”關天蒼有一下沒一下的吹著漂浮在水面上的茶葉,頭也不抬的說道?!澳悴碌轿业囊鈭D了?”而江風聽到他這句話,眉頭不禁輕輕一挑,意味深長的笑問道?!皽蚀_的來講,準確的來講,應該是伯父你,還有你身后的那位共同的意圖?!标P天蒼終于是微微抿了一口茶,其語調(diào)依舊是那般的平緩。
而他的這句話,卻是讓江風以及侍立在其身后的江老臉色俱為一變。二人不禁下意識的對視了一眼,均從對方眼中看到了一抹難言的驚詫之色。很明顯他們此時此刻心中的想法是一致的,這個關天蒼果然不凡,竟直接猜到了事情的真相。微微喘勻了一口氣,江風的表情重新恢復如常,轉(zhuǎn)而看向了關天蒼。雖然臉上笑容不變,但那眼神卻變得越發(fā)的嚴肅、凌厲了。只是縱使他目光如刀鋒般銳不可擋,可關天蒼愣是沒有絲毫動容。就仿佛那如刀鋒般的目光落在他身上,就如棉針般無法傷及分毫。
這讓江風真的是從心底里生出了一種無力感。此時此刻他終于知道,面對一個天不怕地不怕,狂傲囂張,又心思縝密的人,是有多么痛苦了。用四個字來形容如今的關天蒼再貼切不過了,那就是油鹽不進,讓他有種無從下手的感覺。而似乎是感受到了他情緒上的變化,關天蒼終于是放下了手中的茶盞,緩緩抬起頭來,重新與江風對視在了一起。片刻后,他呵呵一笑,直接了當?shù)恼f道:“其實伯父你們想做什么我很清楚,無非就是想拉攏,想讓我站到你們這邊來。畢竟我現(xiàn)在已經(jīng)算是和屠龍會撕破了臉皮,單憑我一己之力,自然是無法撼動屠龍會的。所以這個時候我站到你們這邊來,貌似是唯一也是最好的選擇,對嗎?”
關天蒼的話不多,但是對于江風還有江老來說,卻是字字誅心。因為就如關天蒼所說那般,這確實是他們乃至江英的所思所想。他們勸說關天蒼,準備好的最有力的理由,也便是他先前說的那些。只是他們沒有想到,關天蒼居然把這些都給看透了。這個年輕人的心機也未免太可怕了吧?
此時,江風不禁想起了在此之前江楚倩給他的忠告。天蒼絕非一般的等閑之輩,池中之物,你們最好不要低估他,把他也當做那些傻子,如果那樣做的話,你們只會自取其辱。當時江楚倩說這話之時,他多少還有些不以為然,認為是自己女兒的評價有些過高了。直到此時他才發(fā)現(xiàn)一點都沒過,其實仔細想想,江風也就釋然了。如果關天蒼真的是一個等閑之輩的話,又怎么能夠用短短幾年的時間就取得如今這番成就,走到這個地位呢?
想到此處,他心中的郁結也就一掃而空了,而心中對于關天蒼也是越發(fā)的看重了。當即,他沉吟片刻,便準備不再打太極了,而是收斂起了臉上的笑容,直接說道:“天蒼,你說的很對,我們確實想拉攏你,畢竟你有值得我們拉攏的資本。別的不說,單單是你自己就足夠了。不滿24歲的王天境強者,雖不一定是后無來者,但目前至少是前無古人。你達到神天境已經(jīng)是一種必然,甚至你都有可能突破到傳說中的圣天境。這個世界以強者為尊,所以單憑這一點,我們就必須要拉攏到你。更何況你身邊的許多人,也都不是等閑之輩。拉攏到了你就相當于拉攏到了一群可造之材。所以在經(jīng)過我和皇兄的再三商議后,決定找你談一談,希望你能站到我們這邊來支持我們。畢竟我們有著同樣的敵人。”
關天蒼直視著江風,不肯放過其臉上一絲一毫的表情變化。修長的手指輕輕叩擊著桌面,證明他也在思索著眼前的一切。其實現(xiàn)在關天蒼最吃不準的在于,他不清楚江風和江英知不知道他手中有那樣東西。他們究竟是想真心拉攏自己,和自己結為同盟,還是打著結盟的幌子故意接近他,然后伺機從他手中奪取那樣東西?對于這一點,關天蒼并不確定,可如果這一點不確定的話,他是暫時不敢應下與江英和江風的合作的。不然的話,還真有可能被對方賣了,還替別人數(shù)錢呢。那樣的傻事,他可是打死都不愿意去做的。
而江風并不清楚關天蒼在想什么,見他劍眉深鎖,沉默不語,便以為他還有所質(zhì)疑。便繼續(xù)用無比誠摯的聲音說道:“天蒼,我知道,突然讓你答應這件事情,確實不大容易。畢竟這個世上沒有永遠的朋友,只有永遠的利益。我也承認,如果不是你有讓我們利用的價值,我們確實也不會如此大費周章的與你結盟。不過,你可以放心,我們不是奸商。在合作期間,我們絕對不會坑害自己盟友的。況且你是楚倩最好的朋友,單從這一點上來講,伯父也不可能把你給賣了。而且若是我們真的有幸扳倒了屠龍會,那么你應得的東西,不管是我,還是我皇兄,都不會少你分毫的?!弊詈笠痪湓?,江風雖然說的含蓄,但是個人都聽得明白,擺到明面上來講,就是只要關天蒼肯幫他們,事成之后,對他自然是重重酬謝。圣上和王爺?shù)拇鹬x,這分量自然可想而知了。用簡單的一句話來講,那恐怕就是榮華富貴享之不盡了。
不過,關天蒼在意的畢竟不是這些。對方想要與他結成同盟的誠意,他是可以感受到的,只是他不確定的是,這誠意究竟是真是假?想了想,關天蒼還是出聲問道:“伯父,您的誠意,我已經(jīng)心下明了了。只是您不能老給我開空頭銀票?。≌^口說無憑,伯父,你們總要拿點實際的東西出來吧?空手套白狼,可不是那么好套的。再說了,小子也不是那白狼啊!”
江風望著關天蒼臉上那無比狡黠的笑容,不禁有些失笑道:“你小子,還真是不見兔子不撒鷹的主?。〔贿^你說的也對,空手套白狼確實不是那么好套的,而且你也不是一只白狼,而是一條蛟龍。確實想如此容易的降服你是不可能的,那天蒼你想要什么呢?”“我想要什么不重要,關鍵是伯父,你們能給我什么,或者說,你們想要給我什么?!标P天蒼眨了眨眼,待江風話音剛落,便微笑著說道。在這種事情上,他自然是不會主動開口的。要少了,他就虧了,但要多了,未免又要欠對方的人情。到時候,在接下來的談判之中,他就被動了。所以他無論如何都不會主動開口的。對方給他接受是一回事,他主動開口要又是另外一回事。
江風也知道,想在這種事情上蒙騙過關天蒼,確實沒什么希望。于是他只得攤手笑道:“天蒼,不得不說,你真的是我遇到的最難纏的一個年輕人。不過算了,就不和你拐彎抹角了。你放心吧,該給你的東西,我們已經(jīng)準備好了?!闭f著,江風便從懷中掏出了一樣東西,放在桌上,輕輕的推給了關天蒼。而后者則是從其臉上看到了一抹肉疼與糾結之色,很明顯,把這樣東西交出來,江風是很舍不得的??梢娺@樣東西的分量,畢竟江風可是當今王爺,一人之下,萬人之上。這世間什么東西,他想要還不是揮揮手的事情。而能讓他肉疼的東西,會是等錢之物嗎?明顯不可能。
心中的好奇在一瞬間就被引發(fā)了出來,關天蒼直接拿起了桌上的那樣東西。那是一塊純金打造的令牌,大小和他的免死金牌相差不大。令牌的正面雕刻著一條威猛霸氣,翱翔于九天的五爪金龍。其下則繡有一個大大的籠子,筆畫蒼勁有力,宏博大氣,且雕刻精致細膩。一看就是能工巧匠精心打造而成。
只是關天蒼并不明白這塊令牌究竟象征著什么意思,剛想開口詢問,耳畔便傳來了江風那幽幽的聲音?!斑@是飛龍衛(wèi)統(tǒng)領的令牌,得此令者便可執(zhí)掌飛龍衛(wèi)。”簡單的一句話,但卻是讓關天蒼渾身一顫,他只覺大腦轟的一下,一瞬間便徹底懵掉了。飛龍衛(wèi)統(tǒng)領,這怎么可能呢?此時此刻,他的腦中就只剩下了這么一句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