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賣酸奶嘍!快來嘗嘗好吃的糖霜酸奶嘍!”
“板鴨,賣好吃的板鴨嘍!”
“鹽水鴨……”
……
喧囂的街道上,各色的商人充斥著每一個門戶,南北百貨,應(yīng)有盡有。
來回流動的客人更是千奇百怪,有來自南北各地的客商,也有穿著異樣服裝的外邦人。
其中,混雜著一個服飾各異的團體。
令人奇怪的不是他們的長相,而是他們大相庭徑的服飾。
儒雅風(fēng)趣的年輕人,大腹便便的富家商販,瘋瘋癲癲的道士,慈眉善目的大和尚,再加上一個粗布老農(nóng)。
這一伙看起來八竿子打不到一起的人,卻出乎意料的湊成了一伙。
一路上不知道吸引了多少疑惑的目光。
當(dāng)先的年輕公子哥似乎沒有發(fā)現(xiàn)周圍的目光一樣,一路上走走看看,臉上不時浮現(xiàn)出陽光的笑意,加上身上散發(fā)出來的貴族氣息,不知道俘獲了多少女子的心。
“公子爺,這南直隸比起兩年前如何?”富家商販笑瞇瞇的問道。
公子哥爽快的將一把羊肉串簽從嘴邊抽出,油漬的痕跡順著嘴角慢慢流淌,聽到富商的話之后,直接將另一只手里的羊肉串塞了過去。
“出來玩還這么多話,高財,你那么愛吃的一個人,怎么這次啥都不吃了?”
富商高財自然的接過羊肉串開始大口咀嚼了起來:“還不是因為你來了,這不很長時間沒見你了,總不能一見面就是一副餓死鬼投胎的樣子?!?p> 羊肉中含有的油脂隨著牙齒的咀嚼,順著說話往外蹦。
恰巧的是,這些油漬和唾沫星子全都蹦到了大和尚的光頭上,惹得大和尚緊皺著眉頭,指節(jié)發(fā)白的捏著佛珠念叨著:“阿彌陀佛!”
邊上的道士則是落后了兩步,躲著高財?shù)淖彀凸簦咴诹斯拥暮竺妗?p> 很自然的,邊上的幾個人位置都攢動了一下。
老農(nóng)在公子的左邊,高財在公子的右邊,大和尚則是靠在高財邊上靠前一點。
公子將一把竹簽扔到了邊上,隨手擦了擦嘴巴,粗魯?shù)臉幼雍退麥匚臓栄诺娜菝惨稽c都不符。
“老財,我發(fā)現(xiàn)你這個人越來越?jīng)]有意思了,以前大家一起玩的時候,都是尚哥兒,尚哥兒的叫著,這才多久沒見,咱倆的關(guān)系這么淡了?”
高財三兩口解決了手里的肉串,從懷里拿出手帕將嘴角的油漬擦干凈才道:“得兒,既然如此,那我也不客氣了?!?p> 一如十年前一樣,高財伸手就勾著公子的脖頸道:“該死的家伙,兩年了,整整兩年,你就把我一個人扔在這江南之地,你這么做夠意思嗎?”
公子有些嫌棄的推開高財,撫平衣服上的褶皺道:“還不是因為就你有本事嗎?這南北生意這么大,交給別人我也不放心。話說,你是不是又胖了?!?p> 隨著公子狐疑的目光看過去,高財心有余悸的轉(zhuǎn)過頭,看向秦淮河岸道:“你看那邊,這可是南直隸一絕,要不要帶你去感受一下?”
公子順著目光看過去,一艘艘畫舫或?;蛴?,隱隱有靡靡之歌在那上面響起。
“真是士子風(fēng)流?。 惫诱f這話的時候,嘴角浮現(xiàn)出冷意。
熟悉公子的人都知道,這是生氣的征兆。
“公子何須介懷,這些蛀蟲遲早要被我們清理掉的?!崩限r(nóng)低沉著聲音說道。
走在高財旁邊的老和尚惡狠狠的剮了一眼,要不是礙于公子在這,他都能將這胖子亂說話的舌頭給拔了。
高財都想扇自己兩個巴掌,公子明明就不喜歡這些亂七八糟的東西,自己還作死的往這上面引。
公子的目光在從畫舫之上收回來之后,別有深意的嘆息道:“人權(quán)啊!”
一想到人權(quán),公子的目光看向了北方。
在那里,有一個在盡情糟踐人權(quán)的人。
天下私有?
嘉靖,今年你的日子不好過了!
四周熱鬧的場景,跟那些正在皇城之中受盡折磨的宮女比起來,簡直就是對現(xiàn)實的嘲諷。
就在這個時候,老農(nóng)腳下一滑,朝著旁邊倚了一下,恰巧撞到了正在收拾布匹的小販。
老農(nóng)連忙擺手道:“不好意思,不好意思,我這腳滑了,希望你別介意?!?p> 奇怪的是,小販一動不動,兩只眼睛滴溜溜的轉(zhuǎn)。
隨著老農(nóng)等人的走遠,小販的旁邊冒出了幾個一樣小販打扮的人。
就在這個時候,那小販滴溜溜轉(zhuǎn)動的眼珠突然間瞪得圓滾滾的,血絲以肉眼可見的速度布滿了眼球。
鮮血順著七竅不斷的往外流,小販吭哧吭哧的喘息著,可血水堵住了他的口鼻,僅僅幾秒鐘的時間他就直溜溜的倒下去了。
圍上來的那幾個小販,僅僅一探查,就神色全變。
死了!?。?p> 幾個人在喧鬧中直接將人給運走了,一座看起來生意不錯的酒樓之上,衣著華貴的中年男子將發(fā)生的一切盡收眼底。
門被拍了兩下,一道聲音低沉的傳了進來。
“報告指揮使大人,對方已經(jīng)發(fā)現(xiàn)我們的蹤跡,我們一位手足著了道,已經(jīng)死了?!?p> “我都看到了,死去的弟兄好好撫恤,莫要虧待了他們的家人?!敝心耆藥е环N不可置否的威嚴說道。
“末將明白,那剩下的弟兄們要不要收回來?”門外人繼續(xù)問道。
中年人冷哼一聲,剛端起的茶杯重重落下:“我們是來打招呼的,人家這才打了個噴嚏,就給嚇破了膽,這不是讓人家笑話嗎?”
“該有的節(jié)目一個不少,丟了我錦衣衛(wèi)的臉無所謂,丟了皇上的臉,你我全家陪葬都不夠?!?p> 說到后面,這個指揮使手上的茶杯直接被捏碎了。
清脆的碎裂聲,在這個喧鬧的地方竟然顯得如此刺耳。
門外的下屬直接被嚇得雙腿一軟,‘噗通’一聲跪倒在地。
他的心像是打著鼓一樣,臉上的汗水一下子就冒了出來,順著下巴滴答滴答的流下。
“屬下明白,屬下立馬去做!”
隨著腳步聲漸漸的變小,中年人逐漸收起臉上的怒容,看著下面年輕人,臉色逐漸凝重:“明明都消失了兩年,還回來干嘛?”
樓上發(fā)生的一幕,絲毫沒有影響到鬧市的進行。
只不過一路上,除了中間的公子之外,邊上的人或多或少的遇到點狀況。
不是撞到了人,就是摔了一跤,總之狀況頻出。
搞笑的是,大和尚因為摸了一把小媳婦兒的屁股,被人家追了好幾條街。
這惹得公子肆意大笑,可邊上的幾個人都笑不出來。
老農(nóng)低著頭,肩膀微微抖動。道士閉著眼睛,手上的拂塵順著風(fēng)繚亂著。高財不忍的別過頭去,眼睛微微閃爍著光芒。
公子卻渾然未覺,依舊顯得放縱粗魯,行為之中隱隱帶著一絲暴戾!
“話說,那天大雨傾盆,天空陰云密布,電閃雷鳴,隱隱有一金龍從天空中掛下。”
“說的是不是真的啊,鎮(zhèn)海王明明就是普通富家公子出生,聽我隔壁家二賴子的叔父家那口子娘家人說,鎮(zhèn)海王出生的時候,就有只老狗叫了叫,哪有什么電閃雷鳴?!?p> “就是,就算是當(dāng)朝太祖出生都沒有這么夸張!”
……
聽著這哄鬧的聲音,公子抬起了頭,看向了盡頭橋邊的那個茶館。
老農(nóng)則是看著狼狽逃回來的大和尚,兩個人進行了簡單的眼神交流,老農(nóng)和煦的說道:“公子,前面茶館看起來不錯,要不先進去坐會兒吧!歇個腳如何?”
公子嘴角翹了一下,也不說話,徑直走向前去。
高財跟在后面,走的時候瞇著眼睛看了后面一眼。在那一瞬間,他眼中閃過一道殺機。
樓上的中年貴人僅僅被盯了一眼就有些失神,回過神來,就不斷的重復(fù)著:
“有趣,有趣……”
一杯茶被端起,放下,端起,放下……端起……
嘭?。?!
清脆的茶盞摔在地上,炸裂的瞬間,茶水四濺而出。
走進茶館的大門,公子瞬間感覺到三道目光落在了他的身上。
最犀利的是一個搖著蒲扇的老者,衣裝端正,身材消瘦,身邊坐著一個眼神不太好的大胖子。
離得近的是左前方一個年紀不大的少年,看起來不過十四五歲,可是身上帶著一股傲人的正氣,懷里抱著一柄長劍,頗有些大俠風(fēng)范。
最后一個就是更遠一點的樓上了,在欄桿的后面,一個身穿著綢緞的年輕人,手里搖著一把扇子,顯得十分風(fēng)雅。
朝著里面看,在大堂的中央有一個身穿儒衫、頭戴綸巾的書生正口吐飛沫,舌燦蓮花。
進門的左手邊有一個抱著一柄巨劍的大漢在打瞌睡,那看起來兇狠的面容和這茶館一點都不搭,也不知道這等兇人坐這為了什么。
公子很快在茶館小廝的引導(dǎo)下,坐到了靠著蒲扇老者旁邊的桌子。
蒲扇老者微微一笑,遙遙行了一禮。
公子也笑著回了一禮,旁邊的高財早已經(jīng)熟練的開始招呼各種瓜果小食了。
看臺上的唇槍舌戰(zhàn)依舊進行著,那儒生繼續(xù)講道:
“壯闊橫海風(fēng)云會,休叫邊賊侵河山。”
“往來秋北論寒風(fēng),鎮(zhèn)海門前海波平!”
“啪!”
醒木一敲,全場叫好!
儒生淡淡帶笑,隨即嚴肅的一揮手里折扇,開始講道:
“宏圖霸業(yè)談笑中,封侯王爵此中起?!?p> “欲問前因后果事,且看那壯闊經(jīng)年?!?p> 一看這儒生就是經(jīng)常說書的,一個陰陽頓挫的開頭就將所有人的目光吸引了過去。
鎮(zhèn)海封王,天下英豪。
所有人都安靜了下來,靜靜的看著儒生表演。
公子的臉上露出一絲懷戀之色,漸漸的想到了自己當(dāng)初來到這個世界的模樣,真的一切好像做夢一樣。
隨心飄葉
新書開鑼,新的一年,新的征程,祝大家新年快樂!葉子在這給大家拜年了!