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爸爸，求求你！堅持?。 ?p> “新……眉……離……開這……活下……去！”
“爸爸！求你活下來，好嗎？”
……
這個叫新眉的姑娘抖動著肩膀，極力控制著眼圈里的淚水。
6月5日，弟弟離世。
6月11日，媽媽離世。
6月28日，爸爸躺在床上3天了……
第一天，高熱，咳嗽，吐血……
第二天，氣喘，腹脹，四肢浮腫……
今天，面如灰膏，腹大如球，張著嘴，好像永遠都喘不夠一樣……
房間里凌亂、陰暗，窗簾半拉開、半不拉開，已經(jīng)垂在那里很久，沒人理，歪歪扭扭，仿佛一具受絞刑的尸骸掛在那里……
新眉停止了抽泣，慢慢恢復(fù)了平靜，呆坐在床前……
忽然，她猛然起身走到門外，四下瞧了瞧……
一把鐵鍬吸引住她的目光……
新眉走過去，拿起鐵鍬，大步走到房前的院子里……
曾經(jīng)，這片院子里無限生機……
四周高高的玉米，像一名名小戰(zhàn)士守衛(wèi)著其他植物小伙伴。
左面是青紫色的茄子秧，綠的、紫的小茄苞像一個個沒有吹飽氣的小氣球，點綴其中……
那是新眉最愛吃的青菜。
燒茄子、醬茄子、蒜茄子……道道都是媽媽的拿手好菜！
中間穿插著秸稈支架，上面爬滿了柔軟的豆角秧。風一吹，嫩綠的葉子搖擺著，好像夏日里，淘氣的弟弟手搖著蒲扇，給爸爸扇風。
西紅柿秧……
土豆秧……
韭菜，香蔥……
還有紅色、白色、粉色……五顏六色的玫瑰花，這里是屬于媽媽的植物園。
現(xiàn)在，物去人非。
西紅柿地里，躺著弟弟。
玫瑰花地里，躺著媽媽。
新眉毫不猶豫地拔掉了秸稈，甩到一旁，連著豆角秧一起……
挖坑鏟土，從前都是爸爸和弟弟的活兒。
弟弟抱怨：“為什么不讓姐姐干？姐姐比我大很多，好嗎？”
媽媽總是拉著新眉說：“手可是女孩的第二張臉！”
弟弟不服氣：“我也要臉的，好嗎？”
新眉怒懟：“屁嘞！男生的手，骨節(jié)分明才好看吧？”
“你就是想偷懶不干活！”
“小屁孩，少廢話，快干活！”
這樣的日子一去不復(fù)返。
……
從清晨到下午……
新眉的手磨出了水泡……
水泡破了，流出了膿血……
終于……
新眉抬起頭，視平線看到的是東倒西歪，在不遠處的玫瑰枝丫，沾著泥土。
枝葉開始枯萎，花瓣開始凋零。
新眉踩著鐵鍬爬了上來，
又找來幾個垃圾袋，
回到房間，將爸爸的遺體纏裹起來，
拖入深坑，
掩埋。
當新眉再次直起身，看了看天空……
金烏已經(jīng)墮入西邊的云層，天與地在夕陽的高光下，沿著地平線折成了風景立體畫。
新眉低頭，看了眼狼藉的院子……
一株玫瑰直立在玉米桿兒腳下，
綠的葉，紅的花。
新眉走過去，
彎腰摘下最火紅、最嬌艷的那朵，
戴上……
又看了看天邊最后一抹余暉……
她想起，應(yīng)該去洗個澡；
上網(wǎng)了解一下外面的情況；
然后，睡上一覺；
明天，出發(fā)！
是的，明天太陽會照常升起。
肖長生
贈人玫瑰，手留余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